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章 忧思

　　实际上这些年来，肖扬的心境如果按照道家的方式来说，已经是略有小成，一般的人很难让他感觉特别的喜欢，或是非常的反感。

　　不过今天对这个蛮不讲理还自以为是的女孩，终于还是生出了一丝火气，先不管是谁有理谁没理，在这种公众场合大吵大闹，实际上就已经是一件很没素质的体现了。真的不是声音大就能显示出自己有理的。也不是那自以为是的刁蛮，就能让所有人都怕你，小孩子的思维方式罢了，说得严重点，就是家长没教育好。人家不搭理你并不是怕你，而是不跟你一般见识，要是连点自知之明都没有，日后走向社会，还不知要吃多少亏才能醒悟过来。

　　石志龙忽然在一旁轻声说：“肖少，是有人找她们的麻烦。”

　　肖扬点点头，对老石他当然还是比较放心的，知道老石一般不会无的放矢，估计不怎么怪秦雀，不过还是那句话，声音大未必能显出你有理来。

　　肖扬一扬下巴，示意大家接着吃饭，不管是什么原因，他都不怎么想管，爱找谁麻烦就找谁麻烦，大庭广众之下，也不会有什么危险，顶天了是争吵几句，大不了是个报警的结果。现在肖扬满脑子都是旁边桌这两个中年人的谈话，没心思去顾及别的东西。

　　谁知道那边的声音逐渐大了起来，肖扬看了一眼石志龙：“老石，过去看看怎么回事，要他们别在这里吵。”

　　这时候饭店的东北老板微皱着眉头走过来，中午的时候，饭店人正多，出现这种事情是老板最不愿意看见的，原本以为吵两句就完了，现在一看事态有升级的趋势，赶紧过来调解下，做生意讲究的是和气生财，所以尽管东北老板额头上的青筋直跳，还是稳稳的走过来，然后轻轻一压石志龙的肩膀：“兄弟，您坐着，真不好意思，我去解决下，您吃您的！”

　　话说的客气，可任谁都能听见老板这话里带着的那一丝寒气，当然，如果老石想要站起来，两个老板也压不住他，再说对方也没使劲，只是用手按了下他肩膀，老石点点头，又坐在那里，他的主要任务就是保护肖扬，其他的事情，能不管就不管的。

　　“他是个练家子。”待老板走后，石志龙夹了一口菜，轻声说道：“身手应该不错的！”

　　林雨涵尴尬的坐在这里，事情就是以为她引起的。她们的邻桌，坐着五个年青年，岁数都不大，二十多岁的样子，穿的也是奇装异服的，一看就像社会上的小混混一样。几个女大学生对这样的男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兴趣。

　　偏偏不知怎的，也许是喝了几瓶啤酒，那几个男青年对长的带有一种柔弱气质的美感的林雨涵特别感兴趣，其中有个男的就总看她。

　　林雨涵从小家世良好，上学的这些年也都是在爷爷的眼皮子底下，当然不会有哪个不开眼的去找她麻烦，不过上了大学，也算是成年人了，林立强也希望孙女能早日有自立的能力，自然对她的保护不像从前小的时候那样了。

　　所以从来没经历过这种事情的林雨涵，自然不知道需要怎么去处理，不过好在身旁有个小辣椒秦雀，这一上午秦雀虽然忽然变得淑女了，不过看见有人总是盯着林雨涵，然后一直的眨眼来调戏林雨涵，顿时就怒了，于是就站起来骂了那个男青年两句。

　　男青年其实并不是社会上的混混，而是江南大学大四的学生，家里条件非常好，再有一年就要毕业，学生一上了大三大四，实际上都是很嚣张的，就算那些性子沉稳老实的学生，一到了大四，也会变得张扬起来——老子还有一年就毕业了！普遍的这种心态。

　　他当然看得出身旁这桌的几个女生都是大一的新生，脸上那股未脱的稚气是最吸引人的地方，也是最能表明她们身份的地方。

　　大四的学生都是老油子了，调戏大一新生是他们最大的爱好之一，只不过没想到今天居然遇见反抗的了，这还了得，不过被一个女生这么骂，也是很没面子的事情，实际上只要林雨涵她们结帐走人，也就没什么事情了，只是被秦雀站起身这么一骂，终于有个男生耐不住性子，站起身跟她对骂起来，要不是因为秦雀这边都是女孩子，估计早都打起来了。

