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可以,不过你肯定是吃不了那个苦的。”


    “谁说的?就这样吗?很简单啊!”


    小雨荷还摇动手臂,一副轻松模样。


    杨风青没有立即回答她,朝裘弘深等人说道:“我这两天画个强体册出来,到时候你们只需要按照上面的动作练,持之以恒加上适当的药物辅助,不说以一敌百,身体至少会比现在好上一些。”


    裘弘深稍喜:“多谢公子。”


    一掌拍掉小雨荷拉拽他衣角的小手:“你要练也可以,喏——跟彭湃一样,扎好马步。”


    “扎就扎,有什么的!”


    小雨荷站到裘彭湃身边,有模有样地扎马步:“哥哥,要扎马步多久?”


    “我喊停之前都保持这个动作。”


    杨风青坐回位置,开始思考该怎么教裘彭湃习武。


    要他每天带着裘彭湃在身边绝对不可能,他自己都不清楚明日是会扎进千人堆里还是万人堆里。


    不过很快,他就有了计较。


    也就在这时,裘弘深又说话了:“公子,今日来我治病的人里有一个将军说希望能单独见你一面。”


    杨风青多看了眼裘弘深,裘弘深赶紧弯腰:“我是见他身上的伤痕很多,而且说话、行事都很宽厚,所以才说的。如果公子不见他的话,我会跟他说明白。”


    杨风青看向夏冰儿,夏冰儿没有什么表示,只得开口道:“他有说过因为什么事吗?”


    “没有。”


    “启禀大将军,那个将军卑职知道,名叫农贤,也是从滨洲城登岛的。”


    杨风青没有怪罪车嘉祥的插话,看了眼天色,还很早,于是点头道:“现在就去叫他过来吧。”


    “是。”


    裘弘深和车嘉祥一并离去,杨风青则起身往书房走去:“等会儿他来了叫他直接进书房,我现在先去处理一些事。”


    “嗯。”


    杨风青批阅十余封信件之后,门外响起一道惊慌的大叫和跑动声:“啊!哥哥救命,有——”


    小雨荷的惊叫声和跑动声很快戛然而止,因为夏冰儿出声了:“雨荷,不得无礼,快对农将军道歉!”


    已经起身的杨风青又慢慢坐回椅子,对来人的模样生出了很大的好奇。


    小雨荷的胆量可是很大的,毕竟怎么说也是死人堆里活下来的,可如今竟然被一个人的外貌吓得惊叫。


    “夏大人折煞末将了,雨荷小姐无需害怕。”


    “对——对不起,农将军。”


    “雨荷小姐真是折磨末将了。”


    “大将军在书房里,就是右侧那个房间。”


    “是,末将先去见大将军了,待会儿再来告罪。”


    说完,脚步声往房间靠近。脚步声消失时,敲门声响起:“大将军,末将农贤特来求见。”


    杨风青盖上桌子上没看完的信件,放到一旁:“进来吧。”


    杨风青不是一个以貌取人的人,但是农贤的长相还是让杨风青觉得很惊讶。


    右半边脸应该是被烫伤了,眼睛似乎因此融化,嘴巴的右侧因嘴皮上翻,露出里面的牙齿,他右手拿着一张帕子。


    开始杨风青还不明白怎么回事,当农贤还没有说话,口水从嘴巴的漏洞漏出来,而他似乎早有察觉,赶紧用帕子擦去时,杨风青总算明白了。


    “末将农贤,参见大将军。”


    “嗯,你要见我是为了什么事?”


    杨风青说话时,抬手指向一旁的椅子。


    农贤没有客气:“多谢大将军。”


    坐到椅子上后,他继续说话:“末将以为现在是绝好的时机。”


    “哦?什么意思?”


    ...


