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3章 白衣中的败类

    常亚茹听见这道声音的瞬间浑身为之一颤，不难看出她那种发自于内心之中的恐惧、或者说是厌恶之情。可她却还是努力调整了一下表情，在自己的脸上挤出了一个微笑。


    回过头去很正式地站好，道：“对不起，主任。这是我的老同学，刚刚帮我拎东西来着，所以我就和他停在这儿说了几句话。”


    来人是一个穿着白大褂的中年男子，地中海式的发型和圆滚滚的肚子仿佛在暗示着他的阶层，这样的形象与“主任”二字简直是再般配不过了。


    听到了常亚茹的话，那个主任却更是冷笑了一声，道：“你胆子还真是越来越大了啊，让你去拿这么重要的医疗仪器，你居然都敢交到别人的手上！”


    “没……没有……不是的主任……”


    “什么没有！”


    那个主任一脸怒色地道：“你刚刚不是自己都承认了吗？现在还敢狡辩？别以为你是赵部长介绍来的人就可以胡作非为，他老赵就算是资历再老也不过就是个安保部长而已！”


    常亚茹开口还要说什么，可却被这个主任给怼了回去，道：“要学历没学历，要本事没本事的，你说你还能干点什么吧？”


    从常亚茹的反应上来看，这样的委屈估计已经不是第一回受了。面的主任的咄咄逼人，常亚茹只得默不作声地微微将头低下。


    见老同学让人欺负心中自然是万般不爽的，更何况眼前的这个女孩还是他学生时代唯一死党的梦中情人呢？于是方元一把将常亚茹拉到了身后，冷声问道：“主任是吧？请问您怎么称呼？”


    那个主任眯着个眼上下打量了一番方元，见方元的衣着普通的很，长相也就是个一般人的样子，于是道：“怎么着，你什么意思呢？”


    说着，他还瞄了一眼方元身后的常亚茹，笑道：“难不成……是想替这个丫头出头吗？”


    “哎……”


    方元却笑道：“出头那不得是受到了什么不公正待遇才能这么说吗？周围这么多同事看着呢，您这么说，不就等于是变相承认了您在给她穿小鞋儿了吗？”


    此时周围早已围了上几个看热闹的群众，有病人和家属，中间却也夹着几个穿着白衣的大夫和护士。听到了方元的话，人群中不免已经有人开始指指点点了起来。


    那主任见状，神色不免有些慌张，指着方元道：“你……你可别血口喷人啊！”


    似乎是想到了什么，他的表情忽然平静了许多，然后道：“医院是有投诉机制的，你要是真觉得哪里做的不得当的话大可以去投诉我，但你若是胡说八道的话，我可是要追究你的法律责任的！”


    方元闻言先是沉默了片刻，然后他随即向前迈了几步，走到了那个主任面前。不经意间似乎是流露出了一种掠食者的气场，竟然那个主任不由自主地朝着身后退了几步。


    “你……你要干什么？我跟说啊，这里可是公共场合，你要是敢动手的话信不信我立马就喊警察过来抓你？”


    他的话音刚落，却见方元的右手如一道黑影一般冲向了他的胸襟。就在他正要躲闪之时，方元却一把揪住了他脖子上挂着的那个工作牌。


    “张海龙，心脏内科副主任。”


    读到这里方元忍不住笑了一下，道：“你是个副主任都已经嚣张跋扈到了这种地步了，这要是让你当上了正的，你还不得上天吗？”


    张海龙这才缓过了神来，他一把从方元的手中夺回了自己的工作牌，然后恶狠狠地道：“你警告你，你现在的行为已经可以定义为是医闹了，再不走的话，我可就真的报警了！”


    “别别别！”


    方元做出了一副求饶的样子，却是满脸的笑意道：“你先别急着报警了，我看啊，还是咱们先去医务处去解决一下我投诉你的问题吧！”


    张海龙本来只是说说而已的，因为一般人听到这样的话之后也就没了气焰。可他却万万没想到，眼前的这个小子竟然还真是个死脑筋，竟然真的将他给整到了医务处来。


    医务处的人原本还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可一见到张海龙却顿时精神了起来，急忙道：“张主任，有什么事儿您打声招呼不就得了吗？怎么还亲自过来跑一趟呢？”


    那人随即看向了方元，殷勤地道：“来小伙子，先坐！放心吧，有张主任这层关系在，你有什么问题我们都会尽可能地为你解决！”


    方元这才明白了为什么刚才来的路上常亚茹一直在拉着他的衣角，搞了半天原来是这个顾虑呀！这医务处的人怎么好像是张海龙的狗一样呢？


    不过方元倒也没客气，直接理所应当地坐在了椅子上，道：“你要是这么说的话我就放心了，我来这儿呢，还真是因为受了那么一点点的委屈。”


    那人一脸笑意地道：“没关系，说，咱们医务处不就是处理这类事情的地方嘛！”


    “那我可说了啊！”


    方元也是嘿嘿一笑，道：“我要投诉的人啊，就是这个人模狗样的张海龙，张副主任。”


    那人本来还在认真的记着，可忽然就发现了问题的不对，腾地一下子就站了起来，大声道：“你……你说什么？你说……你要投诉张主任？”


    方元一把将在一旁冷眼旁观的张海龙给拉了过来，推到了那人的面前，道：“没错，就是他。我投诉他威胁病患，压榨护士，还有……还有一条滥用职权，你看应该处理吧！”


