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七章 执着

　　“这一天下来肯定有人会想，出来旅游就给吃乌冬面，这个老师怎么这么抠门啊。是吧，肯定有人这么想吧？”

　　“没有！”女生们立刻回答，男生们全都不屑地撇嘴，没错，我们就是这么想的，抠门老师。

　　“做什么事情不一定要挂在嘴上，我这个人喜欢做大于说，我觉得这是一个优点。现在我把肉买来了，每人两人份，不够吃再去买，今天我请客，管够。今天天气这么好，没有什么风，一会儿我们开个篝火派对，围着篝火聊聊人生理想，等你们七老八十了，也不会忘了今天的。”

　　女生们立刻欢呼，男生们全都嗤之以鼻，确实是忘不了，干了这么多活儿，还吃了一肚子乌冬面。

　　裴永俊看着恩珠也围在刘一身边，心里非常不爽，出声道：“老师，你说篝火派对，哪儿有篝火啊？还有你买的这些肉，我们就一个锅，煮着吃啊？”

　　“这就要靠你们了。我刚才打听过了，租帐篷的地方有木头卖，还能租到烤肉架，一会儿你们去租回来。”

　　男生们顿时傻眼，有人道：“老师，我们刚搭完帐篷，好歹让我们歇会儿啊。”

　　“是啊老师，让我们歇会儿吧。”

　　男生们抱怨连天，刘一摸着下巴认真地想了想，道：“那好吧，既然男生们都累了，那就只能女生们去搬木头了。好了姑娘们，让男生们在这儿歇着，老师带领你们去搬木头。回到学校别忘了把这件事和同学们分享一下，就说我们出来修学旅行，男生要休息，逼着女生搬木头，咱们也不要夸张，实话实说就好了。”

　　说着话刘一手一挥，真要带着女生们去搬木头，男生们面面相觑，一个个从地上爬了起来，叫道：“老师老师，我们去，我们去！”

　　“不歇着了？”

　　“不歇了，不歇了，正好消消食。”

　　刘一把恩珠招呼了过来，给了她五万韩元，这些钱足够买木头和租烤肉架的费用了。恩珠跟着去了，女生们寻思了一下也都跟着去了，闲着也是无聊，早点儿把东西运回来早点儿吃烤肉，也能早点儿进行篝火派对。

　　允儿也要跟去，被刘一拦住了。

　　“去了那么多人，你就别跟着凑热闹了。”刘一拉着允儿坐在一块垫子上，垫子不大，两个人一起坐如果不想坐在沙滩上，就只能紧贴在一起。

　　允儿不禁脸红心跳，她不知道刘一是故意这样，还是无心为之。如果是故意的，那他……

　　“济州岛的海，和我见过的海不一样，你知道是为什么么？”

　　刘一忽然开口，但是说的话允儿根本听不懂，只好摇了摇头。

　　“我见过的海，大部分都是浑浊的。因为要发展经济，就要建造港口，环境自然就污染了。但是如果不这样做，经济就发展不起来，大家就吃不饱饭。所以没有办法，明知是错的，还是要继续去做。”

　　允儿听得更迷糊了，歪着头看着刘一，问道：“姐夫，你到底想要说什么？”

　　“我想说，这是不对的。”

　　允儿还是听不懂。

　　刘一顿了一下，似乎在犹豫，想了一会儿道：“我直说了吧，我觉得李胜基不值得你留恋了，你应该把他你的生活清除。清除懂么？就是不要让这个人甚至这个名字再出现在你的生活里，和他一刀两断，就像这样，两段！”刘一比划着一个剁肉的姿势，给允儿形容‘一刀两断’的意思。

　　允儿看着刘一的样子，忽然很想笑，强忍着道：“我明白你的意思了，可是这和海水有什么关系啊？”

　　“这是个比喻，意思是说，不要知道错还继续做，最后受苦的是你自己。”刘一认真地解释道。

　　“可是我觉得这个比喻和你想说的事情没什么关系呀。姐夫，你以后有什么话直接说就好了，不用拐弯抹角的。”

　　“林允儿！你给我严肃点儿！我是在给你讲道理，你管我比喻恰当不恰当呢，你就说你明白我的意思没有吧，能不能一刀两断，别再想他。路边有个广告牌还看两眼，有什么好看的，长得那么丑，哆啦A梦看过么，他就是演野比大雄那个！”