    当农贤离去时,已经临近午夜。


    院子里,夏冰儿、裘梓彤、小雨荷和裘彭湃都还在。


    杨风青的目光最后定格在裘彭湃身上,虽然动作变形非常大,额头、衣服都已被汗水浸湿,可裘彭湃还在坚持。


    杨风青眼眸里闪过些惊疑,就算是让士卒来做这件事,大概率都不会坚持这么久。


    本来想尽力教授,现在变成尽全力,至少在他能力有限范围之内,好好教授这么一个非常好的苗子。


    “不错,非常不错,今日就练到这儿,明日开始,你跟在我身边一些时日。”


    裘彭湃大喜,身体一软,直接趴在地上。


    “彭湃!”


    裘梓彤跑过去扶住裘彭湃,想扶起裘彭湃,裘彭湃却推开裘梓彤,努力转过身体,跪在地上:“师傅在上,我一定会尽全力学武的。”


    “嗯,你先回去好好休息,明日我会过去找你。”


    “嗯!”


    看裘彭湃跌跌撞撞的模样,裘梓彤又想去扶住他,可裘彭湃又一次推开裘梓彤。


    “彭湃,你固执什么!我扶你回去!”


    裘梓彤朝杨风青歉意地看了眼,不顾裘彭湃的挣扎,扶住裘彭湃。


    两人离开后,夏冰儿才抱起呼呼大睡的小雨荷往房间走。


    杨风青就要紧跟进房,夏冰儿转头瞥了眼:“我和雨荷先洗澡,你等会儿再进来。”


    “好吧。”


    没一会儿,房间里又响起小雨荷的声音,不过明显带着困意,看来之前的扎马步实属让她很劳累。


    等杨风青可以进房时,小雨荷已经在床上呼呼大睡。


    “浴桶里的水已经换好了,你直接洗就可以了,我也觉得有些累了,等会儿你自己看着要去哪睡吧。”


    夏冰儿傲娇说完,也爬上床铺。


    杨风青没有言语,快速洗好,至于去哪睡,除了这个房间他还能去哪?


    杨风青走到床边看了眼,小雨荷躺在里面,夏冰儿躺在外面。


    不过呢,夏冰儿距离床沿还有好大的一段距离。


    夏冰儿的呼吸好像也很均匀,可姣好的面容随着杨风青看的时间增加而慢慢发红,完全暴露了她此时到底有没有睡着的答案。


    杨风青掀开被子一角,躺进被子。


    在杨风青的感觉里,有没有小雨荷睡起来好像都没有什么不一样,床还是那么的小,以至于他只能紧紧抱住夏冰儿。


    当杨风青的手附上夏冰儿的胸口时,夏冰儿终于不敢再假装睡着了。


    睁眼用警告似的眼神看杨风青,双手握住杨风青作怪的手。


    夏冰儿那丁点力气,哪有杨风青的力气大,杨风青轻而易举,一只手握住夏冰儿的两只手。将她转过身去,另一只手则伸进被子里。


    夏冰儿看着距离她的脸庞只有不到半尺的小雨荷,玉脸血红。


    开口准备要求饶,脸庞白了下,一口咬紧小雨荷脑袋下的枕头,并且闭上眼睛。


    ......


    小雨荷觉得今晚睡得很香很香,也不知是因为昨晚扎马步太累了还是因为什么。


    睡眠质量增加了,就会醒得比较早。


    应该说自从痊愈以来,她每日都会醒得很早。或许只有在面临过死亡,才会懂得一寸光阴一寸金吧。


    当她睁开眼时,顿时惊叫:“啊!冰儿姐姐你不睡觉,看着我干什么?”


    夏冰儿的玉脸啊,红得就差直接融成血液了:“没——没什么。”


    “没什么?!”


    小雨荷和夏冰儿朝夕相处,立即就感觉到了不对劲,小鼻子用力吸了吸:“冰儿姐姐你为什么要侧着身子睡?你眼圈怎么那么黑?难道你昨晚一直没有睡觉吗?”


    小雨荷的每一个问题直击夏冰儿的心脏,因为脸太过发烫而出现汗渍:“我——我睡过了,也是刚刚醒来不久。”


    “真的吗?”


    小雨荷的语气明显带着浓浓的怀疑,突然起身。


    夏冰儿被吓得差点失去了魂魄,伸手要按下小雨荷,可她能动弹的幅度很小:“雨荷!”


