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大道理谁都会说（求票~）
“你这孩子，怎么就不听劝呢？”
“都说了，季城哪有省城的学校好？本来在那里上的好好的，你非要回来这边上学，这不是没事找事吗？”
“现在好了，文化课成绩也跟不上，比赛初赛的成绩又不理想。你想怎么样？”
“我和你爸现在关系已经到这个地步了，不是为了你，我们早就离婚了，我是为了谁这么辛苦你不知道吗！”
少女低着头，眼里已经泛着泪光。
可是她什么也没说，她也知道，自己什么也说不出口。
只是那无形的枷锁套在自己的手腕上，套在自己的脖子上，越来越紧，越来越紧，几乎无法呼吸。
而面前的女人似乎对这一切都没有察觉。
只是用自己那无比熟悉的方式继续喋喋不休的说。
“一句话都不说，急死我了！”
“你到底想怎么样啊林姜？”
“家里辛辛苦苦培养你练琴是为了什么？是为了我们自己吗？不是为了你有一个更好的未来吗！”
“你就不能让我们省点心？文化课不行，现在钢琴水平都下降了，你打算怎么样啊？”
“行了，我马上去找你们班主任，让你转回省城那边去。”
女人说着，然后自顾自的拿出手机，似乎开始拨通号码。
一边等待接通，她还在继续的念叨。
“也不知道你那个爸怎么当的...什么事情都不管！”
“这个家没我早就散了，什么事情都让我来操心，我也要工作，我不累吗！”
“你们谁想过我的感受啊！”
“青春期的孩子怎么这么叛逆，一点都不懂父母的苦心...喂？陈老师啊，我是那个...林姜的妈妈，我跟你商量个事...”
就在女人隔着电话都自动换上一副笑脸，速度堪比翻书的时候。
“我不要！”
突然，她听到了电话之外的声音。
女人错愕的看向面前自己的女儿。
就看到她满脸泪水的望着自己，握紧了双拳，脸色苍白，嘴唇和全身都在颤抖。
她愣了愣，下一刻面目又变得狰狞起来。
似乎因为她这个时候反抗自己的行为而感到无端的愤怒，好像自己的苦心教养得不到理解，全都被辜负，那宛如背叛的感觉让她羞恼至极。
“你不要什么？！听我的话！”
她几乎是以极其恐怖的面目狰狞着吼出了这句话。
而下一刻，她的女儿以另外一种方式选择了反抗自己。
林姜冲了出去。
朝着一个方向跑了出去。
顾淮就站在不远处看着，听着这一幕。不知道是模拟的原因刻意让自己注意到这件事情还是如何，对话他听得清清楚楚。
他没有立马展开什么行动，而是看向那个女人。
这个有点印象的女人此时还拿着手机，有些错愕的看着林姜跑出去的方向。
但是她没有选择立马追上去，而是深吸一口气，然后对着电话说。
“喂陈老师？啊，没事没事，就是有件事情要跟您商量一下，关于我女儿最近的情况，她这种下滑的原因是什么呢？有在课堂上偷偷玩手机吗？还是有没有在学校里和什么男生走的很近...”
顾淮拔腿朝着那个方向跑了出去。
他没有在乎这个女人会不会注意到自己的行为。
他只是一想到，在后来，那个温柔漂亮，大方善良又善解人意的林姜的身上发生过这样的事情，他就有了不得不冲出去的理由。
这个年纪的少年能帮上什么忙？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呢，你甚至都不是官。
你一个孩子自己的事情都解决不了还想去帮别人的忙？你这个英雄逞了，你负担得起背后的责任吗？下水道的臭老鼠，洞穴里的哥布林又试着做感动自己的事情了吗？
会有无数这样的念头试图阻止顾淮寻找林姜的脚步，不过他没有停下。
现实里的林姜不也没有因为自己的普通平凡，就放弃为自己出头吗？
此刻的勇气是来源于谁，或许就应该交还给谁。
他追了一段时间，还好林姜跑的不是很快，看得出来身体也没有那么好。她跑到了距离学校不远的一座公园里，当顾淮看到她的时候，她正站在公园里的人工湖边。
整个身体似乎僵在那里，旁边有些凉快的风吹过，带起她身体轻微的颤抖。
顾淮不敢随便开口，因为林姜此时太靠近湖泊了，他怕自己突兀的一开口吓到对方，让她失足意外掉进去。
就像是有人站在大楼边缘，不会有人突然在背后大声喊叫一样。
那怎么办？
轻声呼唤？万一像鬼一样更吓人了呢？
他只想到一个办法。
脚步放轻，鬼鬼祟祟的，尽量不发出声音一点点靠近完全没有注意到身后，似乎完全沉浸在自己情绪里的少女。
微风稍稍带起她的发梢，在林姜似乎察觉到什么即将转过头的瞬间。
她细软的手腕被紧紧握住。
“啊...”
