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2章 灵根所在

    虽然声音听起来有些干涸，但鹤如雾的眼睛却要变得比之前明亮了许多。或许是心理作用吧，正是因为之前始终用一种异样的眼光在看他，所以才会对他带有天然的芥蒂。


    “你说吧，但凡是我能力范围内的，我都一定尽力。”


    眼下的鹤如雾就像是变了个人一样，再也没有了当初刚刚见面时的那种阴沉。现在他带给方元的感觉中更多的竟是祥和，配合上他那个不协调的身体，简直就像是一只慈祥的狗熊爷爷一样。


    他支着墙壁站起了身来，像是武侠电影中那些大侠打坐调息似的拨弄了一番，然后穿过了方元的身边向着门外走去。


    一边走一边道：“也不是什么的大事儿，我现在实在是没什么力气了，想让你帮个忙，帮我带着得江去个地方。如果来得及的话，或许能够将他拉回来也说不定呢。”


    “拉回来？”


    方元闻言皱了皱眉头，他知道，鹤如雾指的应该是将张得江从被尸魔种彻底腐化之中拉回来。可是，就连祥瑞那个自称是仙人的张狂小蚂蚁都觉得棘手的事情，这个老小子……真的行吗？


    “那要是拉不回来呢？”


    原本方元就是随意地一问，没想到鹤如雾听到后却忽然停住了脚步。方元在他的身后似乎感觉到了他的身上有一丝微弱的抖动，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突然刺痛了神经一样。


    整整静默了小一会儿的功夫，鹤如雾才缓缓地开口道：“如果真的拉不回来，那我这个做师父的，一定会亲手送他最后一程。绝对不会……不会让他有什么痛苦。”


    来到张得江的房间，方元将他穿戴好后直接背到了身后。这老伙计的口中不停地发出了低沉的呻吟声，离远了或许听不清，但此刻这声音却就在方元的耳边不停地萦绕着。


    才一出了门口，方元就意识到了一件很严重的问题。之前在他卧室中将他赶出来的那个青年此刻正靠在走廊边上，一脸悠闲自得的样子瞧着方元和鹤如雾。


    “哎呦，你们这是要干什么呢？难不成是想将这个马上就要被尸魔种腐化的危险分子给尸魔道送去？”


    别的不说，但就是从这小子的这张嘴上方元就能猜到他的实力一定相当的出色。不然的话，就凭着这张臭嘴绝对是没办法活到现在的。如果瑶瑶在这儿就好了，他们两个绝对算得上是棋逢对手的。


    鹤如雾慢步上前，不知道从怀中掏出来个什么东西在那青年的面前闪了一下。


    方元的方向只能看到这个青年的表情，但从这家伙原本悠闲张狂的样子突然变得正经了起来，他就能猜出事情应该是有所转机了。


    讲东西收回之后，鹤如雾简单地整理了一下衣着，低声道：“还请调查员行个方便，这人是我的亲传弟子，若是有什么闪失的话，我一定会亲手了解此事的。”


    那青年竟然出乎意料的什么话都没说，只是从鹤如雾的身边轻轻地擦了过去。但当他路过方元的身边时，却在他的耳边轻声道：“办完事抓紧回到这个范围之内，否则的话，后果自负。”


    方元也没有理他，对于这样的家伙，方元都会给他们大上一个欺软怕硬的小人标签，然后干净利索地将其打入到他的黑名单之中。


    因为张得江现在的情况打车确实不太方便，所以方元自从大学毕业考完驾照之后终于第一次坐上了驾驶舱的宝座。最重要的是，那是他还没有穿越之前的事情，而现在的他，甚至连驾照都还没有。


    好在开车这东西到还不算是太难，而且鹤如雾想要前往的地方也都是一些荒山野岭的，基本上就没什么人烟和车流。不过这倒也让方元的心中不由泛起了嘀咕，这老小子到底要带着张得江去哪呢？


    最后，二人竟然来到了一片近似于荒漠的原野之中。很明显这里以前应该是一处水草肥美的小林子，干涸的湖泊和几棵依旧坚挺的歪脖子树都能证明这里曾经的丰饶。


    停好了车后，方元紧紧地跟在了鹤如雾的身后，直到他终于停下了脚步方元才开口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啊？看上去怎么好像无人区似的，以前还真注意过沙中市的周围有这样的地方呢！”


    “你不知道的事情还多着呢。”


    鹤如雾的语气虽然平淡，但伤害性却极强，他继续道：“你以为沙中市为什么会成为众多新城中的后起之秀？其实所谓人杰地灵的说法应该改一改，其实说地灵人杰才更为准确一些。”


    方元不由地笑了一下，道：“这有什么区别吗？”


    鹤如雾却道：“却别在于，前者觉得人杰更重要，后者表示地灵才是根本。”


    说话间，鹤如雾的手在干涸的湖面上抓起了一把土，然后又轻轻地扬在了半空之中。


    令方元有些难以置信的是，那些沙土并没有像认识中的那般随风飘散，而是洋洋洒洒的悬浮在了空中。那感觉，就好像是半空中一块看不见的巨型糖果，将这些细细的沙土全部都黏在了上面似的。


