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六章-冰儿中毒

    哧溜——


    裘梓彤胡乱抹了把嘴角，将小碗递到杨风青前面。


    “真好吃——我还要吃一碗，谢谢师傅——”


    杨风青揉揉裘梓彤的小脸，接过小碗，又给她舀几勺米肉粥，递过去并打趣道：“之前吃烤肉的时候，不是说不饿吗？”


    裘梓彤伸出两只小手接住小碗，傲娇地哼了哼：“那是因为父亲他们做的不好吃。”


    “但是那些烤肉也有我做的啊。”


    “啊啊啊——不理师傅了，师傅一点都不知道哄女孩子开心。”


    “哈哈哈——吃完我带你去个好玩的地方。”


    “嗯嗯。”


    为了加快速度，裘梓彤的小嘴没有瘪下去过。


    半炷香后，裘梓彤将碗放下，两手揉揉自己的肚子。


    “唔——太饱了，我走不动了——”


    杨风青起身走到她旁边，背对她蹲下。


    “上来吧，我背你过去。”


    “嗯嗯，嘻嘻——”


    裘梓彤微微跳起一些，扒紧杨风青的肩膀，整张脸贴杨风青的后背。


    裘梓彤只有四尺高，体重不过五六十斤，背她对于杨风青来说非常轻松。


    搂紧她，走出小院，沿着石道往外走。


    裘梓彤从肩膀探出脑袋，两只小腿不停来回摇动。


    “师傅，我们是要出去吗？”


    “嗯。”


    裘梓彤往后看去，杨瓒与邵成豪居住的院子院门紧闭。


    走了会儿，四周很安静，裘梓彤小声道：“师傅，这个方向不是大门的方向。”


    “这边是后门。”


    转过直角，前方有一座木门。木门上有青苔和杂草生长，木门旁的围墙上爬满了藤蔓。


    杨风青推开木门，走出杨府，走进一条有些昏暗的小巷子。


    小巷很长，站在原地看向两头出口都有很长一段距离，杨风青往东出口走去。


    还没有到达出口，前面的光芒便有嘈杂的声音传来。


    走出小巷，周围是一个百姓买卖食物的地方。


    那些人看到杨风青和裘梓彤，再看向他们出来的小巷，没人敢朝他们推销食品，声音还小了些。


    杨风青脚下没有停止，自小市中间穿过。


    再沿着早已不是五年前模样的小道绕了半炷香，两人出现在一条人声鼎沸的街边。


    街上行人无数，穿着五花八门，口音也是各不相同。


    杨风青抬头看了几眼，往右侧走去。


    一个时辰后，裘梓彤呆呆看着四周的荒草，再望向身后数里的房屋。


    “师傅，这里是用来做什么的？杨城里面怎么会有这么一个地方？”


    杨风青将裘梓彤放下，张开手臂，仰起脑袋，面朝烈阳，闭上眼睛。


    烈阳之下，一大一小两个影子在干枯的杂草上拉得很长。


    “不做什么，就是供别人来这游玩而已。师父小时候，每到有阳光的日子几乎都会来这。”


