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在屋外呼啸。


    屋子里的灯火却凝固住了。


    他坐在火炉边,漆黑眼眸幽不见底,映着跳跃火苗,暗夜里流光溢彩。


    陆曈怔了怔。


    想念……


    眼前忽然掠过一幅很久以前的画面。


    常武县陆家老宅,她趴在桌头看陆谦写字,少年笔力端正遒劲,比她的狗爬字好上不少。


    “月暗送湖风,相寻路不通……菱歌唱不彻,知在此塘中……”


    “什么不通,什么不彻,你这写的什么跟什么?”幼时的她一把扯过陆谦写完的墨纸,“我怎么一句都看不懂?”


    陆谦将墨纸从她手中夺回来,没好气道:“多读点书吧陆三,这样混下去,日后长大了,人家同你写情诗都看不懂。”


    “情诗?”她狐疑,“这写的是情诗?”


    “不然呢?”


    “看不懂。”陆曈翻了个白眼:“连个‘情’字都没有,怎么称得上是情诗?”


    “俗气!”


    陆谦恨铁不成钢地教训她,“含蓄,要含蓄!说出来的情有什么诗意,自然该婉转。”


    她斜睨着兄长,往嘴里塞了一块麦糖:“你这么明白,那你说说,情是什么?”


    陆谦在书院进学,素日里连个姑娘家都没见过,随口胡扯,一看就是敷衍她书念得不好。


    陆谦清咳两声,他又没有过喜欢的姑娘,绞尽脑汁地憋出一句:“情,就是你总是会想着一个人,念着一个人,没事的时候总是时时想起他,和他在一起的时候最开心……”


    “哦,”陆曈道:“听你说的,也不是很含蓄嘛!你是不是在瞎编?”


    陆谦:“……对牛弹琴,我不和你说了,等你日后长大了,自己有了情郎就明白了。”


    等你长大了,自己有了情郎就明白了。


    她以前觉得这话是陆谦随口说来唬她之辞,如今却渐渐有些明白。


    与人有情时,原来真的会莫名其妙地想念一个人。


    耳边传来人的声音:“这个问题有这么难回答?”


    她回神,裴云暎坐在火炉前,俊美五官在灯色下越发耀眼,望着她的眼神意味不明。


    “没有。”心脏漏跳一拍,陆曈飞快答道,“没想过。”


    “是吗?”


    他点头,“那还挺遗憾。”


    话虽这样说着,这人语气却不见失落,反而笑吟吟的。


    壶里雪水已烧温热,他提壶倒水至红泥茶盅,端着茶盅走到陆曈身前。


    陆曈坐在榻边,看着裴云暎倾身靠近,把茶杯塞到她手中。


    “喝吧,‘腊雪’。”


    陆曈:“……”


    她刚想反驳这算什么腊雪,一抬眼,却对上他眸中清浅笑意,仿佛看穿一切,知晓她的心虚与隐秘,窥见她的闪躲和愁情。


    陆曈握紧杯子。


    不知为何,她觉得裴云暎有些不一样了。


    好似撇开某些顾忌,他撩拨得越发光明正大,不对,那不是撩拨,像是江岸持竿的垂钓者,不紧不慢放下诱饵,若即若离,忽远忽近,很有耐心的、胜券在握地等待人上钩。


    她问心有愧,便难以招架,步步后退,自乱阵脚。


    见她如此,裴云暎勾了勾唇,退回桌前,走到屋中,拿起搁在榻脚的被褥。


    被褥又厚又沉,针线十分粗糙,以他养尊处优格外讲究的习性来说,实在有些强人所难。


    果然,他走到床边,挑剔地看了一眼地上:“这里?”


    陆曈点头。


    他便没说什么,整理一下,就将褥子铺在床头地上。


    陆曈一面喝水,瞧着他动作,这人虽是世家贵族子弟,有时瞧着诸多骄矜挑剔,但某些时候又适应得格外好,令人意外。


    “你不休息吗?”他坐在褥子上,抬眼看陆曈。


    陆曈把空杯放在桌上,想了想,又看向屋中桌上那盏小小油灯,嘱咐:“夜里睡着了,不必熄灯。”


    裴云暎看着她,眉眼一动:“陆曈,你不会担心我夜里会对你做什么吧?”