　　允儿实在忍不住了，捶打刘一的肩膀大笑了起来，但是刘一却没有躲。允儿笑起来的瞬间他呆住了，因为他忽然发现自己想不起上次看到允儿这么笑是什么时候了。这两年‘鳄鱼允’变成了‘女神允’，看到她笑的时候总觉得少了点儿什么，现在再次看到了‘鳄鱼允’，刘一忽然明白了那个少了的东西是什么。原来他喜欢的允儿的样子，不是多么‘女神’的她，他只是喜欢她快乐。

　　刘一下意识地抬手抚摸允儿的脸颊，但是在手触碰到她脸颊的前一刻，他把手停了下来。允儿看了看刘一的手，忽然轻轻地把脸凑过去，但是刘一把手拿开了。

　　刘一站了起来，手脚都不知道放哪儿好了。

　　“反正我想说的都说完了，你看着办吧。李胜基不是个好人，你最好离他远点儿！这些孩子怎么这么久了还不回来，我去找找他们。”刘一说着话就要逃跑，但是被允儿抓住了袖子。

　　允儿仰头看着刘一，盯着他的眼睛，道：“刘一，你说他不是好人，那你告诉我，谁才是好人，我应该和谁在一起？”

　　“你……”刘一张了张嘴，无言以对，他忽然发现他没法回答这个问题，就算不是李胜基，换了任何一个人，只要和允儿在一起，他都会无条件的讨厌。

　　“你说啊，我应该和谁在一起。”允儿紧紧地抓着刘一的手，语调不自觉的提高了很多，隐隐地已经是在质问了。

　　刘一咬了咬牙，道：“你就和你喜欢的人在一起。不要问我了，我真的不知道。”

　　“我去看看他们，你在这儿等一会儿，很快回来。”刘一拉开允儿的手，逃也似的跑掉了。

　　允儿看着刘一的背影消失，忽然瘪了瘪嘴，红了眼眶。

　　“你还让我怎么说，难道真的要让我追你么？”

　　——

　　木头运回来了，刘一一改偷懒的样子，变得非常勤快，把学生们都打发去烤肉，自己搭篝火堆，弄了老半天，终于算是把篝火点着了。

　　烤肉的活儿被女生们承包了，搭篝火的活儿给刘一承包了，男生们终于有了休息时间。闻到烤肉的香味，嘴巴里不停地分泌着唾液，但是刚才乌冬面吃得实在是太多，一时半会儿还空不出肚子来。

　　“刚才听恩珠的话多好，现在我们也能吃烤肉了。看起来还是一等的五花肉啊，唉……”有男生抱怨，立刻引来了赞同声，裴永俊赶忙压着嗓子喝止，道：“不就是一顿烤肉么，别那么没出息！忘了我们的计划了？”

　　“对对对，计划计划！”带吉他过来的男生赶忙爬起来跑进帐篷，不一会儿拿着吉他出来了。琴弦一拨，立刻吸引了女生们的注意力，和这个男生一对couple的女生走过来，问道：“这是干什么，要表演么？”

　　“是啊，在飞机上我不是说了么，我弹了八年的吉他，可不是说说而已，现在就让你们见识一下。”男生对自己非常有信心，问道：“想听什么歌，随便点，不过不要点那些idol的歌，我是搞音乐的人，不唱那些口水歌，丢不起人。”

　　裴永俊立刻拽了这个男生一把，这说什么话呢，唱歌就唱歌，你说人家Oppa人家能愿意听么，笨成这样，怪不得没女朋友。

　　男生的话果然引起了女生们的公愤，他的couple立刻说道：“说idol的歌是口水歌，那你唱一个不口水的给我听听，别什么都不会，就会吹牛吧。”

　　男生自信一笑，弹了一个和弦，调整了一下背带的位置，道：“下面这首歌送给你，《IBelieve》，这是我的人生之歌，我是听到这首歌之后才学的吉他。这首歌也是我能弹出来的第一首完整的曲子，我一直想把这首歌唱给我喜欢的女孩听，就是你，请接受我的心意。”

　　这一番赤裸裸的表白，立刻打动了少女的心扉，在烤肉架旁边忙活的女生们也都围拢了过来，允儿站在女生们最后，偷偷看了刘一一眼，心里很期待刘一也能出来给自己唱首歌，但是想到Jessica生日party上听到的那首‘技惊四座’的三国语言生日歌，允儿就不期待了，在这么多学生面前，还是不要让他出丑好了。

