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章 《如果·爱》首映（5）

　　镜头从空中俯拍，点点雪花飘落，配合着低音鼓的鼓点，整个现场立刻充满了一股凝重的气息。

　　就见导演聂文穿好了戏服，踏着坚定的脚步从一群演员中步行而出。

　　“一步一步，一步一步，当一旦选择，一句一句，一句一句，当一旦回答，命运交叠，情节纠缠，迂回曲折，不还原……”

　　张雪友那独特的声音唱着这首充满了决绝的歌，歌词的一字一句都在不停揪着观众的心，尤其见到张雪友颤抖着双手，攀爬软梯的时候，在场不少的观众都发出了倒吸冷气的声音。

　　“这最后一场戏到底是什么啊！？”

　　“竟然是空中飞人，我的天！疯了！！太危险了！！！”

　　“千万不要出事啊……”

　　在现场数百名观众的祈祷声中，聂文站在钟楼顶部，深深的望了一眼对面的孙纳，两者目光交汇，聂文眼中饱含着悲伤，周荨的目光则是略显得呆滞，这也更令现场的观众心忍不住一疼。

　　明明互相之间还有感情，为什么又要彼此这么的伤害对方？

　　或许就如同歌词所唱的那般吧，一步一步，当一旦选择便无法回头，一句一句，当一旦回答便无法回头……

　　镜头缓缓落下，人群中的“天使”（袁鸿饰）与林见东（叶苏芒饰）也出现在了片场内，目光所汇之处，也都是站在楼顶的孙纳与聂文。

　　林见东此时的目光充满了复杂迷茫，而天使此时也微蹙着眉头，轻轻唱着：“忘了吧，忘了吧，当初的选择，放了吧，放了吧，当初的挣扎……”

　　现场的观众都很清楚，这是天使用歌声再劝道聂文，让他放弃这段感情。

　　在观众紧张的目光中，聂文的歌声也依旧在继续。

　　“忘了吧，忘了吧……”

　　仅仅只是三个字，就让现场的观众心立刻揪了起来，虽然孙纳的背叛令他们气愤，恨不得聂文立刻甩掉孙纳去寻找一个更值得他爱的女孩，可是当聂文亲口唱出“忘了吧”这三个字的时候，所有人的心头还是忍不住一阵钻心的疼痛，泪水似乎忍不住想要流了出来。

　　“真的就一点希望都没有了么？”一些多愁善感的女孩已经开始在心里轻轻的祈祷起来，三个复杂的角色，都是让观众又爱又恨，这种纠缠交错的感情，也让们的判断总是充满着矛盾，前一秒还恨得要命，可是后一秒却又不得不去付出全部去心疼。

　　就在观众忍不住为此流泪的一霎那，张学友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一度，而接下去的歌词也令观众们的新如同做山车一般，瞬间又攀升了上去。

　　“忘了？忘不了——走了？走不了——”

　　“留下这个爱情故事，执着太易，后悔太迟，回头太难，前进不易……”

　　在张雪友湿润这眼眶，略带着颤抖着声音唱出这高潮的歌词时，观众拼命忍住许久的眼泪终于开始决堤了。

　　而这一刻电影中的孙纳，虽然还是麻木的目光，但是泪水却也跟着从眼眶中蹦了出来。

　　躲在群演中的林见东，缓缓闭上了双眸，一刻晶莹的泪珠也随之掉落……

　　悲伤纠结的气氛萦绕了整个放映厅，就连坐在前排的众位嘉宾与记者都禁不住抹了抹早已湿润的眼眶，陈凯歌，胡玫，蒋欣，袁鸿，包括演绎这个场景的叶苏芒，周荨和张雪友都被电影中的情节所感动到流泪。

　　韩山平的泪水已经从眼眶流出，但是他却仿佛丝毫未觉一般，只是眼神愣愣的瞅着屏幕中的演员的表情，回想着刚才那首动人的歌。

　　“好好好！！！好剧情，好歌曲，好演员！！！”