    陆曈无言片刻,嘲道:“殿帅也知道,我的针很厉害,你若不怕变成第二个金显荣,大可以一试。”


    裴云暎:“……”


    见他吃瘪,她莫名心情略好了些,适才和衣而卧,在床榻上躺了下来。


    说来奇怪,她与裴云暎共处一室,虽心情微妙,有些不自在,但确实毫无担忧,这人分明不是君子,举止也算不得规矩,不过,似乎她打心里相信他,这份信任令人悚然,她竟对他感到如此安心。


    裴云暎哼笑一声,没与她计较,双手枕着头躺了下来。


    屋子里灯油静静燃烧,阻挡门外风雪,火炉那点微薄暖意在这凄冷天里其实并不能温暖多少,但屋中二人却并不觉得冷,沉默着,各想各的心事。


    裴云暎躺了片刻,目光瞥见床脚处似有一截长物,他以为是蛇,蹙眉坐起,银刀一挑,却发现是条绳子。


    是条很粗的麻绳,不长不短,似乎常年被人用过,已有些磨损痕迹。若用来捆绑药材,似乎短了些。


    他用刀尖挑着那条绳子,侧首看向榻上陆曈:“怎么还有条绳子?”


    陆曈坐起,见他手中所持之物,登时面色一变,一把夺了回来。


    裴云暎瞥见她脸色,目光微动,须臾,沉吟开口:“这里不会真是黑店?”


    这绳子的长短,上吊不够,捆物勉强,用来绑手绑脚最合适。殿前司审刑室中,捆绑犯人手脚的绳子正是这个长度。


    陆曈心中一跳,冷冰冰回道:“你都住进来了,说这句话未免太晚。”又怕被他窥见自己神情马脚,把绳子往床下一塞,自己背过身躺了下去,不说话了。


    裴云暎转眸看着她背影,好半天没有说话。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躺下来,神色不如方才轻松,倏然想到什么,又抬眸去看头顶的土墙。


    搭被褥的地方挨着墙头,他刚进此屋打量时,已发现墙上有抓痕。


    那些抓痕的位置微妙,不太高,挨着墙脚的地方更多,痕迹明显杂乱,像是有人在痛苦之中跌倒在地,留在墙上的指甲印。


    从前在殿前司牢狱中审犯人,有些犯人在牢房中,痛苦难当时,会在地上翻滚、抓挠墙壁,其中痕印就是如此,他看得很清楚,也很笃定,再联想到方才的绳子……


    裴云暎微微蹙眉,看向榻上。


    陆曈背对着他,赌气似的面向着墙,只将一个后脑勺留给外头。


    他怔了一下,随即有些好笑。


    无人荒山,共处一屋,他好歹是个男人,以陆曈一向谨慎个性,居然这样就将后背露在外头,全无防备……


    还真是半点对他不设防。


    他再看了一眼墙上划痕,收回视线,重新躺了下来。


    ……


    夜更深了。


    落梅峰的雪越来越大。


    风从窗缝灌进来,能听到门外树枝摧折的声音。


    这样冷的天,过去她总是很难入眠,但不知今日是太累了,还是因为屋中多了一个人的缘故,陆曈躺在榻上,望着屋中昏暗的光,望着望着,便觉眼皮渐渐发沉,慢慢昏睡了过去。


    大雪下得越来越大,银白的雪飘着飘着,就变成了一片如云似的裙角。


    有人在她耳边唤:“十七。”


    十七?


    她抬起头,顺着声音望过去。


    嫣红梅花树下,坐着的妇人眉眼娇丽,放下手中书册,对她招了招手。


    “过来。”


    芸娘……


    她茫然地走过去。


    芸娘坐在树下,身前小火炉里,热热偎着一只陶罐,罐中咕嘟咕嘟冒着热气,在冰天雪地里凝成一股细细热雾。


    有清苦药香从其中散发出来。


    芸娘伸手,用帕子握着罐柄将药罐提起来,倒在石桌上的空碗中。


    药碗即刻被填满,妇人站起身,走到她身边,拉起她的手,道:“你上山三日了,可还适应得习惯?”


