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欠下的恩情

    明朗看着方元那双有些阴沉的眼神，隐隐间似乎感觉到了一种无形的压迫，心中竟然萌生了一丝退意。他立马狠狠的抽了自己一嘴巴，对方元道：“你是真以为我不敢是吗？今天为了我姐，我他妈豁出去了！”


    明璐一把从后面抱住了明朗，苦苦哀求：“朗！算了吧！求你了！咱们回家吧！”


    “姐！”明朗道，“你这两天都什么样了？你出事时我没能在你身边保护你，现在要是还不能给你讨回个公道，我还有什么脸叫你一声姐！”


    明朗用力挣开了明璐，一刀就朝着方元砍了过去。动作还是太慢了，方元顿时起身，抬手的瞬间便架住了明朗的手臂还顺势夺过了他那把开山刀。接着反手一按，就把明朗的脑袋给按在了台阶上。


    “行，你比某些人有血性。”


    方元将那把开山刀搭在了明朗的脖子上，笑道：“怎么样？被人用刀逼着的感觉不错吧？”


    周围的一群人都看傻眼了，他们本以为对手不过是个还不到一米七的猥琐小矬子，吓唬吓唬让他吃屎都没问题。可万万没想到的是这个小矬子竟然一招就制服了一米八几的明朗，而且出手速度之快让他们连反应都没反应过来战斗就已经结束了，这要是真和他动起手来只怕是非死即伤啊！


    于是跟着明朗一起来壮声势的人一个个的都萌生了退意，有的不自觉的往后稍了稍，有的偷偷的将家伙事儿又藏了回去。只有明璐一下子扑了过来，她拉扯着方元的衣服，略带哭腔的道：“你放开我的弟弟！放开我弟弟！你放开他！”


    方元觉得有点烦，就轻轻地将她给推开了，他实在是不愿意对一个自己曾经暗暗仰慕了许久的女人动手。


    “姐！你别管我！你离远点，这儿危险！”明朗呼喊道，“方元！我艹你祖宗!你要是伤着我姐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方元有些想笑，道：“你搞错了吧？是你带着你姐来堵的我，怎么现在我反倒成了坏人了？”


    “你他妈知道你把我姐害成什么样了吗？她这阵子一直都紧绷着神经，高考失利也就不说了，现在天天晚上都会做噩梦吓醒！但就是这样她却还是不愿意去告你，不想耽误你的高考和升学！你再看看你！你他妈还算是个人吗？”


    方元回头看了一眼明璐，明璐却有意的避开了他的目光。他沉默了片刻，松开了明朗。


    “那天在公园里骚扰你姐的人是龙小磊，我是被冤枉的。”


    明朗站起身活动了一下差点抽筋的肩膀，道：“你说冤枉就冤枉？龙小磊是个混蛋，但你也不能什么事儿都往他身上推吧？”


    “不信可以问你姐。”方元道，“而且我也没有和你说谎的必要。就凭你们这些人，一起上也打不过我，这一点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明朗的表情有些难看，他目光犹豫的看向了明璐。明璐低下了头，微微颔首表示了肯定，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是我的错，是我冤枉了他。我不敢说是龙小磊，我怕你去找他，他是个无赖，什么事都做得出来！我就你这么一个弟弟，我怕你出事！都是我的错！都是我……”


    明朗一时无语，他怎么会忍心去责备这个从小就对自己体贴入微的姐姐呢？本以为自己长大了，可以保护她了，可没想到却冤枉了好人。


    看着明朗略带歉意的眼神，方元摇了摇手：“道歉就不必了，我也不接受。这是我的实力能够让她说出真相，要是不能呢？我是不是被人冤死了也没地方说理去？说到底，不过就是恃强凌弱罢了！”


    “你！”


    明朗本想反驳方元，但回想起自己的所作所为却又无从开口。


    “我还有事儿，得回去了。这事儿就这么过去吧！反正我们之间也不会再有什么交集了。”


    方元刚要离开，明璐却开口道：“我知道你心里一定在怨恨我当时颠倒黑白，可我心里也不好受啊！其实这几天我做的噩梦都是你回来报复我了！我听说你和龙小磊和解时给了他3000块钱，此事既然因我而起，这个钱也该由我来出，你给我个银行卡号吧，我会尽快把钱转给你的。”


    “3000块钱？什么3000块钱？”


    “你……不知道吗？听说当时是刘老师去接你时先给你垫上的啊！”


    方元的脑子里嗡的一下，难道刘老师那天是用钱和龙小磊达成了和解才把自己给接出来的？那她当时为什么没和自己说呢？3000块钱！那可是她一个月的工资啊！没想到为了自己这点破事儿她不光劳心居然还破了财，自己欠了她这么大的一份恩情竟然完全不知道！


    明朗见方元表情不对，以为是想多要些钱，于是道：“这样吧！这事儿我也是鲁莽了，我再给你补2000块当做补偿，你看行不行？”