    小雨荷一起身,就看到了夏冰儿后面的杨风青,满脸的萌萌哒:“哥哥,你怎么也在这睡?还有你为什么也是侧着身子睡?这么睡很舒服吗?”


    杨风青一如往常的笑了笑,本来要正经的回答,可被子底下,放在夏冰儿胸口的手臂被夏冰儿用力捏了一把,于是笑得更开心了:“是蛮舒服的,不信你问问你冰儿姐姐。”


    “啊?是吗?冰儿姐姐?”


    夏冰儿:“......”


    她感觉如果能动手的话,她绝对不会和杨风青多说一句话了。


    用尽所有的理智控制反身暴打杨风青一顿的想法,身体往前移了一尺,然后平躺着睡:“当然是平躺着睡舒服了,你以后睡觉的时候,千万记着要平躺着睡,特别是身后有一个可恶的家伙时!”


    “啊?侧身睡不舒服你之前为什么要侧身睡?而且哥哥也不是可恶的人啊?”


    小雨荷很迷糊,她真的搞不懂这是什么情况。


    夏冰儿伸手拉住小雨荷,然后抱紧她:“别说话了,好好睡觉。”


    “开始我才睡醒啊,冰儿姐姐你不是说你才睡醒吗?为什么还这么困?”


    夏冰儿才眯眼没理会儿有十万个为什么的小雨荷,杨风青望了眼外面的天色:“你们两个好好休息,我去看看彭湃。对了,雨荷你还要不要练武?”


    小雨荷脸色一垮,缩进被子,只露出半个脑袋:“唔——我头好疼,我又要睡了,不行了,我睡着了。”


    小雨荷眼睛在被子底下,杨风青赶紧整理衣物,然后飞一样地离开房间。


    等杨风青脚步声消失,小雨荷猛地从被子下抬起头:“唔——冰儿姐姐,你是在被子里放屁了吗?那么臭!”


    脸色才恢复一些的夏冰儿,玉脸又飞快变红,咬牙认下了这个锅:“嗯,所以你别埋头进被子,赶紧好好睡觉,快一些长大。”


    “唔——好吧,今早你和哥哥真是奇怪。”


    夏冰儿脑袋磕在小雨荷脑袋上,红润的小嘴划起一抹幸福:“如果一直能这样,那该有多好。”


    “啊?一直这样?不行,我还要长大呢,我也要单独和哥哥睡觉。”


    小雨荷毫不犹豫的反驳了夏冰儿的期望,夏冰儿不言不语,嘴角的弧度更高。


    她不知道雨荷到底是去哪知道了关于男女之间事情的边角料,还好是这样,她这次躲过了一劫。


    ......


    杨风青没有立即去找裘彭湃,而是去书房。


    至于做什么,当然是画昨晚跟裘弘深说好的练体册了。


    “练体,我知道的练体的方法可就多了去了,就给你们一套我练了六年的练体方法吧。”


    杨风青嘴角划起一个微笑,下起笔来如有神助,不到半个时辰,就画好了一本册子。


    杨风青又翻阅了一遍,画纸上每一个动作都栩栩如生,如同他以前练体时一模一样。


    盖上练体册,杨风青在封面重重写下《雏鹰起飞》四个大字。


    怀揣教授有志少年绝世武功的热忱和《雏鹰起飞》,杨风青很快走到裘家一家所住的院子。


    尽管很早,可院子外早早地就有将领和官员来排队,杨风青懒得和他们多说话,所以从另一个方向跳进裘家院子。


    杨风青之前有来过这个院子,所以直奔裘彭湃的小院。


    当进了裘彭湃的小院,杨风青心中甚慰。


    他原以为裘彭湃此时绝对是在房间里呼呼大睡,可是他错了。


    裘彭湃此时站在院子里,马步比昨日更结实了一些。


    双臂、双腿以及头发上都有些许雾气覆盖,脸上的神情已比昨日好了一些。


    他正要出去,院门嘎吱一声打开。


    还是昨日那一身的裘梓彤端着热腾腾的食物和一杯什么水走进院子,看到裘彭湃,心疼出声:“彭湃,你怎么不多休息一些?”