    “习惯。”


    芸娘满意地点头,“那就好。”她笑,“既上山,我来带你认识几位朋友。”


    朋友?


    陆曈愣了一愣。


    她从常武县跟着芸娘一路来到苏南落梅峰,自上山后三日,从未见过一人,整个落梅峰似乎只有她和芸娘两个人,哪里来的朋友?


    芸娘牵着她的手,如慈爱长辈,耐心又温柔,走到屋后一大片开得烂漫的草丛中,陆曈不知种的是什么,只觉草木茂盛颜色鲜艳。


    妇人在草丛前停下脚步。


    “你看。”她说。


    陆曈看过去,随即毛骨悚然。


    丛丛草木中心,隐隐隆起一排排黑黝黝土丘,陆曈一开始没看清楚,待看清楚,不由头皮发麻。


    那是一排排坟冢。


    埋得不甚认真,略显潦草,然而常武县大疫时,病死无数,田埂边常有这样潦草的坟冢,她见得太多。


    陆曈声音发颤:“这是……”


    “是你的十六位师兄师姐,”芸娘笑着解释。


    “他们都与你年纪相仿,”妇人柔声道:“也在落梅峰陪我度过一段日子,就是体弱了些,陪我的日子太少。”


    “小十七,”芸娘道:“你可要陪我久一点。”


    陆曈恐惧得发抖。


    芸娘一直叫她“十七”,她不知道何意。如今却在这排排坟冢中,窥见出一点端倪。


    她将要成为埋在这里的第十七个,她是第十七个死人。


    似是被她陡然煞白的脸色逗笑,芸娘惊讶:“怎么那副神情,以为我会杀了你吗?”


    妇人抚了抚她的头,嗔道:“傻孩子。”


    她已吓得不敢动弹,双腿发软,宛如一尊木偶般任由芸娘牵着,回到了草屋。


    “小十七,当初你救我家人时,告诉我说,你什么都能做。”


    陆曈望着她,一颗心渐渐下坠:“小姐想要我做什么?”


    芸娘走到石桌边,拿起方才那只倒满了汤药的药碗递给她,微微一笑。


    “喝了它。”


    褐色汤药在碗里微微荡起涟漪,她在碗里看见自己那张惶然的脸,那样的恐惧无助。


    她别无选择。


    陆曈喝光了药碗里的汤药,芸娘拿出帕子,替她擦拭嘴角润湿的药汁,笑着开口。


    “别怕,这不是毒药,也不会要你性命。只是会让你难受一点。”


    “我瞧你刚才喝药很是干脆利落,看来是个不怕苦的好孩子。”


    芸娘把她往草屋里轻轻一推,随即“哒”的一声,门被锁上。陆曈回过神,猛地扑到门前拍门,听到妇人含笑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刚才那碗药,叫‘渡蚁阵’。”


    “服用后一个时辰,会有一点点疼,宛如蚁群爬过,无处可解。若你能忍过三个时辰,药效一过,自然无碍,但若忍不过去,可就要小心喽。”


    “你前头那位小十六姐姐,可就是没忍过这碗药,拿根绳子悬梁自尽,解下来的时候,模样可难看了。”


    “小十七,”她说,“你可要坚持住呀。”


    门外脚步声渐渐远去,任由她如何拍打屋门,再无回音,芸娘已经走了。


    她被一个人留在这间屋里。


    屋中昏暗,窗户也被锁住,她无处可去,步步后退,脚却踩到什么东西,差点绊了一跤,低头一看,原是一截绳索。


    那截绳索挺粗,绳索之上遍布一点暗沉血痕,陆曈忽然想起方才芸娘说的那句“你前头那位小十六姐姐,可就是没忍过这碗药,拿根绳子悬梁自尽”。


    那是前面那位喝药人留下的、悬梁的绳索。


    宛如被针扎到,陆曈手一松,粗大绳索应声而掉。


    她猛地避开。


    陆曈扑到门前,再次拍门:“小姐,芸娘!放我出去!我要出去!”


