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有人想他那么说
是夜。
卢侯爷亲自叫来了暗卫头头，调出了四月前的轮值表。
其实他今天一直有些不安，说到底是侯府的长孙呢，那个丫鬟虽然说的有鼻子有眼，但卢玉宸十分抵触且反抗，他觉得不对劲。
男人最懂男人，如果这事儿是真的，即便当初是一时兴趣，多一个女人对男人来说是无关紧要的，他情绪那么激动，除非那个孩子真不是他的。
“禀侯爷，那天晚上是小人当班，二公子确实半夜翻墙回来过。”
“可撞到什么人？”
暗卫认真回忆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撞到人，那时候已经是后半夜，连守夜的都开始打瞌睡了。”
“那这么说……”卢侯爷摸着自己的下巴神情莫测，“或许真的是……”
“爹？爹？您在吗？”
正在这时，有人叩响了他的房门，片刻后进来一个身穿烟青色长衫的男子，手中提着两个酒罐走了进来。
卢侯爷挥了挥手，暗卫当即隐入黑暗中。
“爹，您在啊！怎么不说话呢？”
卢侯爷眨眨眼睛，换上了一副笑脸，“玉林啊，有什么事吗？”
他们卢家祖上靠着军功得来的爵位，后来族中子弟几次三番寻求转变文官都失败了，卢玉林是第一个靠着考学成功上岸的，简直是光耀了门楣，卢侯爷因为这个儿子非常自豪。
“想找爹来喝酒啊！”卢玉林晃晃手中的酒罐，父子俩心照不宣的一笑。
随即就着花生米喝了起来，分享了一些工作上的烦恼事。
“啧，你弟弟要有你一半省心就好了！”卢侯爷酒到愁肠更难掩愁色。
“二弟的事儿子略有所耳闻，父亲别担心，儿子和庄先生很熟，便亲自去拜会拜会先生，多多督促二弟读书便是！”
“诶！”卢侯爷摆摆手，“我卢家已经有了你，那败家子能不能读好爹都不甚在意，只是眼下……”
卢玉林闻言，眼中似有光亮被点燃，心都瞬间热切了几分，“爹到底在烦恼何事？说出来，说不定，儿子能帮您分担分担！”
卢侯爷在最出息的儿子面前卸下了所有心防。
“您是担心那孩子不是二弟的？”
卢玉林压下心里的慌乱，转瞬沉稳的开了口，“儿子看倒未必，暗卫守的是咱家的门户，进了门以后的事不是他们的职权范围内，即便看见了听见了说不定也不会多嘴，老二喝多了酒，头晕脑胀的自己都指不定记错呢！”
卢侯爷一直情绪不高，卢玉林说完自己的见解，也很有眼力见的没有多待便走了。
“你再好好想想，那天晚上你当值，除了看到二公子翻墙进门，还看到了什么？听到了什么？”
“这……”暗卫愣住了，脑袋瓜里一团乱糊，想了片刻后，道：“正如大公子所说，属下等的注意力都在侯府的外围……不过也确实看到了些东西……”
“二公子翻墙进去以后，顺着强根儿进了竹林旁的假山，没一会儿里面就传出来了一个女人不太……不太雅的声音……”
暗卫说到最后声音都小了下去，他不确定这话是不是卢侯爷想听的，但他知道有人想他这么说。
汗水一颗颗滴落，终于在他快要扛不住的时候，听到了一句，“下去吧！”
暗卫如释重负，回到住处，他的床铺上赫然躺着一个布包和一罐酒。
那灌酒和卢侯爷脚边的一模一样。
章樱失眠了。
她辗转反侧一晚上，满脑子都是林氏的话。
“当前的朝局形式你也明白，陛下宠爱贵妃和吴王，疏远了皇后和太子，朝中早有微词，陛下呢为了监察百官的言行，就秘密成立了鉴心台。”
“没人知道谁是鉴心台的人，也从来没有人见过，据说是挑了文武百官兼任，他们可能随时就在我们身边，此前已经有多位官员因为私下议论贵妃母子受到了贬斥，更有甚者丢官罢爵！”
“如今啊，这京城中人人自危，谁敢多半个字？那鉴心台更是连皇亲国戚都敢逮，听说他们那鉴心狱堪比阎罗殿！”
“毕竟谁也不知道自己随口的一句话就会惹的宫里头的人不快，所以还是小心为妙，出门在外，有些话题碰不得！”
寒气爬满脊背，章樱只觉得浑身汗毛倒立。
这个鉴心台这么牛，行事如此恐怖，那上一世候府倒台和他们有没有关系？
等等！
章樱坐起身来，她忽然想到一件事，给卢玉宸下毒的背后黑手会不会就是鉴心台的？
她的公公卢侯爷向来厌恶党争，会不会是那拨人拉拢不成就下了黑手？
外面闹哄哄的，隐隐有烛光照进房来，轻纱晃动生出几分妖孽之感，章樱觉得不太吉利，拥着被子躺回了被窝，只留下一双眼睛，一瞬不瞬的盯着屋里的光影变动，忽明忽暗的就像她此刻的心情。
门外凌乱的脚步声逐渐靠近，房门被扣响，“二奶奶！”
“我是春晖啊！林姨娘她……”
章樱一个箭步跑出去开了门，“林姨娘怎么了？”
“她说她肚子疼，吵着要找二公子。”
春晖满脸抱歉的表情，“奴婢就怕她生幺蛾子，就压了又压，这会儿子看着真不好了……”
“什么？！”
春晖和林灵儿是旧相识，过去亲自压阵照顾自然也有钳制之意，不然其他的丫鬟还真没有那个魄力和胆量。
眼下春晖都弹压不住，必是有幺蛾子。
章樱沉了脸，方才还很急，现在穿衣服已经缓下来了，反正也睡不着，就陪她玩玩儿吧！
“你们干什么？我肚子里怀的二公子的孩子，还不去把二公子找来？”
“好！你们不去？我指挥不动是吧？”
“我今天一定要见到二公子，否则我就一头撞死在这柱子上，看看这一尸两命的事够不够重要！”
院子里顿时乱成了一锅粥，章樱慢条斯理搬来凳子看着林灵儿的一哭二闹三上吊，半晌才慢悠悠的开口：
“哟，林姨娘，你这不是精神头挺好的吗？我怎么听说你肚子痛的快要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