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七十七章 十年

　　“欧尼，我刚从日本回来，不是来帮你忙的，是想要睡觉的，这样好吧，我给你打0.1折，给一千韩元就好，让我睡觉去吧。”

　　“诶，不要这样。英智啊，我已经夸下海口了，谁知道做蛋糕这么难啊，这可是你家的店啊，不找你帮忙找谁帮忙。”Sunny手里拿着奶油枪看着英智端过来的蛋糕不知道从哪儿下手，负担万分地叹气。

　　“我可以给你找一个老师傅啊，拿来吧。”英智把Sunny手里的奶油枪接过来，调整了一下喷嘴，熟练的在蛋糕上涂满了奶油。或许是想要炫耀吧，英智用了点儿花式手法，Sunny都看呆了。

　　“好厉害——”

　　“如果从小做CAKE的话，这种程度就不算什么。”英智随口说道，把奶油枪放下，弯腰翻找巧克力粉。

　　做蛋糕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一层打底的奶油只是基本，还有很多复杂的工序，这些Sunny全都不会做，还好有英智这个帮手。

　　“欧尼，姐夫这个人怎么样啊？除了有钱之外，还有什么其他的优点么？”英智戴上一次性手套，准备调巧克力了。

　　“他的优点可多了，哪天介绍给你认识就知道了。”提到刘一，Sunny心情就好，一脸的幸福。

　　“别哪天啊，就今天吧，不是他的生日么，我对他说句生日快乐。”英智打得就是这个主意，把刚带上的一次性手套摘了下去，从兜里掏出手机递给Sunny。

　　“还是用我自己的手机打吧。”Sunny瞥了英智一眼，看穿了她的小阴谋。想这么就骗到我男朋友的号码，哪有那么容易？

　　“小气，我又不会抢你男朋友。”英智小声嘟囔，又把一次性手套戴上了。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Sunny微微蹙眉，挂断又拨打了一遍，还是一样的回复。

　　“怎么了？姐夫不接电话啊？”英智凑过来问道。

　　“嗯，可能是在开会吧，他说了今天要开会，我再打另一个号码试试。”Sunny说着，找到允儿的号码拨了过去，这次打通了，允儿没有关机。

　　‘一定要接啊，不要是我想的那样……’Sunny在心里祈祷，但是手机里传出来的声音还是击碎了她的侥幸。

　　“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请稍后再拨。”

　　心重重地坠落了下去，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Sunny突然觉得有些呼吸困难，脸色不禁有了一点变化。

　　“欧尼，你……没事吧？”英智看着Sunny怔怔发愣，担心地看了她一眼。心里在奇怪，不就是没有接电话么，至于这么大的反应吗？

　　“没事，就是有点担心他，平时他都一定会接我电话的。”Sunny把手机放回包包，回答道。

　　“喔……感情这么好，一个电话不接都会担心，真是羡慕。欧尼，麻烦问一下姐夫有没有弟弟什么的，也介绍给我啊，不用姐夫那么有钱，一半的程度就好了……”

　　英智说的什么Sunny已经听不见了，她心里在想，她和刘一的感情，算得上好吗？

　　想了想，她觉得答案应该是肯定的，因为和刘一在一起的时候，没有感情不好过。可是，这样就算感情好了吗？

　　他现在在哪儿，在干嘛？

　　他们，应该在一起吧？

　　——

　　汉江大桥步行道，刘一和允儿坐在一条长椅上，两个人中间摆着一个小蛋糕，已经被吃掉了大半。

　　“快五点了，我们好像该回去了。”允儿从包包里翻出纸巾，自己擦了擦嘴巴，然后直接帮刘一擦下巴上的奶油。今天一天算是玩疯了，过生日的时候情侣在一起能做的事情基本都做了，允儿觉得很开心，不管实际上是怎么样的，至少此时陪着刘一的人是她，他也愿意把这珍贵的一天分出这么多时间给自己，允儿已经很知足了。

　　刘一看着最后一块蛋糕，犹豫了一下，没有继续吃。现在距离晚饭已经不远了，一会儿还要吃Sunny准备的蛋糕，还要和泰妍等人一起包饺子，要吃的东西太多了，肚子空间有限，得留一点了。

