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无知才是幸福

　　丹迪说出这段话的时候，并不是那种豪情万丈的语气，而就像是在阐述一件极为简单的事情，平静而又沉稳，但就是这种平静沉稳的语气，却给林风一种岿然不动的气势，仿佛在这个世界上根本就没有什么能难道他。

　　在这一刻，林风直感觉浑身血液一阵沸腾，那种强烈的征服感由内心深处如同浪潮一般滚滚涌来，他毫不怀疑丹迪有这个能力征服整个兽人族群，甚至，在与血葬者协商好了，征服极北冰原和精灵圣地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但是……让光明教廷低头？

　　若是放在一般情况下，这也完全有可能，前提是光明教皇不走出光明神殿，那丹迪就完全可以利用时间，在洗脑的工作上做的充足一点，让每个人都成为无神论者，那光明教廷必然就只能向帝国低头。

　　不过，这完全就是根本不可能的事情！因为整个帝国根本就是光明教廷和黑暗教廷一手建立起来的！

　　据奥林大师的原话，在人类的历史上，不是没有帝国的皇帝会有丹迪这种想法，因为随着时间的推移，被扶上台的皇室总会对两个教廷的干预感到极为排斥，而在这种排斥之下，通常就让每一代皇帝产生了一种私心。

　　而像帝王之家这种特殊的家族，亲情或许存在，但必然不会存在在皇帝的身上，往往历史上有的皇帝为了能多坐几年皇位，不惜亲手制造一些祸乱，让手底下的皇子们各自纷争等等……

　　所以，在他们这种私心作祟之下，被他们讨厌的两个教廷就这么可笑的隐瞒了下来，期待自己的子孙能有一天颠覆两个教廷，做到真正的掌握统治权。

　　不过，就算是皇帝刻意隐瞒，在他死后或者退位，刚登基的皇帝多少也会了解其中的事态，但是，随着每一代的皇帝几乎都藏着这样的一个私心，久而久之，虽然再次登基的皇帝也知道帝国实际上是由两个教廷统治，但是却失去了那种对两个教廷的畏惧心理。

　　于是……帝国就会处处反抗来自两个教廷的管理，而在这其中，自然会有明事理的大臣出来反对，而这些大臣，要么就死在了皇帝的手里，要么就反叛成功，成为了帝国新生的统治者，而还有一种结果，那就是某些身带顶尖爵位的权臣成功割据一方！

　　有这第一例，那就会有第二例，如此下去，帝国就直接分裂成了大大小小的王国。

　　而这时候，两个教廷也会站出来寻找一个听话的王国来扶持，进而再回归到帝国的统治当中，以此两个教廷再瓜分信仰之力。

　　这样的“套路”在岁月的流逝中不知道重复了多少遍，似乎两个教皇也有些烦了，所以，在皇室统治者刚有一点反抗苗头的时候，就彻底扼杀在摇篮里。

　　也就是说，在这个世界的皇权，只不过是两个教廷的傀儡，或者直接说是两个教廷摆在台面上的玩具！

　　而现在的帝国统治家族，在积累的无数经验之后已经变得聪明了起来，开国大帝所设出的两个旗帜性的公爵爵位就表明了一切，也表明了帝国很难再分裂成王国。

　　但是，解决的了这个问题，却根本就没有解决人心之中最关键的私心，无论是开国大帝，还是一代代传承下来的皇帝，都刻意且可笑的隐瞒了两个教廷的真相，以至于，在丹迪父亲，也就是上一代皇帝登基之时，关于两个教廷的敬畏，已经几乎都没有了！

　　而在这种时候，两个教廷所要做的，就是重复之前的行为，将现任皇室直接抹去，再扶持上一支听话的家族来。

　　不过，两个教廷却没有这么做，据林风猜测，很可能就是因为两神都接近复活的原因，让两位教皇根本就无暇顾及他们共同的傀儡了。

　　至于黑暗教廷已经被上任皇帝控制，在林风与罗伯特某次谈话之中，也了解到这只不过是一个笑话，黑暗教廷之所以表面上“屈服”于帝国是因为与光明教廷争不过信仰之力，干脆全面收敛，专心为黑暗神复活转化着以前收集而来的信仰力量。

　　正因为这样，黑暗教廷的低头给了丹迪一个天大的错觉，认为两个教廷也就不过如此，既然先皇能让黑暗教廷低头，那么……他也能让光明教廷低头！

　　这个错觉无疑很致命，因为，两个教皇只要随便走出来一个，就算是圣域强者在他的面前也会被秒杀，而在这没有圣域强者守护的帝国里，就算是罗伯特这个普通的圣域强者要是愿意的话，那他完全可以瞬间取代现在的皇室！

