第一百二十七章 话题终结者

    感受到耀眼的光芒衰退，兰洛斯缓缓睁眼，看着四面八方的奥术咒文不再绽放辉光，他的脸上闪过一抹疲惫。

    混乱之箭是七环法术，虽然弹道速度不快，但是追踪能力太强，以兰洛斯的本事，躲是肯定躲不开的。

    而作为高阶法术，再加上其毁灭的性质，就算灭战者的能量抗力不在冷却中也不见得能完全挡下，更别说兰洛斯以中阶施法者撑起的防护法术了。

    眼睁睁等待死亡的降临并不好，可当时已经是强弩之末的兰洛斯确实没有什么办法去反抗。

    “46秒，比上一次多了2秒，还不错。”相比兰洛斯的心神俱疲，索兰尼亚却乐观很多，甚至都能从他的脸上看到难得的微笑。

    可兰洛斯完全笑不出来：“在末日领主开始使用高阶指向性法术的情况下，我连十秒都活不下去，哪里称得上‘不错’？”

    “小子，别太高看自己。”见对方如此，索兰尼亚嗤笑着摇头，“没有哪个传奇会放低身段对你这样的小角色使用高阶指向法术，存活40秒钟其实已经算是通过。之后的时间里，末日领主可是会全力以赴，就算是现在的我都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没有精通防护法术的你能在那样的情况下存活到六秒，已经超出我的预期了。”

    呵呵，是啊，如果末日领主使用即时生效的死亡一指，自己恐怕连***都做不到……

    兰洛斯露出苦笑，在吞噬维哈娜的残魂之后，他知道，无论自己身边站着多少魔导师和传奇法师，甚至是半神，一旦遭遇萨泰尔，后者肯定会留下足够的心眼盯着自己。

    无关其他，单凭萨格里特钥石的存在就足够她放下身段对自己出手。

    “好了，你也别纠结了，虽然我不看好提瑞斯法议会那些人的品行，但是他们对付恶魔有足够的经验，以他们的实力，那个势单力薄的艾瑞达没机会对你出手。”

    “回去好好休息，你的训练结束了。”

    轻柔的奥术光辉在前方闪过，索兰尼亚没有再居高临下，而是闪现到兰洛斯的身前，很是亲和地拍了拍对方的肩膀。

    索兰尼亚的眼神中透露出的东西让兰洛斯不由得微微一怔，那是认同，是信任。

    或许是遭受的冷落和质疑太多，兰洛斯对于这种给予自己的正向情绪的洞察力极强。疲惫的精神涌现起一抹暖意，兰洛斯缓慢而沉重地点了点头。

    缓步行进在夜色下寂静的羊肠小道，此刻的兰洛斯仿佛一只幽灵，在昏暗路灯的照耀中若隐若现，暗影力量的亲和让人根本无法准确捕捉他的位置。

    他婉拒了索兰尼亚让自己留宿在太阳之塔的好意，毕竟他现在还是法瑟林学院的助教，好歹要负起应尽的责任。当然，更重要的是，上个月工资还没取呢……

    而且，也不知道是由于过度的疲惫而导致清醒，还是因为之前吞噬扎卡兹体内的虚空能量影响，行走在黑夜之下，兰洛斯愈发感觉到精神舒展开来。

    任何能量都有它的正反两面，暗影可以使人疯狂，但是同样，它也能给人带来平静和安宁……

    万籁俱寂，自己的呼吸和心跳声愈发变得清晰，微风吹拂树林草地，生命在黑暗中蓬勃向上。一只精力旺盛的野兔还在觅食，它没有注意到，夜行的山猫朝着它露出了尖锐利爪……

    随着兰洛斯的精神舒缓展开，黑暗仿佛无法再遮蔽他的双眼，茂密的森林同样无法阻碍他的视线，一切的一切他都能清楚捕捉，仿佛整个世界在这一瞬间彻底变了样。

    不，应该说是彻底清晰了起来……

    耳边遥遥传来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兰洛斯向前的脚步突然停顿。

    海浪？

    缓缓睁眼，兰洛斯惊讶的发现，不知不觉中自己竟是已经来到了后山。

    我的脚程有这么快？而且，刚刚居然不用眼睛也能‘看’见周围？

    检测到能力变动……数据库更新……

    感知＋1

    萨格里特姗姗来迟的提示让兰洛斯目瞪口呆，不过很快，在发现原本疲惫的精神变得饱满起来后，他却反应了过来。

    感知属性表现了人物的意志力，常识判断，感知力和直觉。相比智力表现分析信息的理性能力，感知偏向对周遭事物的感性认知和应对。

    感知是牧师、萨满最重要的属性，能够让他们更加高效地与圣光和元素之灵沟通并获得力量。

    简单来说，这是对人物精神能力的数据体现。

    不说兰洛斯这段时间残酷的高压训练对直觉和本能的提升，为了将多重施法运用自如，他几乎每晚都将精神值消耗到危险临界点。感知的提升虽然令人惊讶，但是并非意外，这是水到渠成的收获。