    回答她的只有沉默。


    直到她拍得累了、倦了,从门上缓缓滑落下去时,也没有任何回声。陆曈坐在门后,抱肩蜷缩成一团,看着那截带血的绳索,心中一片绝望。


    她会死的,她绝对熬不过去,前头都已死了十六位,她迟早也会被埋在草园中,成为一滩烂泥。


    她没办法和爹娘兄姊团聚了。


    爹娘、哥哥姐姐……


    她哭了很久,哭得嗓子发哑,却在极度惶惑中,反而渐渐冷静下来。


    不行,她不能死。


    她死在这里,没人会知道,爹娘一辈子都不会知晓。


    至少现在不能!


    不知哪里来的力气,陆曈重新爬了起来,那截粗大的染血绳索仍在地上,她盘算着,芸娘只说熬过那点痛楚就行了,她要熬过去,如何熬过去……


    眼睛掠过屋中,陆曈的目光落在桌上那只剪刀上。


    那是用来剪短灯芯的银剪,不知有意还是无意,芸娘留在了屋里。


    陆曈起身拿起那把剪刀,又捡起地上那根长长绳索,下定决心,一剪为二。


    这绳子长度用来上吊最好,可她却要用这根绳子来绑缚双手。她曾和陆谦学过的绑绳子的方法,绑缚双手,挣脱不开。


    她要试一试。


    记忆中绑缚绳子的办法已经不甚清楚,而心口处已渐渐有阵痛传来,陆曈抖着手,险些握不准麻绳,磕磕绊绊地将那截麻绳套在了自己腕间,麻绳套上去最后一刻,巨大疼痛扑面而来。


    芸娘骗了她。


    那根本不是一点点疼。那是足以摧毁人意志力的疼痛。


    她太痛了,在那一刻,忽然能明白为何前头那位“十六”会用绳子悬梁,那实在是比死还要令人难受。


    最难以忍受的时候,便忍不住挠墙,指甲深深陷进泥墙中,渐渐有血从指缝中溢出,她痛苦地在地上翻滚,那间黑漆漆的小屋子没了光亮,只有嘶哑的哭音。


    ……


    “芸娘……”


    安静的夜里,忽然有人声响起。


    裴云暎猛地睁开眼睛。


    孤身在外,他一向眠浅。屋中灯火不知何时已被风吹灭,却有更压抑的低声从榻上传来。


    “陆曈?”裴云暎皱眉看向床上。


    无人回答。


    他翻身坐起,摸到火折子,将桌上油灯点亮,那点暖色灯焰在屋中摇曳,他把油灯放在一边桌上,走到陆曈榻前。


    陆曈闭着眼睛。


    临睡前,她脸冲着墙,此刻已翻过身来,浑身蜷缩成一体,那张总是平静的脸上神色痛苦,有大滴大滴的汗水从额上渗出。


    裴云暎面色微变,摇了摇陆曈的肩:“陆曈?”


    她似陷在梦中,并未清醒,下一刻,忽地伸出手来。


    裴云暎愣了一下,低头看去。


    陆曈抓着他的手。


    她抓得很紧,死死攥着不肯放开,力气很大,仿佛落水之人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双眼紧闭,指甲几乎要嵌进他手背,裴云暎任由她攥着,低声唤她名字:“陆曈?”