    “这里的大地曾经水草丰茂，是因为有着一股丰韵的灵气在庇佑着。而如今，虽然这股灵气已经枯竭了，但灵根……还在。”


    言语之间，鹤如雾的手指在漂浮于半空之中的沙土之上迅速地画了起来。不多时，一副方元虽然看不懂但却依然觉得很厉害的图案在空中渐渐显出了端倪。


    随着最后一笔完成，鹤如雾厚重的手掌嘭地一声拍在了那副图案之上。


    顷刻之间，以鹤如雾和方元所站着的位置为核心，半径大概五米左右地面上的沙土忽然崩裂了起来，最后竟形成了一副与半空之中漂浮着的那副一模一样的图案。


    尽管方元并不懂，但他却知道这东西应该是某种法阵。至于法阵的功效到底是什么他是不得而知的，但奇怪的是，方元站在其中时竟隐隐间觉得有些心中发慌。


    阵成之时，鹤如雾的脸色明显比之刚才有惨白了几分。像是看出了方元心中的疑惑，鹤如雾缓缓开口道：“此阵名为离魂，非灵根所在而不能成。也算是天助我也，恰好这沙中市的附近就有这么一处枯竭的灵根。”


    方元尴尬地笑了笑，道：“其实比起名字，我更想知道这玩意儿到底有什么用？”


    鹤如雾道：“这个尸魔种并不一般，它与得江的融合度很高，而且非常善于掩藏自己。而在这离魂阵中，不管它掩藏的有多深，融合的有多彻底，我都能准确地将它找出来。”


    在鹤如雾的指示下，方元将张得江轻轻地放在了阵眼之中。肉眼可见，张得江的身上渐渐漂浮起了一缕缕金色的光芒。说是光芒倒也不是十分的准确，看上去倒更像是一缕缕发光的金色细沙一般。


    那大概就是离魂阵中所谓的魂了，在方元的理解中，这些修真者所谓的魂基本上指的就是他们体内的灵气了。所以这离魂阵，在方元的理解下大概就是能够将灵气从体内分离出来的阵法了。


    果然如鹤如雾所说的那样，随着张得江的身上那些泛着金光的细沙徐徐飘出，中间竟渐渐开始掺杂了些许黑色的物质。就像是一汪洁净的金水之中混入了肮脏的黑色杂质一样，令人看上去很不舒服。


    鹤如雾半蹲在张得江的身前，他伸出手去轻轻地碰触了一下。指尖似乎才微微地触及到一丁点边缘的金色细沙，张得江的身体便突然轻轻地抖动了一下。


    虽然不知道到底哪个环节上出了问题，但从鹤如雾的表情中，方元知道事情并不想他们最开始设想中的那般简单。


    “怎么了？是不行吗？”


    听到了方元的质问，鹤如雾微微地摇了摇头，道：“虽然早就想到了可能会是这个样子，但……我却还是抱着那么一丝的希望想要试试。”


    “是我的问题，我的身体中混入了阴煞的力量。对于他的灵气而言，这甚至是比他体内的尸魔种更为要命的污染。所以……我无法碰触从他体内分离而出的灵气。”


    方元问道：“要不你教我该怎么做，我来试试呢？”


    鹤如雾闻言却是摇了摇头，道：“不行，我并没有在你身上感受到灵气的波动。而且就算是有的话，你们的灵气并不相通也是没办法接触到他的灵气的。”


    “那现在我们该怎么办？”


    鹤如雾的表情变得十分的凝重，但随后他的手掌却在张得江的额头上轻轻地抚了抚，低声道：“没办法了，现在就只剩下最后一条路了。不管怎么说，都不能让得江变成那种他最讨厌的东西。”


    说到这里，鹤如雾的眼神好像反倒是变得释然了，就好像他早就已经为自己规划了这条路线，而如今……终于算是走上了正轨一般。


    他正坐在张得江的身前，认真地整理了一下本就不怎么混乱的衣物。一切的行为举止间都能让方元想到一个词汇，那就是尊重。


    方元知道，他应该是在为某种他觉得无比尊崇的仪式做准备，这倒是让方元想起了电影里隆重的殉葬仪式。不管怎么说，张得江都是他一手培养起来的徒弟，现在他的感觉……应该很难受吧？


    一切整理妥当之后，鹤如雾冲着方元轻笑了一下。在方元的印象中，这好像是这个老小子第一次冲着自己微笑，竟突然间还有那么一点点的不适应。


    “我叫鹤如雾，是金光万象一门的地三十二代传人，没有师兄弟，到我这代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收有弟子二人，大弟子赴义下落不明，二弟子身中尸魔种，目前生死未卜。”


    说着，鹤如雾顿了顿，道：“我没什么其他想要交代的事了，唯是生平有负爱妻嘱托让我心中难平。如果可以的话……等我死后麻烦把我和我的女儿合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