    张海龙闻言却也冲那人笑了一下，道：“小王，没关系的，秉公处理就好。”


    那人看了一眼方元，有看了一眼站在面前的张海龙，一时间竟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于是匆匆地道了句：“二位稍等，我们处长马上就回来了，马上，马上就回来了！”


    言罢，这小子竟然还跑了出去。说是去寻一寻他们处长，可其实就是为了出去躲一躲是非。


    方元见状却不由地笑着对常亚茹道：“妙啊！这可是真他娘的妙啊！你们医院这医务处还不顶个狗有用呢，狗看见了坏人还知道叫两声呢，他可倒好，直接跑了！”


    而张海龙这边却是怡然自得地坐在了一旁的沙发上，竟然还轻车熟路地给自己泡了杯茶。一边品着茶，一边对方元道：“小伙子，你怕是不知道在这里到底谁的话更有分量吧？”


    说着，他竟然还笑了一下，道：“不过我倒是要多谢你了，你要不是这么一闹的话，我一时半会儿可能还找不到理由拿掉这个丫头。现在好了，在医院里搬弄领导的是非，这可是个不小的罪过呦！”


    听到张海龙的话，常亚茹的眼圈顿时就红了起来，原本爽朗的声音也变得绵软了起来，哀求道：“主任，您大人有大量，我这个同学他还在上学，不懂事，您……您就再给我一次机会吧！我一定加倍努力！”


    “机会？”


    张海龙不屑地道：“你也不拍拍胸脯想想，你现在的这个机会，它应该是你的吗？”


    他这一句话顿时让方元明白了其中的利害关系，原来这货为难常亚茹居然是因为这件事。而张海龙这边却又道：“其实嘛，机会也不是不能给你，那就要看你听不听话了。”


    像是抓住了一根救命稻草一般，常亚茹疯狂地点头道：“听话听话，以后您说什么我就听什么！您让我往东，我绝不敢往西，只求您能让我好好地留下来！”


    “常亚茹……你……这时何必呢？”


    常亚茹却转过头小声地对方元道：“方元！算我求求你了！我知道你是一片好心，可是咱们斗不过他的！我马上就要结婚了，如果现在丢了工作我就完了！”


    虽然声音极小，可是张海龙还是可以勉勉强强地听到一些，于是他一脸胜利者的样子看着方元，对常亚茹道：“小丫头，我的鞋脏了，过来给我擦擦鞋吧。”


    听到张海龙这话，方元的拳头腾地一下子就攥了起来，然而常亚茹那哀求的神情却让他还是将心中的怒火给强行咽了下去。


    常亚茹的身子都在微微地颤抖着，她默默地从茶几上的纸抽里拿出了一张纸巾，卑微地蹲在了张海龙的脚下。


    得意地看着常亚茹的样子，张海龙对方元笑道：“你可能不知道，像她这样的小丫头，在这里我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谁要是敢让我不爽，我就会让谁滚蛋！”


    方元的眼角都被气的抖了起来，他没想到穿着白大褂的人中竟然还会有如此恶劣之人，真是辱没了白衣的名声！


    见方元还是选择了隐忍，张海龙一时间更加得意了起来。就在常亚茹刚要伸手擦鞋的瞬间，张海龙居然一脚踩在了她的头上。


    见到这一幕，方元再也受不了心中的怒火，抄起了茶几上的烟灰缸直接就照着张海龙那张得意的臭脸上就招呼了上去。虽然是气得要死，可方元却还是遵守了吴准说的那个原则，只用了凡人的蛮力而已。


    事情的发展永远都是这样的戏剧性，等到医务处长赶来时正好遇见了方元在痛殴这个败类。于是连带着常亚茹一起，他们两个都被张海龙给反咬一口，被带到了警局。


    好在执勤的民警同志比较通人性，将方元和常亚茹单独关在了一个拘留牢房里。看着眼前的铁笼子，常亚茹沉默了许久之后居然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她这个时候笑了起来倒是让方元有些害怕的。于是他有些不好意思地问道：“你……你没事儿吧？”


    见常亚茹没说话，再次恢复到了沉默之中，他心中的愧疚更加深重了，低声道：“对……对不起哈，本来是想帮你的，没想到……最后变成了这样……”


    常亚茹又是沉默了许久，再次轻笑了一下，道：“没关系的，这事不怪你。其实我早就受不了了，就算今天没有你，我早晚也会是这个下场的。”


    “你知道吗？虽然这份工作是我父母花了半辈子攒下的钱给我买来的，可我却感觉我就像是一只被关在了笼子里的小鸟一样。不管对于外面的世界再怎么憧憬，都只能永远的呆在这个狭小的、令我无比厌烦的笼子里，还时不时有些会被我更厌烦的人逗弄一下。”


    “才刚刚到法定婚龄，我就要结婚了。结婚的对象我没见过几面，唯一的印象就是他有一份相对体面的稳定工作。而他看重我的，应该也是一份稳定的工作吧？”


    说到这里时，常亚茹的眼泪忽地一下子就从眼眶里顺了出来，她的脸上却仍旧保持着该死的笑容，道：“可是这回……这回他应该就不会再要我了吧？”


    看着常亚茹的样子，方元的心就像是给活生生地给揉成了碎片一样。可他却又是造成这一切的直接原因，一时间他竟然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就在这时，方元的手机震动了一下。方元一看，居然是吴准发来的讯息：“用来证明你身份的证件已经发到你家了，记得查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