    “芸娘……”她迷迷糊糊地呻吟,额上汗珠滚落进颈间。


    似陷在梦里难以醒来。


    屋中灯火摇曳,裴云暎眸色幽深,当机立断,指尖掠过她的颈间穴道,用力一点。


    蓦地一声惊呼,榻上人猝然睁开眼。


    陆曈一下子坐起身来,大口大口喘气。


    一只手从背后伸来。


    陆曈感觉自己被拉进一个温暖怀抱,这怀抱带着熟悉的清冽香气,驱散梦中那股冷沉药香,暖意从身后慢慢蔓来,她抬眸,正对上裴云暎垂下来的视线。


    恍然一刻,陆曈顿时明白过来。


    这不是她刚上落梅峰第一次喝药,“渡蚁阵”只是过去难熬的梦境,她如今是盛京翰林医官院的医官,芸娘已经死了,她不必在忐忑与恐惧中服下一碗又一碗未知的汤药,她上山,是来找救疫的药草的。


    她又做梦了。


    她最近总是做梦。


    再这样下去,她会分不清梦境与现实。


    “陆曈。”耳边传来裴云暎的声音,陆曈仰头看去。


    裴云暎拧眉看着她。


    那张年轻的脸不复往日自若,抬手探向她的额心。


    “你怎么回事?”他问。


    陆曈平复了一下心情,避开他目光,“刚才做了个梦。”


    他收回覆在陆曈前额的手:“芸娘是谁?你梦里一直叫芸娘的名字。”


    陆曈身子一僵。


    裴云暎蹙眉盯着她。


    她脸色很白,平日就很瘦,如今苏南救疫辛苦,又比先前瘦了一圈,脸只有巴掌大,一双眼睛不复素日平静,几分涣散几分迷惘,唇色白的像纸。


    陆曈此人,从认识她伊始,或平静或疯狂,但还是第一次,瞧见她的“恐惧”。


    在她梦里,有她恐惧之物。


    “是你仇人?”


    陆曈一个激灵,回过神来。


    他总是很敏锐。


    陆曈别开头:“不是。”


    他没说话,牢牢盯着她。从来形状温柔的眼眸此刻似也沾染落梅峰梅枝霜雪,泛着些淡薄凛冽。


    门外朔风雪厚,屋中宿炉灯昏。二人对视间,一个咄咄逼人,一个闪躲回避。


    沉默一会儿,裴云暎移开眼睛,像是终于放过她,起身道:“你刚才流了一身汗,医箱里有帕子。我去给你拿。”


    陆曈松了口气。


    青年走到屋中桌前,桌上放着陆曈的医箱,他打开医箱,伸手去取里头白帛。


    陆曈看着他动作,看着看着,忽然间想起了什么,浑身一僵,猛地下榻,顾不得穿鞋奔到裴云暎面前:“等等——”


    这慌乱并未起到任何作用。


    她眼睁睁看着裴云暎从医箱中拾起一物。


    那是只彩色丝绦,形状精致,编织完整,是漂亮的石榴色,暗夜里若片灿然盛开的细弱彩云,影子映上去时,灯色也变得艳丽。


    裴云暎曾要求她做的生辰礼物,她编了很久,最终也没送出去。


    “这是什么?”他转身。


    陆曈抿了抿唇,伸手去抢,他却微微拿高,使她难以够着。


    裴云暎道:“你为什么要带着这只彩绦?”


    “别人的。”陆曈嘴硬,“顺手留了下来。”


    “是吗?”


    他点头,指尖轻绕那只彩绦,露出穗子下一颗不算圆融的、小小的木头。


    “那这又是什么?”


    陆曈一僵。


    那块极小的木块在他指尖晃荡。


    陆曈微微攥紧拳心。


    那是她从裴云暎的木塔上拿走的一颗木头。


    七夕那日,他似是而非的话,令她短暂动摇。那时裴云暎说送她一块,她一口回绝,但最后不知为何,鬼使神差的,却又拿走了一块。


    后来她离开盛京,来到苏南,这块木头也好好保留着。许多次她曾想扔掉它,到最后,一次也没有成功过。


    彩绦与木块,藏着她隐秘的心事。她小心翼翼地守着秘密,却在这个风雪夜里,陡然被拆穿。


    幽谧寂静的夜里,门外有风雪呼啸而过。青年垂眸,看着陆曈狼狈模样,平静开口:“陆曈。”


    他盯着她眼睛:“我再问你一次,你真的对我坦坦荡荡,没有半点私心吗?”