    “师傅说今早要来看我,我怎么能睡懒觉?”


    “可是你的身体已经到达极限了!”


    “极不极限我不知道,既然师傅说我还能做,那么就是我一定还没有到!”


    裘梓彤用力放下端盘,疾步走到裘彭湃身前:“他是药师还是我是药师?而且你今早已经扎了那么久,休息一会儿也没有事!”


    说着就伸手,想要拉走裘彭湃。


    裘彭湃动也没有动,如一个机器:“你是药师,但师傅是师傅!”


    裘梓彤心疼,可一想到杨风青说过的话,又只能收手:“你们男子总是去坚持这些让我们女子担心的事,为什么不能好好——”


    “是沐玉雅教你说这些的吗?”


    “师傅!”


    嘀嘀咕咕最多,可杨风青一出来,裘梓彤便蹦起来,往杨风青怀里跑来,狠狠撞进杨风青的怀里,整个脑袋使劲拱杨风青的胸口。


    裘彭湃无奈的撇撇嘴。


    “你有没有给彭湃准备好通过泡浴能吸收的药物?”


    “准备好了,昨晚他就是泡了一桶,不然今早他哪能说话说得这么硬气。”


    裘彭湃再次撇嘴,他好想大喊:“你可是我姐姐,亲姐姐,能不能不要将我卖得这么干净!”


    杨风青揉揉裘梓彤的脑袋,裘梓彤立即乖乖从杨风青怀里抬头,主动握紧杨风青的手。


    杨风青坐到石桌旁:“先停下,吃点东西。”


    “是。”


    杨风青吃东西时,又想到了一件现实的事。


    他就算挤出时间,可是时间也不是很多,只能将所有事加快速度教了,于是说道:“我时间很少,等河水减小,我将离开上却城——”


    “师傅你要去哪?我也要去!”


    裘梓彤赶忙出声,小手又握紧杨风青的手。裘彭湃则淡然多了,静静看杨风青。


    “我又不是离开天雄岛,是去收拾那些不听话的人而已。所以我教授你功夫这件事,我只能说将你领进门,至于之后你该怎么做,你能做到什么程度,全凭你的自觉性了。”


    “是!”


    “那就少吃一点,不然等会儿你会吐的。”


    裘彭湃闻言,将手里的肉块放回盘子:“那我吃饱了。”


    杨风青满意的点头,行事干净利落,非常符合他的口味。


    “那就走吧。”


    “师傅,你要去哪?我能不能也去?”


    裘梓彤拉着杨风青的手不舍得松开,自从进入上却城到现在,这还是她第一次在没有其他女子时和杨风青相处。


    “你待在这吧,记得将这本书拿给你父亲。”


    杨风青将《雏鹰起飞》拿出,放到裘梓彤的手里。


    “哦,好吧。”


    裘梓彤只得松手,目送杨风青和裘彭湃离开。


    从一开始走的时候,裘彭湃就没有多说话。


    看杨风青翻墙出去,就自己爬树,跳过墙头。


    两人走在行人还很少的大街上,杨风青再次开口:“我其实并不会武功,我所修学的都是杀人技,也就是我的每一个动作——”


    嘭——


    杨风青右臂呼地击出,击中一侧的树子。


    树子哗啦啦落下了密集的叶子,杨风青和裘彭湃继续慢慢前行。


    “都是为了杀人而做的。”


    轰——


    裘彭湃转过身看向来路,那棵被杨风青一拳击中的,有他肚子大的树子,竟然从杨风青击中的地方断开。


    裘彭湃咬紧嘴唇,用力点头,眼眸中的坚定愈加得多。


    “修习杀人技,不杀人怎么能行?所以我现在要教你的,就是如何杀人!”


    “杀人?好!”


    杀人?裘彭湃那会儿在昌叶苍洞的大牢里,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早就杀了那个人了吧!


