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八十四章 鸟和鱼

　　电话那头许久没有应声，卓越的表情渐渐凝固住了，从期待渐渐变成了忐忑，然后变成黯然。

　　是啊，这么突然的告白，她怎么可能答应，她本来就很讨厌我……

　　“对不起，我，我喝多……”卓越想要补救。

　　“我答应你。”

　　“啊？”卓越懵掉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结巴道：“你，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再，再说一遍——”

　　“我答应你了，我觉得你还挺好的，可以试着交往看看。”夏天说得很认真，很肯定，卓越的表情从难以置信变成了狂喜，站起来对着手机大声道：“你在哪里，我去找你，立刻马上现在我就去找你！”

　　“我还在家里，也不用那么着急啦，不过你想过来的话，最好带一件礼物。”夏天柔柔地说道，慢条斯理的，带着点儿撒娇的语气。卓越听了，仿佛全身每个毛孔都透着舒爽，道：“什么礼物，你说，我一定给你带过去！”

　　“唔……四十五岁女人喜欢的礼物，我妈妈要的。”夏天想了想说道。

　　“OK，我现在就出发，四个小时后见！”

　　“你知道我家在哪儿么？”

　　“早就打听好了，你就等着吧！”卓越挂断电话跑出club跳上车，对司机吩咐道：“送我去机场，另外让人准备一份四十五岁女人喜欢的礼物，不不不，多准备一些，装满后备箱，我下飞机就要用！”

　　——

　　补上了昨天的‘作业’之后，刘一搂着Sunny睡着了。醒了的时候Sunny还没醒，但是天色已经不早了。

　　虽然今晚还可以在这儿住，但是刘一却已经打算好要和Sunny回家了。家之所以称为‘家’，就是一定要回去的地方，如果随便在哪里住都可以，那就没有‘家’了。

　　刘一是一个家庭观念很强的人，强到固执如他，也可以为了家庭改变自己。

　　Sunny还没醒，时间也还来得及，刘一在尽量不碰到Sunny的状态下起身，靠着床头，拿起了手机。

　　他其实每天都要处理很多事情，但是和Sunny在一起的时候，他总是能不打电话就不打电话，能发邮件不发短信，尽量不影响到Sunny。

　　所以通常的状况是，他做了很多事情，但是Sunny完全感觉不到。刘一很满意这种状态，最好Sunny一直感觉不到才好。

　　“嗯？”刘一忽然蹙起了眉头，他看到了一条短信，是夏天发过来的，一共两条。

　　【电话，短信，邮件，我都有看到。没有回复是因为我现在不想和你再有任何的纠缠，谢谢你的挽留，但我想开始新的生活了。股份我收下了，我会自己处理，谢谢你的慷慨，我知道我应得的部分没有这么多。】