    陆曈呼吸一滞。


    她本能想要反驳,然而对上那双黑沉的眸,竟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她嗫嚅。


    那双漂亮的黑眸盯着她,灯火在他眼中晃荡,流转间,宛如未尽情曲绵长。


    他冷冷开口:“我看到答案了。”

关于本章节

《灯花笑》是千山茶客精心创作的其他小说, 千千书屋提供灯花笑最新章节全文免费阅读TXT下载在线听书等服务。 本章节第二百三十三章 心事由千千书屋网友上传分享,供书友们免费在线阅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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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遥熬夜看完小说,被书中主角明世枫杀光整个逍遥派的做法气到呕血。 明世枫最后一边亲吻原主师姐明遥一边剖出她的原丹,明遥看到此处一口气没上来,死了。 再次睁眼时,发现自己正躺在一张古色古香的床上。床边五岁的明世枫两眼放光:“师姐!你醒啦!看,这是我抓的癞蛤蟆!可爱吗?” “呱呱。”六岁的明世枫抱住明遥大腿:“师姐师姐,我学会了操控火苗!给你烤了只麻雀!喜欢吗?” “啾啾。”七岁的明世枫跟在明遥身后:“师姐!这是我用驭火术为你燃起的花田,好看吗?” “滋滋。”明遥一想到师姐惨死的结局,马上:可爱!喜欢!好看!十年后。 明世枫被逍遥派误丢,堕入魔道,彻底黑化。他面沉如水,眼神阴贽。 “师姐当年为何要弃我于不顾?让我被魔教中人掳走?”明遥:当年,当年师姐身负重伤……在明遥一通胡编乱造之后,明世枫神色逐渐恢复如常,他将人搂入怀中。 “那师姐就不要再走了,留下来做教主夫人。”明遥:原来师姐才是高危职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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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儿国王穿越孙悟空

女儿国王思念御弟哥哥抑郁而终,当她再次睁开眼睛,就见圣僧策马而来:“猴儿,你可愿自五指山脱困,护送我前往西天求取真经?” “本王自然愿意追随御弟哥哥西行!”女儿国王心花怒放,心道,纵然变成一只母猴子,我也要追随在你身边,赶走勾引你的蝎子精、玉兔精、老鼠精……她仰头高呼:“御弟哥哥,你早晚是姐姐我的,接受命运的摆布吧!”收复黑熊精。 孙悟空:菩萨给的锦斓袈裟是假货,观音就是个绿茶!收服猪八戒。孙悟空落泪:八戒,你是个好男人! 收服沙僧。孙悟空:“我是母猴,来大姨妈了,不方便下水!八戒,你下去引妖怪上来!”收服白骨精。 孙悟空:“白骨夫人,你好可怜,同为女人,我要帮你!御弟哥哥,你行行好,赏她一块唐僧肉,助她复活吧!”收服铁扇公主。 孙悟空:我们同是女人,我理解你,我去帮你挽回牛魔王的心!女儿国王在追求三藏的过程中,遇到各种新奇情况,更意外发现了神佛间的权力斗争,更看到了神佛们为了长生,使出的种种不堪手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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网游之三国虎贲天下

【【第三届网络原创文学现实主义题材征文大赛】参赛作品】体型庞大的各种灵兽BOSS,各类顶尖的特殊兵种,多样化的领地发展,以及各国历史的完美剧情!作为一款横空出世的世界顶尖游戏,顿时吸引了数亿人的常驻!楚誉,作为一个领主玩家,在这群雄内获得了最顶级的特殊兵种虎贲军,从此开启了一段争霸之旅!征战四海,威震八荒,虎贲之威,可破穹苍!当威震天下的虎贲军遇上游戏内最顶级的南蛮宝象兵,这场纷争,究竟该何去何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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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把砍刀平大唐

【【2018王者荣耀文学大赛】参赛作品】关中汉子汤章威和表哥孙啸冒在长安县城开个小饭馆,因为拒绝拆迁,惹了混混宋魁涛。 汤章威不得不连夜逃亡,没想到忽然进入了晚唐。更让他感到的可怕是,他进入的时间居然是黄巢即将攻破长安的那个年代。 汤章威与沙陀人李克用大战黄巢,以及黄巢的继承者朱温,谱写了一曲热血长安的战歌。 凭着一把刀,一群兄弟,他能挽救大唐的文明吗?请诸位看完这个故事,自然可以见个分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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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途遗祸