　　半晌之后，他才缓缓的突出了这三个“好”字，声音慷锵有力，即便目前是马上要面对的竞争对手，但是他不得不佩服，叶苏芒真的把这部电影拍的太精彩了。

　　一旁的周星驰也是赞同的点了点头，他是一个内敛的人，不轻易表露感情，可是在看这部电影的时候，还是忍不住流出了泪水。

　　有的时候，一个好的影片，不代表要有多么恢弘的场面，像是这种婉转曲折的剧情，也能够引起人们强大的共鸣。

　　在众人充满了担心的目光之下，聂文深深的吸了口气，然后紧紧抓住面前的绳索，与对面的周荨一起飞在了空中。

　　这一组镜头虽然采用的是特效拍摄，翻滚动作都是寻找的替身，但是其中在生所伤的几个大幅度的下腰动作却都是需要演员本身来完成了。

　　这也令周荨和张雪友吃了很多的苦头，周荨还好，毕竟是女孩子，平时也有练习一些舞蹈，所以对她来讲并不难，但是张雪友已经年过四十岁了，骨头都硬了，做出这样的动作光是拉筋就让他痛苦了好一阵，不过现在看来是非常值得的，有了这几个绳索上的镜头配合的替身演员与特效，现场的观众竟然没有一个看得出这是假的，他们都认为真的是周荨与张雪友在绳索上表演空中飞人呢。

　　“啊——”

　　就在众人即怀着担心，又忍不住惊讶的看着两人表演时，一阵女孩的尖叫声突然从影院中响起。

　　不过却没有任何人去怪这个尖叫的女孩，因为这一刻他们也忍不住将心提到了嗓子眼。

　　任谁也没有料到，本来在空中完美做着配合的两个人，在一次空接的时刻，本应该相互伸着手，彼此抓到对方才对，可是聂文在对面孙纳伸手的一霎那，竟然收回了手臂！！！

　　突然收回手臂的聂文怀抱着自己，面带的微笑，从空中落下，镜头中只有孙纳那充满了镜头的脸庞，眼神在颤抖着，同样也牵动着现场观众的心一齐跟着颤抖。

　　镜头在这一刻也瞬间给了低下群演们一个特写，每一个人镜头的表情都仿佛照应着现场观众的情绪一般，直到镜头再一次转回，现场所有人都忍不住长舒了一口气。

　　孙纳竟然在最后的时刻，抓住了聂文的腿！

　　“放手吧。”聂文轻轻说道，不过孙纳只是蹙着眉头，用已经湿润的眼眸紧盯着聂文。

　　“让我成为你的回忆，孙纳……”聂文似是解脱般的说道。

　　孙纳依旧没有回答，只是微微的摇头，而低下的林见东则目光黯然的望着这一切。

　　就在所有观众都以为结局将要迎来孙纳与聂文大复合的时刻，本来紧抓着聂文腿的孙纳双手开始颤抖了起来，慢慢的，在聂文解脱的目光下，观众紧张的心情下，松开了……

　　这一松，也仿佛将观众的心扯碎了一般，尤其望着在落下时仍旧带着一抹笑容的聂文，泪水再一次忍不住落了下来。

　　“我终于找到了爱情故事，一生中也无法彻底忘记，我终于拥有了美丽回忆，飘过来，荡过去，永不忘记……”

　　鲜血染红了大地，晕成了一个不规则的图案，聂文安静的趴在那里，一脸微笑，伴随着一道似是弥留的歌声响起，空中孙纳流下的眼泪，一滴滴的落在了他的脸庞。

　　“为什么聂文要死啊——”

　　“呜呜……太难过了，有必要弄得这么悲伤么，我的心好疼……”

　　现场出现许多抽泣的声音，早就代入剧情中的他们为聂文的死心痛，为什么一定要安排这样的剧情呢，这么好的男人就因为爱情这样的离去了……

　　不过大家所酝酿出来的眼泪刚刚流出眼眶，本来倒在地上的聂文忽然爬了起来。

　　原来这一切还是拍戏！！！

　　观众们被叶苏芒精妙的手法彻底忽悠了，不过他们却没有丝毫被耍后的愤怒，反而齐齐松了口气，没死就好！！！

　　这种事情能够再忽悠一百遍他们也愿意，只要自己喜欢的角色能够好好的活着。

　　前排的陈凯歌哭笑不得的望了望不远处的叶苏芒，这小子这一段剧情连他也骗过去了，跟着还忍不住伤悲了许久，没想到竟然都是在拍戏。

　　不过这段剧情却也忍不住让陈凯歌在心底鼓掌，仅仅这一组镜头，将聂文与孙纳的感情完全来了个大升华，孙纳心底真实的感情还有聂文的执着在这一刻都表现的淋漓尽致，完全抓住了所有观众的心。