　　刘一接过允儿手里的纸巾抹了抹嘴，把蛋糕拿起来放到旁边，贴着允儿坐了。两个人看了看对方，忽然都有些不好意思，同时错开了视线。

　　“再坐一会儿，我们聊聊天。”刘一抬手搭在允儿的肩膀上，慢慢的，把她搂进了怀。

　　允儿有一点不适应，也有一些不安。今天的一切太美好了，美好到有些难以置信，好像这份美好随时都会消失不见，然后睁开眼睛，发现这一切是场梦。

　　允儿把头埋在刘一怀里，轻轻的嗅了一下，闻到了一丝Sunny身上特有的牛奶味道。这丝味道让她明白，这个男人不属于她。允儿多想刘一身上能带上一些她的味道，这样她就可以心安理得的霸占这个怀抱了。

　　“这几天你一直不理我，我很不安。”允儿喃喃地轻声道：“我怕你突然对我说让我走开，好几次都梦到了。刘一，我真的喜欢上你了，你不能这么报复我，让我爱上你，然后甩掉我，你不能这么残忍。”

　　允儿一点也不笨，刘一虽然一直对他很好，但是今天实在是太好了。所以在他说话之前，她先说了这些，就是为了阻止刘一把这些话说出来。

　　刘一当然领会到了允儿的心思，心里微酸。允儿说出来的这些，其中有一部分是他想说的，现在允儿先说了，再说出来给她的伤害就是双倍了。带给允儿一丁点伤害他都不想，双倍的伤害，在伤到允儿之前，会先把他的心刺穿。

　　刘一没有说话，允儿也不说话。两个人保持着姿势一动不动，允儿似乎睡着了，刘一用外套遮在允儿身上，视线飘向远处的江面，两只白色的鸟在江面上掠过，一只追逐着另一只，看起来有点像海鸥。

　　海鸥……刘一自嘲地笑笑，暗骂自己神经病，首尔市区又不靠海，哪儿来的海鸥。

　　不过，它们看起来真自由啊。

　　刘一眼中划过一丝羡慕的神色，轻轻拍了拍允儿的肩膀，他知道她没睡，但是还是想要把她‘叫醒’。

　　“我这几天不是在躲着你，而是在想一个问题。”

　　“什么问题？”允儿从刘一的怀里爬起来，看着他的侧脸，忽然觉得有点冷，心里莫名有点害怕。

　　“如果是担心Sunny欧尼不能接受我，我、我去和她……我去求她。”允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带着点儿委屈。

　　“你别胡思乱想，只是我们之间的事，和她没有关系。”刘一抓着允儿的手，感觉更凉了，把她的两只手都捂在了手里，轻哈了口气。

　　一丝温暖从手心传递过来，允儿渐渐安心了一点。

　　“我在想一件事，或者说一个假设。”刘一看着允儿，道：“如果我喜欢上你的时候，立刻来了韩国，我们之间有可能吗？”

　　“啊？”允儿有些呆住，她怎么也猜不到刘一会说这样的话，心里一时有些慌，想不到话来回应。

　　刘一没有注意到允儿的神色，继续道：“2007年的时候我是高三，而你刚刚出道。以我当时的状况，就算我下定决心来韩国，我也应会参加完高考。”

　　“我的高考成绩会很不错，母亲是朝鲜族，应该会很容易通过申请，来韩国读大学。就当我运气好，考入了东国大学，提前成为了你的学长。”

　　“2008年，高考结束的我，带着父母的大半生积蓄来到了韩国，当时你在做什么？应该是在忙着演戏，我记得那年有‘黑海’，你们没出什么专辑。下半年的时候我应该会在勤工俭学了吧，我家当时的情况不算很好，负担不起一个留学的学生。”

　　“我会在哪儿打工呢？东大门？弘大？或者明洞？做什么工作……送外卖，或者做服务生，一个来自中国的留学生，举目无亲，能做的工作应该也赚不了多少钱吧？”

　　允儿心里已经隐隐地猜到了刘一的目的了，哽咽道：“那个时候我也没赚多少钱啊，我们还是有可能认识的。”