《仙途遗祸》 五百年前,灵气日渐稀薄的修仙界再遭重创 法则改变,仙路断绝! 庸碌众随波逐流,醉生梦死; 精英群各展奇谋,博一线仙机。 貌似穿越而来的水馨抚剑而笑 与其和无数人一起,在错误的路上越走越远。 不如执剑逆行,另开仙路! 只是逆流而行的人,似乎也不只她一个? PS:第一卷算是前传,画风有点不大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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遮天之神凰不死

神话末年,帝尊无敌宇内,成立天庭! 一只成道圣灵凤凰的幼子诞生,不久更是击杀了万古罕见的“穿越者”! 获得未来记忆,不想死的他,为了突破体内数位成道者的道痕选择在黄金大世出世,用绝代天骄的命突破禁锢走向成道! 且看战争贩子+幕后黑手+不想死的小神凰心有多黑,有多努力。 主角:只要我比所有人强,杀了威胁我的人我就性命无忧。 叶凡:这就是你杀这么多人的理由? 主角:没有证据不要乱说,你能找到证据吗? PS:这是一个残酷,冷血不一样的遮天世界,剧情皆为原创,前期略毒,见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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洪荒:灌江口说书,嫦娥泪目

一朝穿越仙神遍地走的洪荒世界,李桐觉醒说书人系统,位于客栈便是无敌。 说书就有奖励,人气越高奖励就越丰厚。 “仙路尽头谁成峰,一见无始道成空!” “不为成仙,只为和红尘中等你归来!” “生又如何,死又如何,从混沌中来,回混沌中去,万古青天一株莲!” “谁在称无敌,那个言不败!” 满堂仙神无不喝彩。 杨戬:“圣体无敌路,八九登仙途!” 嫦娥:“世间竟有狠人这般奇女子,我辈当如是!” 十二品功德金莲:“找齐兄弟,重证混沌青莲路!” 天兵天将下凡捉拿堕凡的瑶姬,看着满客栈的大佬陷入懵圈之中。 帝辛手提战戈,身边三妖列后,身下军民人人如龙,高举长戈: “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仙神无义,何需奉仙,杀!” ...... 李桐:“我真的只是想说书混日子,没想搞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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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业江山纪

从小长于掖庭的刘承业在大盛帝国乾平帝刘志安驾崩之后的一个夜晚与娘亲分开,并得知了自己大盛皇子的身份,且是唯一的皇子。 可他不在乎这些,他唯一的亲人只有自己的娘亲,他只想找到娘亲!当他得知想活命就必须坐上皇帝的宝座,想要找到娘亲也必须坐上皇帝的宝座之时,一夜之间他仿佛褪去了稚嫩便的沉稳起来。 坐上龙椅找到娘亲!这是他最初的梦想,也是唯一的梦想!不知从何时起天下、众生成了他无法割舍的责任。 大争之世勇者为尊,王侯将相宁有种乎? “朕出身掖庭又如何?且看今朝是谁家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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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荒太难,别怕!恶婆婆她有系统

穿越了,28岁变36岁现代母胎单身历史老师变成一个架空时代的农村寡妇。 还拥有五儿子两女儿,两孙女一孙子。李薇多希望这一切是一场梦。不仅如此,这原身刻薄自私,重男轻女,对儿子们也是区别对待,搞得一家人各有小心思,好不容易李薇调整好心情,准备留下把原身这些不成器的孩子们好好改造,然后就好好做自己的咸鱼,可老天就像玩她似的,偏偏不让她过好日子,又遇到了灾难年代,雪灾旱灾洪灾,幸亏还有一个末世系统,李薇才能带着全家人避灾逃荒,好不容易重新建设家园,她那本该摔下悬崖死去的相公,却突然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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