    如果他有足够的力量,他的母亲——


    裘彭湃的眼中,除了坚定,还多出了很多的残忍。


    在这混乱的时期,对别人残忍是对自己和自己亲近的人最好的温柔。


    上却城的监牢里关押着不下于万名因为犯了各种事的囚犯,其中死刑犯也不少。


    其实在乱世,杀人比杀鸡杀鸭简单多了,甚至不需要理由。


    杨风青才进入监牢没多久,监牢首领单右便从里面匆匆跑来。


    见着杨风青,欣喜的同时还有惊恐:“拜见大将军!”


    杨风青似乎没有闻到从单右身上飘出的浓烈酒味:“死刑犯在哪?”


    “大将军随我来。”


    能成为死刑犯,犯的事自然都不小,关押的地方也就会是监牢最隐蔽牢靠的地方,而这地方,无疑就是监牢的最深处了。


    走到一扇有十余名士卒把守的木门前,单右停下:“大将军,里面都是死刑犯。”


    放眼看去,牢笼与外面的牢笼不一样。外面的牢笼都要大一些,而柱子都是木头。


    里面的牢笼小了不仅一圈,而且柱子都是用金属制成。


    外面的牢笼味道相对来说小一些,里面的味道重得冲人鼻。这也难怪他们,连性命都朝不保夕了,还能要求他们在乎卫生吗?


    “嗯,打开。”


    “是!”


    死刑犯都是单独关押,这是防止他们自相残杀。


    当看到杨风青和裘彭湃时,很多死刑犯从牢笼深处涌到门边,从牢笼里伸出手臂,发出令人不适的大笑:“哈哈哈——这又是哪一家的公子啊?来这感受死亡的恐惧吗?”


    “这细皮嫩肉的,如果吃起来,不知道味道会有多么的香嫩!”


    “看我,你们敢看我吗?!”


    ...


    当然那些癫狂的是少数,真正占大头的是喊冤者:“救命!我是被冤枉的,呜呜——”


    “我不是奸细,我只是饿了想去找些东西吃。”


    “求求你们别杀我,我上有老下有小,给我一条活路吧。”


    ...


    “都安静,谁要是敢再乱叫,直接打断手臂!”


    单右大吼一声,他在监牢里的威望还是很高的,这附近顿时安静。


    不过没能保持两个呼吸,里面一个监牢传来一声欣喜至极的求救声:“大将军,我有话要说,不说我死不瞑目啊!呜呜——”


    牢笼里的眼睛都从单右瞬间移动到杨风青脸上,他们虽然听闻过神武大将军,可从没有见过神武大将军,此时一见,眼中的光芒各异。


    不过一直保持异色的也都是那些亡命之徒,很多的死刑犯哪里还会在意单右的威胁,一声高过一声的呼救爆发:“大将军,我也是无辜的,求求你放了我吧。”


    “我是从滨洲城跟随而来的,我因为没办法进入大军中,所以想着为大军凑集粮食,我真不是要聚众反叛啊,大将军明鉴。”


    “大将军,我也是从滨洲城跟随而来的,我原本就是滨洲城里的居民,我对大将军死心塌地,天地可鉴,大将军饶命!”


    ...


    单右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可又不敢出声阻止那些大叫声。


    杨风青往前走,最后停在第一个呼喊他的人面前。


    身穿的军服已经破破烂烂,身上还有很多血痕。


    可是那双看着他,闪着明亮的眼睛,让杨风青若有所思:“你要说什么?”


    “呜呜——大将军,小的原本隶属于城南的守卫军。那晚正好是小的与兄弟们看守城门,看见火光,小的就喊“敌袭”,温将军闻言命人敲钟点火,可是看到只有百余人,温将军认为是小的谎报军情,原本要将小的钉在耻辱柱上,之后见来的是大将军,全城欢庆,小的得以侥幸存活到现在。”


    “如果是小的临阵脱逃或者做了任何一件对不起天策的事而被杀死,小的没有一句怨言。可是——可是因为小的第一个看见有火光,第一个喊叫就要被如此对待,小的如何也不能甘心啊!”


    “请大将军明鉴啊!”