　　但是，正因为两神都已经快要苏醒，让两个教廷都无暇顾及帝国，甚至，为了能暂时维持现况，不会造成进一步的混乱，罗伯特才亲手了结了二皇子的性命，帮助丹迪上台，也帮助丹迪威慑，进而以最快的方式帮他从原军务大臣的手里夺过了军权。

　　不过，在丹迪的眼里却根本就不一样，他认为黑暗教廷已经臣服帝国，罗伯特只不过是对皇室没有野心，这在完全了解真相的林风眼里，无疑是一种悲哀。

　　他可以相信帝国会征服到大陆的每一个角落，但却相信不了会征服光明教廷，这完全就不是能力的问题，在绝对力量的面前，权谋、手段根本就是个笑话！

　　只是，林风明知道真相，却不知道该用什么样的方式告诉丹迪，他也知道，像丹迪这样从小根深蒂固的思想很难再改变过来，要是自己贸然说出来，恐怕不但不会让他相信，反而还会引起他的反感。

　　最重要的是……几年之内，两神就要苏醒了，到了那个时候，一切就都不重要了。

　　想到这一些，林风心中忍不住叹了口气，心想，自己又何必非要将真相告诉丹迪呢？很多时候，无知才是幸福，那既然一切都是徒劳，那倒不如就这样隐瞒下去，反正对付光明教廷是绝对没有希望，不过，对付兽人虽然是有可能的，但也需要大量时间的考验，那么，在这几年的时间内将精力全都放在对付兽人上面，直至“末日”来临，倒也算是能过几年的“幸福”时光。

　　既然这样，那等自己把侯爵扳倒，陪皇帝“玩”上几年，也算是感谢他送给自己这么一个爵位和一个正面复仇的机会吧！

　　想到此处，林风脸上便露出了温暖的笑容，但随后就换成郑重的神色，认真道：“陛下，我林风愿意在有限的生命里，追随在您的身边，您意识所向之处，就是我雪魔狼家族毕生的目标！”

　　出乎林风的意料，丹迪没有接上这个话题，却是叹了一口气，声音也变得有些惆怅：“我接下来的话本不该说，但我却偏偏要说出来。”

　　林风很识趣的没有接上话，就那么静静地盯着丹迪。

　　“我记得我曾跟你说过，在玛力的身上，看到过属于我的影子。”丹迪仰头看了一下天色，随即便又把目光转回了林风的身上：“这件事，我想，你应该还记得吧？”

　　林风心中叹息一声，知道自己不能再沉默下去了，在确定丹迪的这句话并没有什么深意，不会对自己造成一些不好的后果后，才点了点头：“当然记得。”

　　“实际上，我小时候跟玛力一样，是一个极度自卑的人，但这种自卑带来的往往却是强烈的自尊心，表现方式也很简单，那就是要么就不做，要做就做到最好，从某个方面来说，可以算得上是完美主义者。”丹迪顿了一下，叹了口气：“我想……在这一点上，你应该从玛力身上体会过吧？”

　　林风没有否认，当即再次点头道：“是。”

　　但说这句话的同时，他心里也浮上一句话来：有些时候，自己也不是这样么？

　　“看来你是理解的。”丹迪看着林风脸上的表情，不由得笑了一下，但随后，不等林风说话，他便继续说了下去，只是声音让人听上去却有些自嘲：“在我小的时候，二弟尚未出生，我便认为皇位理所当然就是我的，但是，在那个时候，我认为我根本承担不起这个责任，便就选择了逃避。

　　随着年龄的增长，二弟也渐渐长大，但他的性格却跟我完全相反，他对皇位的渴望似乎与生俱来，上进心也很强，在那时，我甚至很高兴，认为终于有人肯替我承担我承担不起的责任了。

　　但出乎我的意料，又过了几年的时间，父皇居然立我为皇储，那段时间，我根本就想不通这到底是为什么，于是，我便开始有意识的排斥父皇，天真的想让他更改这个决定，但父皇却非但没有更改，反而还因我的排斥对我比起以往更加对我亲近了起来。

　　他甚至每天都会抽出时间来亲自教导我帝王之道，告诉我该往哪个方向努力，但我却对此不屑一顾，还经常给父皇冷脸色看。以此盼望着他能生出改变皇储的想法。

　　但他就像是知道我在想什么一样，依旧对我亲近如初，从来都没有改变过。”

　　说到这里，丹迪顿了一下，忽然仰天长长叹了一口气，声音幽幽：“也就在那个时候，发生了一件事，让我改变了不想当皇帝的想法，也让我明白父皇到底为什么会立我为皇储了……”

　　说着，他回过头来看着林风，轻声道：“你知道是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