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暂别

    柳牧一振血珠，收刀归鞘。


    乡亲们，希望你们在天有灵，能看见我柳牧为你们手刃仇人之子，你等可要走得慢些，张志他马上就下去见你们。


    “不！！”


    家丁中的一人见张雄被枭首，突然发出一阵哀嚎。


    不知从哪儿来的气力挣开了镇压他的士卒，朝着柳牧冲了过来。


    “保护大人！”白峰王磊二人反应迅速，一左一右封刀而上。


    那人像是没有看到这两把亮晃晃的环首刀，仍执意朝着柳牧冲去。


    虽然已经将他们搜过身，没有刀兵在身，但他们仍害怕这歹徒伤害到柳牧。


    白峰王磊二人没有留手，直直地向他身上劈砍。


    胸口鲜血喷涌而出，那家丁在钢刀临身的时候微微挪动，避开了枭首一刀，血浸透了鞋袜，却还在执意朝着柳牧冲去。


    步路蹒跚，眼里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对柳牧无穷的恨意。


    离柳牧还有十步，已再无力气前进，口中血沫翻涌，突然他喉头滚动，用最后的力气从口中吐出钢针，直奔柳牧面门。


    柳牧微微一侧头，躲过了他用生命换来的最后一记杀招“死士吗？主死仆随。”


    随后一甩袖袍“既然是张家死士，想来榆树村的事他也多半脱不了干系，不要给留他全尸。”


    “是！”白峰持刀抱拳，随即挥刀斩下他的头颅，让他与他的主子一个死法，也算是白峰仅有的仁慈了。


    张府门外，赵月的檀木马车已经停了多时。


    “郡主，那柳牧不过是一小小边卒，您金枝玉叶，居然在外等候，岂不折了身段？”那车夫忍不住地抱怨。


    赵月瞥了车夫一眼，那老汉立马噤若寒蝉“小的多言了，请郡主恕罪。”


    “你跟了我也有几年了，半点长进没有，京里的架子倒学了个八九分。”


    那车夫在京可从不敢如此，京里处处都是些个达官贵人，随便一句话他的脑袋就得挪个位置，在京都他一直都闭口不言。


    可到了大元县，他觉得这里就是一片穷乡僻壤，打心底地看不起这些个莽夫，自然言语中没有一丝尊重，这也是绝大多数京里人对待边军的态度。


    赵月也没有跟他再多言，眼见着主子不高兴，那车夫也是老老实实的站立在一边。


    待柳牧瞧见门口的马车后，快步地走了出去。


    “郡主殿下，可是有事找寻在下，怎的不派人通禀一声，让您在门外干等，要被侯爷将军知道，岂不是要怪我不懂礼数。”


    “不打紧，左右也是闲着，见你有正事，免得打扰了你。”赵月盈盈一笑。“我是来向你辞行的。”


    “郡主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吗？”柳牧有些吃惊。


    “月来此本就是为了图个功绩，现在功绩到手了，也该离开，再说，张志此事，非得我亲自回一趟不可。”


    赵月撑着下巴，熟络了之后没有一开始的贵气逼人，反倒有些娇憨。


    “山高路远，郡主路上当心。”


    “那你会担心吗？”赵月饶有兴致地看了看柳牧。


    “这...郡主安危，小的自当挂记在心。”柳牧似是没想到会有这么一出，有些手足无措。


    赵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逗你的，张志这事我会如实上报，榆树村的事，节哀，我在京城等你诛杀张志的消息。”


    “在下必不负郡主厚望。”不用赵月开口，柳牧也是必杀张志。


    赵月踩着车梯上了马车，从车厢里拿出一个镶金玲珑暖手炉。


    “边关寒苦，这暖手炉你拿去赠你夫人，我身为大雍皇室，发生此等惨案难辞其咎，虽然再多的钱财也无法让他们活过来，这是我的一份心意。”


    随即对柳牧深揖到地，给旁边的车夫惊得跳了起来，但刚刚才被郡主敲打过，不敢出声，只急得在原地打转。


    “郡主，快快起身，折煞在下了。”柳牧连忙伸手去扶。


    “这礼不是给你的，是月替大雍皇室对榆树村的数百无辜百姓的歉意，我回去会为令夫人讨封，以此稍稍弥补我们的过错。”


    赵月的气力怎么能与柳牧相比，身子终究还是没能弯下去。


    柳牧听了赵月的一番话也是有些动容，端重的还了一礼“郡主心怀天下百姓。”


    “倘若我说我心怀的不只是天下呢？”赵月噗嗤一声笑了出来，随后上车放下了垂帘。


    “郭老，动身吧。”


    “是，郡主。”车夫一甩长鞭，两匹马唏律律地嘶叫一声，迈步朝着城门驶去。


    柳牧看着手里还残留着一丝脂粉气的暖手炉，甩了甩脑袋“玉舒体寒，有此巧物今年冬天她便不会寒了身子了。”


    心里正想着，察觉到头顶微凉，抬头一看，片片雪花从半空中飘转而落，宛如柳絮一般。


    “今年的初雪来得真早。”柳牧感叹了一声，随后惊觉，下雪了！


    赤龙军营，一匹携着蛮子的快马没有缓速地冲进了北寒镇。


    门外侍卫见其手持巨北侯令牌，不敢拦阻，一路放行。


    “报！柳都伯擒获疑似掌握重要军情蛮族一位，特命小人带回给侯爷审讯。”


    那士卒一路疾驰到侯府门口，翻身下马，大声通禀。


    巨北侯正端起一杯香茶准备入喉，听到门外的声音后叹息一声


    “这柳牧，三天两头就给我送个人过来，我这里又不是酒楼茶馆，何至如此热闹，罢了，宣！”


    闻听此言，那士卒恭敬地推开了侯府大门，将五花大绑的蛮族祭司推了进去，随后便低着头在一旁待命。


    “你出去吧。”巨北侯对那士卒挥了挥手。


    “可侯爷，如果这蛮子突然对您...”那士卒抬起头，支支吾吾半天。


    “我只是老了，可我还没有不能动弹的地步，再说了，柳牧敢将他送过来，会没有彻搜过他身吗？退下吧。”


    “是。”见巨北侯执意，那士卒也只得退了下去，临走前还检查了一下那蛮子的绳结，发现依然结实没有任何挣脱的可能后，才告了一声离开。


    但他并没有走远，而是在门口随时待命，如里面有任何风吹草动，他便马上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