　　事后在孙纳复杂的目光下，聂文洒脱的一笑，离开了片场。

　　依旧是那个小面馆中，再次化身为面馆师傅的天使袁鸿，笑着看着面前在，猛吃的聂文。

　　“导演，饿了？”

　　“是很饿！”聂文笑了笑，便继续大口的吃面，就仿佛面馆老板最开始描述的那般，总是吃的很香。

　　“导演，在想什么，下一部戏？”袁鸿继续笑着问道。

　　聂文停下了筷子，想了片刻，才继续说道。

　　“在我每当导演之前，我很想拍一部简简单单的爱情故事，不知怎么了，没有拍，也把故事给忘记了。”

　　“忘记了！？”袁鸿看似惊讶的问道。

　　“可今天，我突然之间想起来了，故事发生在青岛，一对年轻的男女，镜头从很高很高的地方慢慢推进，慢慢的推进，直到看到他们两个，后面是一片蓝天白云，他们就坐在绿绿的草地上……”

　　说到这里聂文又顿了一下，似是不确定般，又用肯定的语气说了一遍：“青岛，就是青岛……”

　　镜头缓缓拉远，再一转之间，来到了孙纳的房间。

　　女孩此刻剃了一个干净利落的短发，目光愣愣的望着远处，也不知道在看着什么。

　　此刻，在女孩的楼下，林见东满眼复杂的看了看那个依旧亮着昏黄灯光的窗口，叹了口气，走进了面馆内。

　　“有没有咖啡？”

　　“来碗酸辣面吧。”天使袁鸿没有回答林见东的话，而是自作主张的端了一碗面条给他。

　　林见东也没有拒绝，机械般的接过面碗，从一旁拿起筷子。

　　“戏演完了么？”忽然，天使袁鸿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似是指这一部电影，又是指林见东和孙纳的感情。

　　林见东瞳孔忍不住一缩，身子都忍不住有些颤抖，在内心的百般挣扎之下，还是缓缓的突出了四个字：“该演完了。”

　　然后和之前聂文一样，用同样用不确定的表情，肯定的对自己呢喃的说道：“该演完了……”

　　观众们此时全部都沉默了，他们知道大结局就要来临了，孙纳的爱情到底属谁也马上就要见分晓了。

　　就在观众紧张之时，一阵音乐随之响起。

　　“每个人都想明白，谁是自己生命不该错过的真爱，特别在午夜醒来更是会感慨，心动埋怨还有不能释怀，都是因为你触碰了爱……如果这就是爱，再转身就该勇敢留下来，就算受伤就算流泪，都是生命里温柔灌溉……”

　　“如果你当时明白，后来的生命里是快乐还是悲哀，特别在夜深人静时想起未来，是否能平静不会想现在，只是因为你拥有了爱……哦爱在回忆里总是那么明白，困惑的心流过的泪，还有数不清黑夜等待，如果这就是爱……”

　　伴随着这首《如果·爱》，本来喧闹的片场中的演员渐渐消失了，只有张雪友从中踏出，抬头仰望，一片晴朗，不过这一回他没有再皱着眉头拉上帽子，而是露出了微笑，一脸的轻松离开了这里……

　　而在阳光下的林见东拿出了手机，打通了孙纳的电话。

　　“老孙，我走了，不要忘记京都，不要忘记那个家……”说出这一句话的时候，林见东一度哽咽，他不舍，可是心底虽然不舍但是他却明白，孙纳的心早已不再属于自己，属于自己的只是那个陪着自己一起吃苦，一起快乐的老孙……