　　【学长，喜欢过你这件事，我永远不后悔。祝幸福，夏天。】

　　看完了短信，刘一心里好像堵上了什么东西，非常非常的郁结。夏天的客气，在这短短的两条短信中体现得特别的明显，明显到了已经有点扎眼的地步。

　　刘一已经忘了夏天上次和自己客气是什么时候了，现在的这份客气，在他眼里更像是讽刺。

　　他虽没有把夏天当成‘女人’看待过，但是在他心里，夏天是哥们，是妹妹，是一个无法被替代的角色。但是现在，他就要失去她了。

　　夏天走的时候，他没有这样的实感，因为他坚信夏天会回来。他觉得夏天只是赌气，过几天气消了，他道个歉，她就会回来了。

　　但是现在，事实告诉他，夏天走得有多么坚决。

　　刘一看看自己左手的掌纹，恍惚间觉得上面有一道血痕。他攥紧了拳头，但是血还是不停的流。

　　“原来早就已经……”刘一自嘲地笑笑，叹息般呼出一口浊气。

　　——

　　生活的轨道好像拐了个弯又被掰了回来，一切又似乎变得正常了起来。

　　刘一没有给夏天打电话，他甚至删除了夏天的号码，他相信夏天在发出那条两条短信的时候就已经把他的号码删除了。

　　在删除号码之前，他给夏天发了一条长长的短信，内容是他在进修心理学硕士学位的时候，在一场公开课上听到的故事。

　　故事的内容是这样的：鱼生活在水里，它必须有水才能存活，它也很喜欢在水里游动。有一天它认识了一只刚会飞的鸟，它们成为了好朋友。

　　但是鸟不喜欢水，它的家再树杈上，它喜欢在天空翱翔。但是因为它和鱼是朋友，所以要常常陪它，不能像其他鸟那样在天空玩耍。

　　鸟喜欢吃虫子，认为虫子很美味，但是因为和鱼是朋友，它总是把捉到的最好的虫子留给鱼，自己舍不得吃，它固执的觉得鱼也会喜欢。但是鱼没法吃虫子，于是鸟就很不开心——

　　渐渐的鱼和鸟都发现了互相之间的矛盾越来越多，直到有一天，他们恍然发现再也回不到过去了。

　　最终他们选择了各自的未来，鱼游向了大海，鸟飞向了天空。

　　刘一知道夏天能够明白他的意思，他是鱼，他也是鸟，夏天是鸟，也是鱼——

　　没有对错，只是长大了，都长大了。

　　——

　　刘一投入到了少女时代十周年专辑的制作中，事实证明这个男人一旦认真起来，真的没有什么是他做不好的。从先发海报开始，20秒音源预览，MV拍摄花絮……甚至连自己他都不放过。首尔体育曝光他出入少女时代宿舍，他当天就通过Dispatch发声，说这是他和少女时代相处的常态。

　　各大八卦媒体的头条就像为他预留了一样，不是少女时代回归，就是关于他的绯闻，每天各种消息层出不穷，真的假的谁也不知道，但是无一不是网民喜闻乐见的点。他就像是一个编剧，给出的话题永远都是大家期待的，在情理中又在意料外，赚足了眼球。

　　但是这种话题，对于一个上市公司的董事长来说，并不是一件好事情。在娱乐版他是头条，在商业版上他也是头条，但是就没有什么好话了。

　　有人觉得他太过高调，有人觉得他是得意忘形，还有人觉得他年少得志，并没有与之相应的掌控财富的能力，简而言之他就是一个暴发户，这样的言论渐渐成为了主流，具体的表现在鑫盛集团的股价在达到99块的峰值之后，逐渐开始了回落，让万众期待的‘破百’化为了泡影。

　　但是刘一却连一句解释都欠奉，一次商业专访都不理睬。这时有人爆出了‘夏天出走内幕’，把舆论导向了‘鑫盛集团能有今天，完全是夏天的功劳，夏天出走之后，刘一完全不知道怎么办’，像点燃了一个导火索一样，引爆了刘一的信任危机，但是他竟然还没有解释的打算，依旧在专心地做他的制作人。

　　杂志上的报道已经用‘可笑’做标题了，甚至就连从来不过问刘一生意上的事情的Sunny也开始担心了起来，但是刘一还是那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万幸的是，鑫盛集团的股价下挫了几日后平稳了下来，因为坊间多了忽然冒出一个消息，亚投行有意入股鑫盛集团，正在和‘不学无术’的暴发户刘一进行谈判。

　　亚投行的金字招牌立竿见影的稳定了军心，鑫盛集团的股价当日终结了下挫，上扬至将近涨停。

　　而此时，刘一已经好多天没有看过股市的新闻了。

　　——

　　八月二日，距离少女时代十周年纪念日还有三天，制作人刘一Xi给他的艺人放了一天假，而他正在带着他的御用导演剪回归宣传片。

　　准确的说，是他的御用导演在剪片，而他在监工。

　　“饮料喝么？”

　　“算了你没工夫喝，我替你喝了。”

　　“……”

　　“鸡米花吃么？”

　　“算了你没工夫吃，我替你吃了。”

　　无良的制作人，花样演示了如何欺压新人导演。没有错，他就是那种吃薯片嘬手指头馋别人的家伙。

　　Krystal已经习惯了，眼睛都没有眨一下，依旧淡定且专业的指挥剪辑师在哪里哪里cut。刘一听得昏昏欲睡，消灭了可乐和鸡米花，把两把椅子并在一起，呼呼地睡着了。

　　剪辑师也算见过刘一好几次了，但是到现在她也不能相信刘一是杂志上描写的那个商业奇才。而且她还不相信刘一有能力做制作人，他的表现太不专业了。

　　但是奇怪的是，她又没法解释这些天‘赶’出来的东西。能再如此短的时间把事情做得这么好，一般的制作人是做不到的，刘一却做到了。

　　即便身在其中，也很难明白他是如何做到的。

　　Krystal根本没想过这些，因为她忙得没有时间去想。这几天她算是吃到了当导演的苦头了，不是拍就是剪，想偷着打个瞌睡，脑门上的爆栗总是如期而至，想躲都躲不开。

　　现在刘一睡着了，她最想做的事情就是还一个爆栗回去，但是她不敢，因为刘一的心眼很小，他一定一定会报复回来，而且防不胜防。

　　突然刘一的手机响了，Krystal吓了一跳，飞快地把手机拿起来接通。她可不敢让铃声把刘一吵醒，因为如果吵醒了他，他也会很不爽，没地方发泄还是会发泄到自己身上！

　　她也不敢挂电话，因为如果耽误了事情，他还是会不爽。

　　Krystal忽然觉得很心酸，当导演太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