　　秦雀心里其实并不想出头的，一是因为同寝室的姐妹受了委屈，更重要的一点，她心里似乎隐隐的有一种争强好胜的念头，仿佛想要让那个冷酷的男生看看，我也不是没有长处的，至少我能给同寝的姐妹出头。如果她知道自己这么做，反倒让肖扬反感她，不知道心里会有什么想法。

　　反正这会她挺失望的，等了半天，把饭店的老板等来了，那个人却没出来。

　　东北老板走过来，先是看了一眼怒目而视的一男一女，然后心里晒然一笑，自己还是太过小心了，无非是几个学生罢了。

　　“呵呵，这个小兄弟，火气不要那么大吗，你们都是大学生，都是讲素质的人，来，给哥个面子，今天你们的酒水算我的，喝多少，哥请你们多少，给哥个面子，别吵了，好不好？”

　　东北老板一说，那个男生本来可能也感觉自己跟个女生吵架挺掉分的，有人给台阶下，也就讪讪的坐下来。

　　东北老板又看了看一脸愤然的秦雀，笑着说：“老妹，干嘛呀，快坐下，一会我让厨房送你一盘锅包肉，东北特色菜，管保你们喜欢！”说着看了一眼周围那些露出羡慕神色的顾客，东北老板挠着脑袋说道：“我说你们可别学他们那，这事儿下不为例，嘿，要都这样，我这饭店就别开啦！”

　　周围一阵哄笑，不过都是善意的那种，毕竟谁都不可能为了一盘菜几瓶啤酒故意闹事，肖扬也觉得这个东北老板挺爷们的，有点东北人那种豪爽的气概。毕竟这种顾客之间吵架，按理说老板实在没必要这样的，就算为了和气生财吧，也没必要让自己赔钱。

　　不过这也是东北人的一个特性之一了，豪爽，当然，对东北人这点性格，很多人都褒贬不一的，但至少肖扬觉得这个老板人不错，挺值得交往的一个人。

　　按说事情到了这个时候也就告一段落了，可今天秦雀不知发了什么神经，站在那里眼中含泪的喊道：“谁是你老妹，臭不要脸！谁稀罕你的菜，给狗吃去，我不稀罕！”

　　这就是无理取闹没事儿找事儿了，就连林雨涵都觉得有些过意不去了，虽说秦雀是为自己出头，不过到这会，似乎已经成了意气之争了，变成了一只小疯猫，见谁都咬。

　　林雨涵赶紧站起来跟老板说：“对不起，她今天心情不太好，别给我们做菜了，我们都吃好了，马上结账就走！”

　　实际上满桌子菜刚吃没几口，不过这会也没办法再在这里吃了。

　　秦雀还不服气的说：“凭什么，我花钱来饭店是吃饭的，不是来被人调戏的，要他来当的什么和事老！”

　　这时候先前站起来的男生终于忍不住了，站起来冷笑道：“你也不照镜子看看你那德行，调戏？就你那样的谁调戏你？”

　　这下点燃了炸药包，女生恐怕最容忍不了的话里，就有这一句，秦雀就像一只愤怒的小母鸡，从桌子上拿起一只碗就飞了过去。

　　那边那桌人怕是也没想到这个女孩说动手就敢动手，都没防备，这只碗正好砸在另一个坐在那里一直没吭声，但却是先前调戏林雨涵的男生额头上，顿时一道鲜红的血迹流下来。

　　事情发展到这时候，先前那男生调戏林雨涵的事儿其实已经可以忽略不计了，人家也只不过是冲林雨涵眨眨眼而已吗，算不得什么大错，毕竟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老祖宗就说过的话。

　　所以这会忽然受到无妄之灾，顿时也怒了，但这个男生应该是没怎么打过架的，一见血就晕了，顿时捂着脑袋大声喊着：“打死人了，打死人了！”

　　老板心里这个气啊，你说你这个小姑娘，是不是不闹出点什么事端就不罢休了？冷笑一声：“谁都别走了，报警吧！”

　　一听报警，秦雀顿时吓傻了，从小到大一直泼辣那是不假，不过都是生活在父母跟前，这冷丁出来上学，离开父母，再遇到这种事儿，顿时就没了方寸。

　　饭店里大部分人也都站在那个被打男生的一边，毕竟这个女孩子有点太没道理了，这种女孩在家里有家长惯着你，出了门谁还管你毛病啊。

　　没办法，林雨涵叹息一声，她并不想出面的，不过到了这时候，也只能由她出面了，不过心里知道肖扬的身份，清楚这种事如果他肯出面，对他来说是小事一桩，不由把眼睛看了过去。