    “没必要！一分钱都不用，以后别再来烦我就行了！”


    方元说完也不理他们，而是赶紧打了个车直奔宋雪家，上了车他拨通了宋雪的电话。


    “喂？是我，方元。能借我3000块钱吗？我会尽快还你的。”


    “好，你来我家取还是怎么给你送过去？”


    “我马上就到你家了。”


    宋雪家在一个高档的别墅小区里，方元正琢磨着出租车该怎么进去，却看见宋雪就在小区门口穿着睡衣拖鞋站着等他呢。


    宋雪看见了方元就跑了过去，将一个叠红色的钞票顺着车窗递了进去。


    “你不问问我干什么吗？”


    “干什么是你的自由，关我什么事儿？”


    “那你就不怕我还不上？”


    “还不上就给我当一辈子小工抵债！”


    “谢谢啊！”


    “行了，别废话了，看你也挺急的，赶紧走吧！”


    说完，宋雪头也不回的趿拉着拖鞋跑了回去。方元捏着手里的一叠红票，不禁在心里感叹，这就是实力对于一个人的重要性，他终于能理解为什么总有人对力量和权力如此痴迷了。


    刘老师家是学校早年盖的家属楼，现在看上去多少显得有些老旧了。他顺着宋雪给的地址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了刘老师住的那栋楼，单元楼道路的声控灯有的层亮、有的层不亮、还有的层时亮时不亮，走在这里很有一种恐怖片的既视感。


    他刚到三楼，就有个小姑娘气冲冲的跑了下来撞到了他的肩膀。方元还没说话，那小姑娘倒是先发起火来：“走路不长眼的吗？真是的！人倒霉喝凉水的塞牙！”


    方元被她搞得一愣。小这丫头看上去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头发朝着一面梳着，上面绑着几条五颜六色的辫子，再看看这说话的口气，哪有个小姑娘的样子啊？这简直就是个标准的社会小太妹啊！


    方元本想扇她一嘴巴子教教她做人的，不过想想自己有事在身实在是没心情和她计较，就往边上让了让，示意让她先过。


    到了四楼，方元核对了一下门牌号无误后便敲起了门。


    “死丫头！知道错了是不是？”


    刘老师一开门，见外面站着的是竟然是方元，神情一愣。


    “方元？”


    “刘老师，这么晚来打扰您真是不好意思！”


    “没关系没关系，我刚才还以为是别人呢，你快进来，有什么事儿进来说。”


    方元进屋坐在了客厅的沙发上，刘老师从冰箱里拿了一瓶矿泉水递给了他。


    “家里没有饮料了，喝点水吧！”


    “没事儿老师，我不渴。”


    刘老师坐在了他的旁边，问道：“怎么？这么晚来找我是有什么急事儿吗？”


    方元感觉刘老师好像很累的样子，于是也不啰嗦，直接开门见山：“老师，我听说上次为了我的事儿您还垫了3000块钱，我是特意来向您道谢的。”说着，方元将3000块钱放在了茶几上，“这是3000块钱，您数数。”


    “你这是干什么？”刘老师将那钱又塞回了方元的手中，“你的道谢老师就收下了，但是这钱你拿回去！你马上要上大学了，用钱的地方多得是！”


    “可是老师……”


    “别可是，哪来的那么多可是呀？你是孩子，孩子哪有不犯错的？但你得明白，你父亲天天起早贪黑的供你上学不容易，以后大学毕业了好好工作，也好让他早点享清福。这钱呐，就当老师投资啦！我不要你爸的钱，你要还就自己挣钱还给老师吧！到时候我还得多跟你要点利息呢！”


    方元一时间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明明曾经有过一个这么好的老师想引着自己走向光明，可他当时却不懂得珍惜。人生最大的痛苦莫过于后知后觉，如果可以，他甚至希望一辈子都不知道。


    刘老师看他没反应，轻轻合上了他的手道：“把钱收好吧孩子。老师不是个有本事的人，唯一的愿望就是能在你们的人生道路上起到一点点的助力。我就像是个机场，最开心的事儿呀，就是看着你们这些小飞机一个个的能够顺利起航。等有一天我老了，没用了，还可以骄傲的指着天空说，你看见那架飞机了吗？那是从我这儿飞上去的！”刘老师顿了顿，又道，“老师知道，出于种种原因你一直都有些自卑、有些不自信。你也快要成年了，老师希望你能明白一个道理。你以为伟大高不可攀是因为你跪着，你得尝试着站起来。”


    方元突然觉得自己有很多话想和她说，却又不知从何说起。离开了刘老师的家，方元看着她家亮着灯的窗户轻声道：“从今以后，我都不会再跪着。”


    到家的时候都已经快十一点了，方元开门的时候却发现门上夹了一个信封。方元简单的洗漱过后回到卧室里打开了信封，里面是一张A4打印纸，上面打着一行字：“明晚十二点，批发城见，迟到后果自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