果然。
林姜吓了一跳，差点就要朝着后头本能的退却，而提前预料到这一点的顾淮收紧了自己的手臂，以不容置疑的力量反而将女孩带到了自己的近前，几乎是自己的怀里。
林姜还没有彻底反应过来，只是听到了面前脸色冷静的少年轻柔的嗓音。
“别怕，是我。”
敏感自卑不善表达是真的，但是不代表考虑的事情比别人就少了，敏感或许不该成为值得羞耻的品质的。顾淮这么想到。
回过神来的林姜错愕的看着顾淮，“顾淮哥哥...你怎么...”
突然话就说不下去了，红着脸低下头。
顾淮奇怪的问，“怎么了？”
就听到低头少女那细弱蚊吟的声音，“你...抓的好紧。”
啊？哦！
顾淮赶紧将她再拉过来一些才松开手，“不好意思，我怕你刚才被我吓到掉下去。”
“没、没关系...”
察觉到这个少年细心之处的林姜脸色看起来好了一些。
顾淮想着怎么开口来着，他四处看了看，然后提议道，“要不...先坐会儿？”
“做什么？”
“那边不是有椅子吗？”
“...哦哦哦，好、好的！”
她显得莫名的慌张，让顾淮有些摸不着头脑。
少女林姜可爱是可爱，就是有点一惊一乍，不知道在想什么。
虽然后来的林姜自己也不知道她在想什么就是了。
两人坐在公园的长椅上，看着双腿屈起，整个人微微缩成一团，十分没有安全感表现的女孩。
顾淮想着应该怎么开口这件事情，同时意识到自己模拟还没有结束大概就跟这个事情有关系。
说实话有点忐忑，连自己的生活都过不好的人要试图拯救别人吗？正当顾淮苦思冥想的时候，旁边传来有些弱弱的声音。
“顾淮哥哥是以为我要跳湖吗...”
顾淮抬起头看向她笑了笑，“怎么会，我只是怕吓到你。”
毕竟她要是真跳了，自己后来怎么还能见到林姜？
她有些迟疑的看向顾淮，“那刚才校门口...”
顾淮苦笑道，“嗯...正好看到了，不好意思，不是故意偷听的。”
女孩还明显红肿的眼睛微微震颤了一下，她脸上的泪痕还相当清晰。
皮肤真是好啊，这我见犹怜的气质，什么少女林姜，这不林黛玉吗？嗯？是想这个的时候吗！
“没事...不好意思，让顾淮哥哥见笑了。”
“发生这种事情跟我道歉什么？你还好吧？”
林姜默默低下头，双手放在了双腿上，纠结缠绕着。
她声音消沉。
“其实没什么，我已经习惯了。”
习惯了？
顾淮摇摇头，“你要是真习惯了就不会大喊我不要，然后冲出去了。真正习惯了就会变得麻木，只是一味顺从父母的决定，然后虚假的努力，没有任何进展的努力而已。”
林姜显得意外的看着顾淮，“你怎么会...”
会这么想，还是会知道的这么清楚？并不重要，反正不可能是天生的。
他摇摇头。
“这个不重要，重要的是你自己的真实想法。”
听到顾淮这么说，林姜重新低下头。
她带着自嘲自顾自的呢喃。
“我的真实想法是什么很重要吗？一点都不重要...”
“反正也不会有人在乎，他们也只是一遍一遍的告诉我，他们为我付出了多少努力，所有的一切都是为了培养我...”
“我不能出现一点下滑的迹象，我不能在生活中出现一点失误让他们不满，我不想让他们失望，可是...”
她话还没有说完。
顾淮接过来。
“可是越这么想，越容易出现失误，越容易让他们失望。明明已经非常努力了，但是为什么就是做不好，为什么就连自己都觉得自己是一个让人无法期待，只会让人失望的人。”
“顾淮哥哥...”
她重新又要湿润的眼眸看向顾淮，这话听起来很丧气，但是此时少年的脸上没有丝毫的颓废。
他只是温柔坚定的看着自己。
“别信什么别人所作所为都是为了你好之类的鬼话，哪怕这种话从自己父母嘴里说出。如果这不是你自己想要的生活方式，听起来再美好也没有用。人终究还是要为自己而活的，哪怕是子女的身份也有选择自己生活的权力。”
“你或许觉得我说的这些话像是大道理是说教，归根结底也没有任何作用。但是连你自己内心都这么觉得而屈从他们的想法，一切都按照他们说的做事的话。你自己的人生呢？你来这个世界一趟就是为了成为别人操控的玩偶吗？”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