　　原本肖扬正准备结账走人呢，这饭没法吃了，还是回网吧想想怎么解决可能出现的谈判困难好了。

　　忽然感受到有人在看自己，肖扬抬起头，看见林雨涵有些哀求的眼神，其实肖扬知道这件事也不算大，东北老板所谓的报警也只不过是他怒了，不想再跟着掺和了而已，只是这种事如果对一个社会人来说，大不了叫几个治安罚款也就没事了，但对一个学生来说，弄不好是要背处分的，如果刚上大一就背上一个处分，对外来的成长也是相当不利的。

　　忍不住叹了口气，肖扬心想，哥们还是太善良了！

　　这件事从前到后石志龙都看在眼里，自然知道秦雀虽然过分，那那一桌子男生也不是什么好饼，肖扬冲他一努嘴：“让那几个男生自己滚蛋，就砸破了点皮，他们调戏女孩子，这算是轻的了，如果不听就都扔出去吧。”

　　石志龙沉稳的点点头，他从这个秦雀的身上，看见了几分董盈的影子，当然，盈盈可不像这个女孩这样无理取闹，但同样的都很厉害，所以潜意识里，老石对这个女孩就有种亲切，并不像肖扬那样的反感。

　　石志龙走到老板跟前，龇牙一笑：“不用那么麻烦！”然后看着那几个男生，目光森冷，甚至就连饭店里这些看热闹的食客，都忍不住打了个哆嗦，心说这秋高气爽的，怎么还会哆嗦呢？再一看石志龙的时候，不由多了些畏惧。

　　关于人身上是不是有杀气的问题，很多原本不相信的人，在看过石志龙的样子之后，都信了。

　　“你们几个，赶紧交钱滚蛋，你们影响到其他人了！”石志龙一脸淡漠的说道。

　　那几个男生想要说点什么，却感觉一股压力排山倒海的压过来，让他们有种喘不过气的感觉，仿佛只要敢说一个不字，这人立马就能上来杀了他们似的。

　　当然，这是他们的错觉，石志龙远远犯不上跟几个学生一般见识，只是放出点气势来，他们就已经受不了了。于是几个男生灰溜溜的走了，那个被打破头的极其狼狈，手上全都是血，林雨涵看得有些不忍，不种终究没说出话来，心里也觉得那人活该，如果不是他一开始调戏自己，秦雀也不会站起来骂他，所以，那是他的报应罢了。

　　东北老板自从石志龙过来，眼睛就一亮，那几个男生结完帐走了之后，才一脸微笑的冲石志龙问了句：“哥们是部队出来的？”

　　石志龙早就知道这个老板也是在部队当过兵的，微微点点头，“是。”然后看也没看林雨涵几个女孩一眼，起来就走了。

　　秦雀这时候跌坐在椅子上，捂着脸哭起来，这件事对她的触动简直太大了，让她多少看见了社会上现实的一幕，这里没有人会像在家里一样，跟她爸妈似的那样惯着她。

　　林雨涵多少有些埋怨的看了肖扬那边一眼，心说这人虽然最终还是出手帮忙了，但却未免有些太不近人情了，好像非要拒人千里之外一样，可明明还是个挺善良的人！

　　安慰了秦雀一会，那东北老板倒也挺有意思，还是送来了一盘锅包肉，外酥里嫩的，香气四溢，使得周围几桌的顾客也都忍不住点了这道菜，从这就可以看出这个老板，生意头脑还是不错的！

　　林雨涵几个尝了几口，发现这道菜确实很好吃，酸甜口，很受她们欢迎，于是给秦雀夹了几块之后，就都开始吃起来。

　　等到吃完的时候，下意识的往肖扬他们那边看了一眼，却发现那桌人已经空了，心里忽然有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秦雀这会也恢复了正常，只是眼睛多少还有点红，她只是任性习惯了，本性也并不坏，否则也不可能替林雨涵出头了。

　　自己静下心想想，做的确实有些过分，当然嘴上是不能承认的。走出门后，几个女孩子没有再去上网，而是选择了回寝室呆着去。

　　肖扬和许波等人回到网吧，感觉到网吧的网管和收银员的精神状态似乎都上升了一个层次，微笑也发自内心了，跑腿也勤快了，面对上网的人的时候，也更礼貌了。

　　肖扬笑着点点头，胖子果然还是有点本事的，其实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年轻人，能把生意做到这个水平上，已经足可以让很多成年人，甚至是中年人为之侧目了。