　　镜头下的林见东，眼眶渐渐的湿润，听着对面若有若无回答的“不会”，他缓缓挂断了手机，在一抹阳光的照耀下，留下了一滴泪水。

　　现场的不少女孩望着银幕中的叶苏芒悲伤的样子，完全深深的被他所吸引住了，而叶苏芒挂断手机流出泪水的这个镜头，也被日后媒体评价为近十年最唯美的镜头。

　　镜头再一次回转到孙纳的房间内，女孩呆呆的坐在椅子上，一天之内，两个都爱着自己的男人相继离去，对女孩来讲很心疼，可是似乎也有一种解脱。

　　就在这时，天使袁鸿踏入了房间，在孙纳疑惑的目光下，递给了她一本书。

　　“忘了么？我说过要帮你出回忆录的。”原来袁鸿带来的，正是电影片头孙纳百般掀起想要避开的自己的回忆录。

　　这一回孙纳没有再抗拒，而是轻轻的接了过来，眼眸中蕴含着泪水，但是嘴角却牵起一丝略带着回忆般甜蜜的微笑。

　　摩挲着书的封面，孙纳的眼中再也没有掀起，只有说不出的喜爱。

　　“昨天晚上，一位老朋友给我讲了个故事，很感人，故事发生在青岛……但是后面的他忘记了……”袁鸿望着翻看回忆录的周荨，轻声说道。

　　“那个故事我记得。”周荨带着轻轻的微笑，说道：“是他一直想拍的，故事发生在一个晴朗的夏天，有一片绿绿的草原，草原的尽头有一个盐湖……”

　　说到这里，孙纳一直蕴含在眼中终于流了下来，眼神也逐渐陷入了回忆，其中还带着一丝丝宠溺。

　　“他每次都会把地方弄错，那个地方是青海，青岛市没有盐湖的。”说到这里，周荨的目光渐渐转向窗外，继续说道：“如果有一天，一定要拍这个故事，一定要在青海，在夏天开始拍，到冬天结束，这是我一直都想要演的一部戏……”

　　随着孙纳带着泪光的双眸缓缓眺望向窗外，不知何时，一阵雪花已经悄然飘落，看到这个景色，孙纳的嘴角牵起一丝微笑。

　　随着一台破旧的公车再次驶来，作为归还“回忆片段”的天使袁鸿带着微笑，踏上了旅途。

　　车开始缓缓的驶离，随之幕后的字幕也开始展露在大银幕上，全局至此结局。

　　现场的观众此时全都迷茫了，孙纳没有跟聂文在一起，也没有跟林见东在一起，三个人选择的竟然都是放弃。

　　聂文选择了放弃自己，成全所爱。

　　林见东选择放弃回忆，向往未来。

　　而孙纳放弃过去，重新审视现在的自我。

　　三个人在最后的一曲《如果·爱》的歌声中，做出了截然不同的三个想法，却又三者归一的一个选择。

　　一种深深的遗憾顿时侵袭了现场所有观众的心。

　　有人想要大声表达自己的不满，有的人委屈的想要流泪，可是在最终却都忍住了，因为这种选择仔细想来又为何不是最正确的选择？

　　随着字幕渐渐划过，现场的气氛依旧一片安静，所有人都在此刻陷入了沉思。

　　此时《如果·爱》所有的主创人员都紧张极了，观众的这个反应到底是怎么了，既不叫好，也不叫骂，只是无尽的沉默，这种安静的气氛甚至比任何谩骂都要来的可怕。

　　整个现场也让他们觉得压抑极了。

　　张雪友紧咬着下唇，双手不断松开又紧握，几次想要回头却又忍耐了下来，他生怕自己看到的不是想要的那个结果。

　　周荨则是仅仅抓着叶苏芒的袖口，闭着眼睛喃喃的祈祷着……

　　叶苏芒表面很是平静，但是从他额头的汗水和起伏的胸口就能看得出他的内心显然不如表面那么淡定，他很明白这个结局很令人意外，对于观众能不能接受他的心头也没底，所以这种沉寂的气氛，也令他的心不由自主的提了起来。

　　啪……

　　就在众人等待观众反应时，一个清脆的掌声响起，在这个安静的空间中显得格外孤单。

　　啪啪……

　　不过很快，就有零星的几个掌声跟随着之前的掌声响起。

　　啪啪啪啪啪啪啪啪——

　　这几声掌声响起，就仿溅入油桶的火星一般，瞬间引爆了全场。本来还沉寂的放映厅忽然响起了轰然的掌声与叫好声，这种强烈的发展，甚至让叶苏芒有一种耳鸣般的感觉……

　　不过感受着袖口松开的小手，叶苏芒微微一笑，按了下自己的胸口，他知道，他的这部电影得到了在场观众的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