    杨风青的眉头已悄无声息的皱在一起:“你说的有什么人可以给你作证吗?如果你说的有一句歪曲事实,死!”


    “小的句句属实,若有丝毫歪扭事实之处,愿意死无葬身之处!”


    杨风青转头对单右道:“明日我要见他,在此之前,任何人不得见他!”


    “遵命。”


    “呜呜——”


    男子喜极而泣,周围传来更密集的大叫:“大将军,我也是冤枉的啊!”


    “求求大将军饶我一命!”


    “我愿意上战场杀敌,我不愿意就这样白白死去!”


    ...


    杨风青扫过一圈,往他进来最先说话的那群人走去。


    之前还叫得很欢的那群人,如老鼠见了猫,有一些还直接当场求饶。


    至于说的话,翻来覆去不外乎他们是冤枉的,求杨风青饶了他们一命。


    杨风青没有多看那些人一眼,目光停在一个还站在门边,一动不动看着他的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只穿着一件脏破的内衬,从服饰上看不出其身份。


    “大将军,此时是上官军中的一名将领。”


    单右适时出来给杨风青解释。


    “将门打开!”


    “遵命。”


    单右答完后,拿着钥匙就跑过去。


    他为什么不阻止杨风青?忘了介绍他了,杨风青最初两百余个手下之一。


    他们是这世上最明白杨风青的本事有多么强大的人了,反正在他们的意识里,这世上能单打独斗杀得了杨风青的人,绝对还没有出现。


    门打开了,别说走出牢笼,男子动弹都没有动弹。


    四周那些喊声看着这诡异的一幕,渐渐地没了声音。


    杨风青当先走进牢笼,裘彭湃和单右紧随其后。


    杨风青突然拔出单右的佩刀,中年男子终于不能淡定:“你——”


    噗——


    中年男子的右臂脱离身体飞出,落在一旁。


    “啊!”


    中年男子惨叫,本就没有多少力气,此时再遭重击,不断往后退,撞在牢笼边上。


    他看了看掉落的右臂,又看了看杨风青,又将嘴巴闭上。


    左手捏紧牢房的柱子,倚靠在柱子上。


    之前叫喊的那些囚犯,同时捂住自己的嘴巴。


    “将他的伤口包扎好!”


    “是!来人,将他伤口包扎好!”


    外面的狱卒拿来很多药还有纱布,因为不懂杨风青是什么意思,所以给的药和用纱布都很足。


    做完了一切,他们想离去时,站在他们身后的杨风青出声:“别急,还有!”


    中年男子早已闭上的眼睛猛然睁开,看着慢慢走近的杨风青:“你堂堂神武大将军,欺辱我一个阶下之囚算什么本事?”


    杨风青眼中的火气迅速减灭,将长刀递到一边:“彭湃,砍断他的左臂!”


    “是,师傅!”


    裘彭湃上前几步,两手握紧刀把,咬紧嘴唇,不急不缓上前。


    每走一步,都用力呼吸。


    中年男子一开始,眼含讥讽看着裘彭湃,随着两方距离越来越近,他又大叫:“你让一个小孩羞辱我,迟早有一日会遭到报应的!”


    裘彭湃眼眸闪过寒光,略有些迟疑的动作瞬间连贯:“我叫裘彭湃!”


    噗——


    “啊!”


    裘彭湃没有听杨风青的话,一刀砍在男子的脖子上。


    但是他的力气还是小了些,没能一刀毙命,只在中年男子的脖子上开了一个大口子。


    鲜血不断从刀刃两侧喷出,血红色弥漫牢笼四周,看着这边的囚犯们更加不敢再出声,无不远离这间牢笼。


    “救命!快救我,快些救我!”


    之前还有些胆气的中年男子,在切实地感受到死亡的感觉后,崩溃惨叫。


    他的惨叫没能等来杨风青的话,等到的是裘彭湃的刀刃。


    噗噗噗——


    开始几刀,中年男子还能发出些声音。几刀之后,男子脖子以上已经不成人形。


    四周牢笼里的死刑犯,有一些心智不够坚定的,崩溃大叫:“救命!放我出去!”