　　八年的琴技还真不是浪得虚名，虽然嗓子不好，但是没有弹错一个和弦。女生感动不已，毫不犹豫地给了男生一个拥抱，在男生错愕的表情下，主动送上了一个脸颊Bobo。

　　围观的人们立刻怪叫了起来，刘一的声音最大，这就凑成了一对儿了，他觉得非常骄傲。

　　“快点快点，谁还会唱歌，赶紧唱啊！唱了就成了，这是好机会啊！”刘一替男生们着急，不停地撺掇。

　　男生们互相对视了一眼，都看向了裴永俊，裴永俊怎么会错过这么好的机会，立刻说道：“老师，你也唱一个吧，给允儿学姐唱首歌，你要是不唱，我们可就不客气了！”

　　“对啊老师，您不唱，我们就不客气了！”

　　男生们纷纷起哄，允儿也看着刘一，虽然心里知道他可能会丢脸，但是还是很期待。

　　“我唱什么唱啊，我都有女朋友了。再说我唱了你们也听不懂啊，我就会唱中国歌。”刘一推辞说道，他确实不想唱什么歌。

　　“老师，您韩语说这么好，怎么可能不会唱韩语歌啊。老师，您就唱一个嘛，就算不是为了允儿学姐，我们也想听嘛。”女生们也纷纷央求了起来，刘一被磨得没办法了，只好把吉他接了过来，道：“好多年没弹吉他了，弹错了和弦可不能笑话我。”

　　“放心吧，没人笑话你。老师，你可好好唱啊，允儿学姐看着你呢！”裴永俊喊了一声，男生们立刻附和了起来。

　　刘一一看这架势，就知道是有预谋的，但是现在他也没办法，如果不唱就正好中计了。

　　刘一随手调了调弦，道：“我也唱一首我的人生之歌吧，这首歌对我的意义很大，我把这首歌唱给你们听，希望你们也能感受道它的力量。”

　　刘一看了允儿一眼，没有说什么，但是允儿已经明白，这首歌是唱给她的。学生们看到刘一要唱了，都拿起手机拍摄，当然目的各有不同，女生们是为了收藏，男生们是等着刘一丢脸。

　　“《执着》，送给大家。”

　　前奏响起，裴永俊就立刻皱起了眉，他没想到刘一竟然还真会弹吉他，而且看样子弹得还挺好。隐隐地，他感觉到今天的计划好像要失败了。

　　“每个夜晚来临的时候，孤独总在我左右。”

　　“每个黄昏心跳的等候，是你无限的温柔。”

　　“每次面对你时候，不敢看你的双眸。”

　　“在你温柔的笑容背后，有多少泪水哀愁。”

　　刘一的声音并不张扬，就像是在诉说，像是在讲述自己。仅仅一个小节，就把所有人都带入了他的世界里。在场的二十名学生，有一大半都听过他讲的那节他自我剖析的课，知道他曾经暗恋过允儿。听到这首歌，很自然的就把歌曲里的主人公代入成了他和允儿。有人看向允儿，发现她的眼眶已经湿润了。

　　允儿看着刘一，根本抑制不住鼻酸的感觉。她一直怀疑刘一说的十年的感情是不是真的，但是听着他唱这首歌，她明白了她的怀疑是多么可笑。他歌声里包含的感情，厚重的让人透不过气，没有十年的沉淀，绝对不可能会这样。

　　“不管时空怎么转变，世界怎么改变。”

　　“你的爱总在我心间，你是否明白？”

　　允儿下意识地点头，她觉得刘一正在问她。但是刘一已经闭上了眼睛，没有和她对视。

　　“我想超越这平凡的生活，注定现在暂时漂泊。”

　　“无法停止我内心的狂热，对未来的执著。”

　　允儿忽然想到了刘一创业的时候，那时候的他，应该就是这样想的吧？

　　“拥抱着你ohmybaby！我看到你在流泪，是否我爱你让你伤悲，让你心碎？”

　　允儿轻轻摇了摇头，她想告诉刘一，不是这样的，真的不是这样的。

　　“拥抱着你ohmybaby！你知道我无法后退，纵然使我苍白憔悴，伤痕累累。”

　　眼泪终是没有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了沙滩上。

　　“纵然使我苍白憔悴，伤痕累累。”

　　一首歌唱完，全场寂静。所有人都惊呆了，刚才唱歌的人真的是刘一老师吗？这种水准，难道不是艺人吗？

　　允儿抬手抹掉泪水，抿了抿嘴唇，鼓起勇气走向刘一。她决定了，她要表白，她要告诉刘一，她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