　　肖扬坐回到办公室里，拿起桌上的电话，给韩梦茹打了过去。

　　那边并不熟悉这个陌生的号码，所以传来了一声清冷的声音：“你好，请问哪位？”

　　“美女，有没有想我啊？”肖扬捏着鼻子怪声怪气的说道。

　　“想了。”对方老老实实的回答道。

　　肖扬有些郁闷的松开鼻子，“你怎么知道是我的？”

　　“直觉。”这个回答让肖扬更是郁闷，随即说起中午听到关于那两个中年人说要给飞扬集团进驻江南省设卡的事情来。

　　韩梦茹想了想说：“这个正常，涉及到利益上的纠葛，他们做出些举动也在情理之中。”

　　肖扬轻声道：“我当然明白这个，不过，我现在在想，怎么能解决这件事，毕竟这是省委林书记亲自关心的项目，也是我们能不能成功实现把目前最大的分厂设立在江南省的至关重要的一步！”

　　“那些人，无非是跟江南省某些领导有利益上的关系，到时候看看谁帮着他们说话，不就知道了？”韩梦茹对这种事情并没有怎么放在心上，实际上能让她放在心上的，怕是只有肖扬这个人而已，至于说其他的事情，又有谁敢把她给怎么样，那可真是老寿星喝砒霜，嫌命长了。

　　肖扬轻轻皱着眉头，听着电话里韩梦茹又安慰了他几句，然后放下了电话。

　　林书记的前任属于是意外落马，原本也确实把江南省的经济搞的非常不错，现任江南市市委书记的丁忠言，就是前任书记的人，身为省委常委，原本有希望成为江南省省长的，不过因为前任书记出事儿，他的仕途也受到了影响，但这个人能力极强，为人也非常精明，否则也不会省委书记落马，他市委书记还稳坐泰山了。

　　而今天中午肖扬遇见的那两个人，其实就是想要落户江南省的几家大型化工企业中的一家，实际上林书记来之前，他们已经跟江南市谈的差不多了，就差签合同进入实质操作阶段了。

　　不过林书记一上台，整个基调改变了，江南省从大力发展城市经济，变成大力改造农村经济，改造江南省生态环境，治理水土流失的问题。

　　俗话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林书记这第一把火烧的就够狠，直接烧到了江南市的头上，换句话说，是烧到了江南市委书记丁忠言的头上。

　　丁忠言就算有一百个胆子，也不敢跟林立强去对着干，要知道，林立强在江南市也有年头了，不敢说上下经营得铁桶一般，但谁要是想给他对着干，那也是及不现实的事情。再说人家说的很明确，这是在给江南省千千万万的人民，和他们的子孙后代负责人！谁要敢在这件事上做手脚，谁就是历史的罪人！

　　和帽子太大了，谁还敢跟林书记对着干啊？但不敢明面对着干，不代表不敢暗地里做点小手脚，其实肖扬最怕的事情也是这个。如果都是那种堂堂正正光明正大的手段，肖扬反倒还欢迎呢，做生意，有竞争才能促进进步吗！

　　但要是给你下绊子使黑脚，那就不爽了，尽管韩梦茹安慰肖扬说不会有事儿，但肖扬心里还是隐隐的有种不安。始终觉得这件事压在自己心里是回事儿。

　　这次的谈判是江东亲自带队过来的，而实际上肖扬对于江南的野心，目前只有少数的几个人才知道，大部分人甚至还以为肖扬是因为拗不过林书记的面子，才决定投资江南省。实际上肖扬只不过是顺水推舟，原本就抱着把在东北的事业转移一部分到江南省这边。没想到却赶上为了让江南省能够一个良好的环境，林书记主动求他们到江南省投资，这可真是瞌睡就有人送枕头的事情。

　　飞扬集团现在的生意已经开展到十几个国家的三十多个地区，尤其是在日韩的生意，几乎都已经渗透到最底层，现在日本还有很多敌视中国的势力对代理飞扬产品的大河农业公司嫉妒仇视，一直煽动人民闹事呢。不过大部分的日本人都很喜欢飞扬集团的产品，觉得能使用飞扬集团的产品那是生活品质的象征，加上日本天皇也喜欢大河农业公司的产品。当然，是大河农业公司的，不过，这有区别吗？

　　所以肖扬一直感觉生意只是偏安东北一隅，有些不太方便了，尤其是蔬菜这东西，保鲜上一直就是大问题，虽然现在飞扬在蔬菜保鲜方面已经有了长足进步，但能节省一点时间，还是可以压缩很多成本，因此肖扬早就有心把生意搬出东北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