    “呜呜——求求你们放我出去,我愿意做牛做马!”


    “别杀我,别杀我!”


    ...


    杨风青上前几步,按住裘彭湃的肩膀,大吼一声:“可以了!”


    裘彭湃浑身一颤,手一松,长刀哐当落地,缓缓转头,呆滞、恐慌的眼眸让杨风青的心情有些复杂:“你真的选择好了吗?如果没有选择好,现在还有回头的余地。”


    杨风青的话就像春风,让裘彭湃那双如陷入冬眠的眼眸迅速复苏。


    其中的坚定,依旧是主色调:“选择好了!我还能再杀!”


    杨风青深深看了眼裘彭湃的眼睛,转身离开:“跟我来!”


    “是!”


    杨风青没有继续带裘彭湃在监牢里杀人,带着他离开。


    至于具体去了哪,除了他们两人,其他人一概不知。


    当夜晚降临,只有杨风青一人回到院子。


    夏冰儿、裘梓彤还有夏冰儿围在石桌旁,各自想着啥。


    听到响动,一齐转过脑袋来,看是杨风青,都露出了欢喜笑容:“风青!”


    “师傅!”


    “哥哥!”


    杨风青的脸庞散去沉思,蹲下接住往他奔来的小雨荷:“你们吃饭了没有?”


    “还没有,不过饭菜我已经做好了,我再去热热。”


    夏冰儿像一个贤妻良母,暖暖地笑了下,起身回房。


    “我也去。”


    裘梓彤起身跟着去,不过从杨风青身边走过时,还是忍不住询问道:“师傅,彭湃呢?”


    “他在他应该待着的地方,放心吧。”


    “嗯嗯。”


    杨风青坐到石椅上,小雨荷在杨风青腿上换了自己舒服的姿势,也就是横跨坐在杨风青的腿上,脑袋靠在杨风青的胸口,至于两只手呢,则是在不停地摆弄杨风青的头发、扣子之类的。


    这些明明是很无聊的东西,可小雨荷玩起来却不亦说乎,杨风青捏了下她的脸:“有时间多想想叔叔和美娥姨,别尽玩这些没用的。”


    “他们哪需要我想啊,两人现在恩爱得不得了,他们还没有去治水的时候,我在那他们还会觉得别扭呢!”


    “哈哈哈——”


    “哥哥啊,侧着睡真的很舒服吗?为什么我中午试了一下,觉得很难受呢?”


    杨风青回忆起今早的情形,身体控制不住地起了些反应,赶紧抱起小雨荷,改变她坐的位置:“啊?这件事啊——这件事你需要问问你冰儿姐姐,毕竟是她那么说的。”


    小雨荷明显很不开心杨风青擅自挪动她,她最喜欢坐的就是那个位置了,因为只有那样,她的手才能环抱得了杨风青。


    所以又往前挪,可杨风青压着她呢,挣扎了几下都没能移动一寸。


    注意力此时又在交谈上,所以暂时放弃:“那哥哥呢?哥哥你觉得侧着睡舒服吗?”


    “啊?哈哈——”


    “啊哈哈什么?不就是一句话的事吗?有那么复杂吗?是不是其中有什么猫腻?”


    小雨荷露出了沉思,杨风青赶紧抱住小雨荷:“哈哈——哥哥当然也觉得好才侧着睡啊。不过呢,你还小,就乖乖地平躺着睡,有助于你长身体。”


    “我知道了!”


    小雨荷没有接杨风青的话,小手一拍,开心叫了声。


    “知道什么了?”


    “我想起来了!我就说哪里奇怪!”


    “哪里奇怪了?你又在说些什么呢?”