　　刘一笑了笑，抓着允儿的手更紧，道：“2009年，我用打工攒了好久的钱，买了一张演唱会的票，我的钱少，买不到前面的座位。我坐在距离舞台很远的地方，连你的样子都看不清，那个时候，我应该会感觉到距离感了吧……”

　　“别说了，求你了，你别说了好吗，我喜欢现在的你，现在我们不是很好吗？这些都是你的想象啊，不可能发生的。”

　　允儿哭了，她很害怕，紧紧抓着刘一的手，她怕一松开就会永远失去他。

　　“是啊……这都是我的想象。”刘一抬手轻轻擦了擦允儿的眼泪，道：“那现实呢？我们现在这样，真的就好么？”

　　允儿不说话了，她终于彻底明白刘一想说什么了，他想说无论是那种选择，他们都是无缘无分。

　　“你还是想推开我。”允儿挣开了刘一的手，站了起来，有些激动的说道：“刘一，你说你喜欢我的，你亲口说你喜欢我十年的，十年啊，就这么几天，就因为Sunny欧尼的介入，就这两个月不到的时间，你就忘得一干二净了吗？你到底是不是真的喜欢我，你告诉我！”

　　“我，不知道。”刘一低下了头，声音有些低沉。

　　“你不知道，你竟然说不知道？！”允儿忽然觉得有些眩晕，仰起了头，不让眼泪流出来，什么也不再说，拎起包包转身就走。

　　“等一下，听我说完。”刘一拉住允儿的手，允儿用力甩开，拿包包打他，哭道：“你欺负我！”

　　“你听我说。”刘一一把抓住允儿的包包，把她拉到怀里，吼道：“你听我说！”

　　允儿吓得懵住了，泪眼朦胧的望着刘一。

　　“十年的时间，我每天都认为我爱着你，但是直到我们真的见面了，真的接触了，我发现真实的你和我想象中有太多的不一样。我恍然发现，十年的时间，我爱着的是一个我想象出来的允儿。她不是你！我强迫自己把你们当成同一个人，但是时间越久，我就越发现我真的做不到。她，是我想象出来的，你，就在我面前的你，是一个真实的人。允儿，你知道十年的时间多长么？长到哪怕我知道我的路走错了也要继续坚持下去，长到我即便被你伤害了也从来没有想过放弃，长到我一次次改变自己的人生只为可以接近你一点，只为了剩下的几十年，能和你在一起，能让你陪在我的身边。你认为我不爱你？你现在去拿一把刀来，豁开我的胸膛，你看看我这颗心脏上面有没有你的名字！”

　　几滴眼泪从刘一的眼角滑落下来，他赶忙转身抬手抹掉了。刘一讨厌哭，讨厌掉眼泪，他始终认为，如此懦弱的行为不应该出现在他身上。

　　允儿彻底懵掉了，她被冲击得说不出话。她现在完全糊涂了，她猜不到刘一的想法是怎样的，到底是想分开还是想继续，他到底在想什么？

　　好一会儿，允儿才开口，道：“你的意思是，你爱的人不是我，是你想象出来的一个我，是吗？”

　　“不，我确定我爱的是你，想象出来的你，也是你。”

　　允儿理解不了刘一的逻辑，呐呐道：“你别让我猜了，你直接告诉我吧，我真的猜不到，真的……”

　　允儿的声音越来越小，又开始掉眼泪了。

　　“我觉得，我已经遇到了真实的你，就应该忘了那个想象中的你了。不管真实的你，是好的，坏的，可爱的，不可爱的，不管真实的你是什么样子，我都应该试着接受现在这个你。这十年的感情，属于我想象中的那个你，我觉得我现在应该和她分手了。”

　　“那你……还喜欢我吗？”允儿咬着嘴唇，怯怯地望着刘一，见刘一张口要说话，担心听到不想听到的，又赶紧插话道：“如果你不喜欢我了，你就摇摇头，不要说出来。”

　　“没有‘还’。”刘一握着允儿的手，认真道：“我和想象中的你分手，把她的位置还给你。我现在喜欢眼前的这个你，正在喜欢中。我喜欢你，我眼前的允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