    深吸一口气，兰洛斯轻缓舒展着自己的精神，享受着进一步增强的感知能力带来新奇体验的同时，他意外地发现了一些有趣的东西。

    峭壁边缘，纤瘦的小巧身躯迎着海风静静端坐，披散开来的银色长发随风飘扬。如同夜空中的皎月，优雅，而孤独。

    温蕾萨如同雕塑一般，凝望着海面对岸那片熟悉的森林出神，纹丝不动。那个方向，是风行者之塔，是她家的方向，也是战争爆发的方向。

    然而，自己的家园遭受战火荼毒，她却无法为之贡献自己的力量。自己这么多年的训练和努力，到底是为了什么？

    迷茫涌上心头，温蕾萨顿时感觉到一股寒意从四面八方涌来，不禁双手抱膝蜷缩起来，如同一只与族群走散的小兽，被遗忘和不被认同，让她看上去那么无助，而又孤独。

    突然，周围的海风变得轻缓而柔和，莫名的变化让温蕾萨瞬间绷紧了神经，不过很快，她放下了戒备。

    两颗火球飘飞在自己的身边，不仅带来暖洋洋的温度，明亮的火光更是照亮了身后的阴影。

    “少女哟，看来在学院的日子过得很悠闲嘛，警觉性都变得这么差了。”一边开着玩笑，兰洛斯来到了游侠的身边。

    “学院是绝对安全的，没必要警觉。”简单瞥了一眼靠近的兰洛斯，温蕾萨的语气显得十分平淡，没有丝毫起伏。

    “这话可不像是你说出来的。”撇了撇嘴，精灵法师席地而坐，看对方充斥着冰冷的侧脸顿了顿，随后刻意放低了声音，“那么，你又被拒绝了？”

    浑身一颤，震惊在温蕾萨眼中转瞬即逝，同时出现的，还有委屈和倔强：“拒绝？哼，谁能拒绝……”

    “别怪我耳朵太好使，当时奥蕾莉亚跟你说的那些，我可是听的一清二楚。”

    空气陷入了沉默。

    也不知道是因为寒冷还是什么，此刻的温蕾萨没有了往日那风风火火的急脾气，即便是被兰洛斯打断，她也没有任何想要回击的意思，只是将鼻子以下的部分深深埋在了膝盖之中。

    似乎，她并不愿意继续这个话题，这个让她无限苦涩的话题。

    见对方如此，兰洛斯耸了耸肩，也没有去生挖硬扒，而是浑身一松，十分惬意地躺在了草坪上，凝望着灿烂闪烁的星空，愈发放松。

    两颗火球依旧在持续不断地给自己带来温暖，渐渐的，袭上心头的寒意，消失了。聆听着身边平稳而规律的呼吸，温蕾萨的心中莫名升起一股令她心安的情绪。

    真正让人走出孤独的，并不是热闹，而是有人相伴，有人支持。

    偷偷打量着这个精灵法师还算俊朗的面孔，温蕾萨顿时感觉到一股暖洋洋的温度从胸口处涌起，朝着全身缓缓弥漫。

    “我不是说了嘛，我感知能力很好的，你这样看着我，我压力很大……”突然转过视线与温蕾萨四目相对，兰洛斯的笑容很是得意。

    个位数的魅力也是有春天的，是吗？

    “美得你。”翻了个白眼，温蕾萨重重一哼，眼神中浮现起浓浓的嫌弃，“我只是在想，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人，怎么就没被巨魔给杀掉呢？”

    “切，别忘了，没有我这个厚脸皮，奥蕾莉亚可没办法活着回来。”撇了撇嘴，兰洛斯很是自豪的说道。

    不过很快，他意识到自己失言了。

    小心翼翼瞥了一眼低下头的温蕾萨，兰洛斯不自觉咽了口唾沫。奥蕾莉亚应该不会将两人间发生的不愉快公之于众吧？嗯，应该……

    “你能教教我吗？”没有在意兰洛斯的情绪变化，温蕾萨沉默了好一会儿，抬起头来，坚定地看向对方。

    “什么？”

    “教教我，怎么样才能加入这场战争！”

    “……我是法师你是游侠，让我教？你搞糊涂了吧？”虽然猜到些什么，但是兰洛斯选择性抛开了那个猜测，打了个哈哈，准备敷衍过去。

    但温蕾萨显然是认真的。

    “我不是说这个。”

    “半年时间不到，你就已经参与并赢取了数次与巨魔战斗的胜利……”紧握双拳，温蕾萨湛蓝的双眼再一次浮现起令人不愿直视的锋锐，“能不能告诉我，我要怎么做才能像你这样，我要怎么做姐姐才不会否定我的努力？”

    “求求你……”

    尽管充满了哀求的神色，但是这双稚嫩却又无比倔强的双眸所绽放出的光芒，让人实在是难以招架。

    沉默了许久，兰洛斯轻轻一叹，将目光放在了远方，脑海中浮现起那些充斥着鲜血和死亡的场景，他脸上的不正经渐渐消散，笃定而坚决的话语深深刺痛了温蕾萨的胸膛。

    “我教不了你，也不会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