    夏冰儿和裘梓彤一人端饭,一人端菜走出,夏冰儿笑着出声。


    小雨荷似是发现了什么了不得的大事,极为开心,转头对夏冰儿道:“冰儿姐姐,我和你一起睡了那么久,我可从来没有看到你侧着睡过。”


    夏冰儿想不到小雨荷还在纠结今早的事,玉脸噌的发红,不忘瞥了杨风青一眼。


    今天裘梓彤一直跟夏冰儿和小雨荷在一起,所以在小雨荷和夏冰儿的只言片语中,她想到了今早发生了什么事,幽怨地看了眼杨风青。


    杨风青抬头望天,他什么都没有说。


    “但是!今早有哥哥在,哥哥是侧着睡的,所以冰儿姐姐你之所以觉得侧着睡比较舒服,一定是因为哥哥的原因,对不对?”


    夏冰儿、杨风青:“......”


    “哥哥,今晚我睡中间,我们两个侧着睡好不好?”


    “噗——”


    “噗——”


    “噗——”


    三道整齐划一的噗嗤声让小雨荷越加迷茫,这件事没毛病啊。


    “怎么了?你们为什么都是这副模样?难道我说得不对吗?你们别骗我,一定是那样的!”


    夏冰儿将米锅重重放到桌子上,朝杨风青没好气说道:“还愣着做什么?以为就这两样菜吗?”


    杨风青哪敢还嘴,朝夏冰儿谄媚,放下小雨荷,跑进厨房。


    这一顿饭在小雨荷不停的“是不是”中度过,夏冰儿玉脸的红色就没有消退过。


    杨风青呢,就眼观鼻鼻观心,假装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剩下的裘梓彤呢,目光在杨风青身上不停扫视着,就像一个猎人看到了一个食物,在想着那个位置应该做什么菜,看得杨风青这心拔凉拔凉的。


    好不容易吃完晚饭,杨风青没有逗留,一句“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处理,你们别打扰我”,躲进了书房。


    又到了该休息的时候了,不过今晚杨风青是不准备回房睡了。


    可他不想去,有人心心念念地等着他去呢。


    所以没一会儿,书房门慢慢打开。


    敢在杨风青处理事务时,不打一声招呼直接潜进来,如今的天策除了小雨荷就没有谁了。


    而且她不仅敢偷偷潜进书房,还带上了一个面具,看着——嗯,有点恐怖,血红色的眼眸和快掉落的眼睛,如果大晚上毫无准备看到这么一副面容,确实会被吓到。


    小雨荷正要跳起来吓杨风青,杨风青突然先起来:“哇哈哈——你要做什么?!”


    “啊!”


    小雨荷被吓得一个屁股蹲坐到地上。


    “哈哈哈——”


    “啊啊!哥哥你吓死我了!快赔我!”


    “赔你什么?”


    “陪我睡!”


    小雨荷起身,跑到杨风青身旁,使劲拉杨风青起身。


    杨风青开怀大笑,抱起小雨荷往外走:“今晚怎么还没有睡?”


    “平常我这时也还没有睡的,昨晚是因为扎马步太累了,所以才会那么早睡。”


    回到卧室,杨风青眼睛差点就落到了地上。


    因为原来的床铺旁还多了一张床,两张床很好的拼接在一起,夏冰儿和裘梓彤,一人一件粉红色睡衣,一人一件紫色睡衣,安静地依靠在床头,手上各拿有一本经典。


    至于杨风青和小雨荷,她们似乎没有听到动静。


    小雨荷两只小腿用力甩:“哥哥放我下来。”


    杨风青将小雨荷放下,小雨荷跑到床边,一股脑将夏冰儿和裘梓彤往里面推:“快一些啊哥哥,今晚我睡最外面,我要试试侧着睡是什么感觉。”


    杨风青不等夏冰儿扫过来,转身往外走:“我先去洗澡,你们先睡。”


    “哥哥!啊啊啊!哼!”


    小雨荷伸着手,她是想下床去追的,但夏冰儿伸手拽着她呢:“他洗澡都是光着身子洗的,你别去了。”


    小雨荷气得嘟嘴,盘坐起来,抱着手,盯着房门。


    夏冰儿和裘梓彤对视一眼,默契放下经典:“很晚了,休息吧。”


    “雨荷?”


    “我不要!你们先睡!”


    两人一人一边,将小雨荷拉倒,不管她的大呼小叫盖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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