    杨风青往后倒去，任凭身体摔在草地上。


    在这里，他终于找到了从未改变过的一切。


    几根杂草跳到他的眼睛前，在这个视角下，几根杂草不比太阳小。


    空气弥漫的草土味，让杨风青的思绪慢慢飘远。


    以前他每日想的事情都很多，可不管怎么想都想不明白，而他的事又不能与他人倾诉。


    于是渐渐地的，他很不喜欢与他人相处。他喜欢一个人独处，一个人发呆一个时辰也很好。


    某个时刻，离开这个想法从他的脑海蹦出来。


    再之后，这个想法一发不可收拾。


    真要说起来，他并不真的明白为什么要离开。


    或许是觉得活得太压抑，或许是觉得思考事情还不够成熟，或许是彻底逃离。


    不过有一个想法他很确定，他确定离开后他会活得更真实，会成长成他想成为的模样。


    于是，他逃走了。


    再回来，以前的所有情绪已经回想不清楚，不能确定自己离开之前想要的一切都得到了没有。


    当他瞥到熟悉的某些事物，闻到熟悉的气味，他知道他得到了，也失去了。


    悲哀的是，他得到的所有并不是他想要得到的所有，失去的很多东西，更是如果可以重来，他绝对不会让它失去的东西。


    有些悲哀吧。


    裘梓彤感觉到杨风青的闭着眼睛，呼吸均匀，跪到一旁，拔出一根杂草，用其不停剐蹭杨风青的脸和耳朵。


    杨风青伸手，将没有防备的裘梓彤拉倒于他的胸口，声音似梦似醒：“呼——还是在这睡觉舒服，我们再睡一会儿——”


    杨风青似苍老了几十岁的语气让裘梓彤欢快的笑容慢慢隐去，丹凤眼上的柳眉微微皱起：“我不睡，师傅睡吧，我给师傅赶蚊子。”


    “嗯——”


    裘梓彤转身，躺在杨风青的胸口上。


    她不能体会杨风青此时是什么感觉和感悟，只知道此时的杨风青需要安静，而她愿意一直陪着。


    ......


    上却城，城主府。


    夏冰儿静静阅览战报，峨眉骤然皱在一起，脸色惨白。


    峨眉又迅速松开，但惨白的脸色却依旧。


    起身走出议事殿，并跟身边的侍卫道：“叫顾将军与华将军到我居住的院子。”


    “遵命。”


    快步走回院子，走进雨荷的房间。


    车嘉祥寸步不离守在雨荷身边，同时还在研磨草药。


    听闻脚步声，转过脸来，看是夏冰儿，急忙起身。


    “拜见夏大人——”


    夏冰儿嘴巴稍张。


    “噗——”


    “夏大人——”


    车嘉祥与几个侍女惊恐大叫，侍女们冲向夏冰儿，在她摔倒前，堪堪将她扶住。


    “快去传药师进来！”


    夏冰儿努力睁开眼睛，用尽全力出声：“别！顾将军与华大人不久便到，你们将我扶到床上便可。”


    说罢，夏冰儿眼眸低垂，没了生息。


    几个侍女赶忙将此时没有吐血的雨荷移到床的里面，再将夏冰儿放到一旁。


    车嘉祥伸着两只手，因太过恐惧而哆嗦。


    “这——这——”


    哒哒哒——


    车嘉祥没有接触过顾旭章，但看到过。


    至于一旁那个年轻人，不用想就知道是谁了。


    “拜见顾将军、华大人。”


    顾旭章和华基进房就看到双眼紧闭，侍女正为她擦拭嘴角血迹的夏冰儿。


    两人原先凝重的脸色，顿时慌乱。


    “这是怎么回事？！”


    “夏大人之前好好的吗？！”


    车嘉祥还想等侍女们回话，却见所有人都看他，只得急忙道：“禀告大人，为了让雨荷小姐喝下药水，夏大人不久前亲自喂的，可能——可能是中了与雨荷小姐一样的剧毒。”


    “什么？！”


    顾旭章与华基脸色狂变，站如老松的身躯不住颤动，这个消息于他们无异于被五雷轰顶。


    顾旭章眼睛又迅速回神，只是与其一起回来的，还有血红色。


    疾步上前，抬脚就往车嘉祥踹去：“我去你娘的！什么叫可能，冰儿不可能中毒！”


    “顾将军脚下留情——”


    天策每个人是什么性格，现在杨风青可能还没有华基熟悉。


    从车嘉祥所说的回神，就在防备顾旭章了。


    嘴上劝阻，手上更没有松懈，用力拉扯顾旭章。


    顾旭章一脚踹在车嘉祥身前不足一尺的空气，车嘉祥满头乱发飞舞。


    想躲开又不敢，只得脑袋顶地：“顾将军饶命啊——草民原来只是在药房给药师打下手，最多帮忙抓药的小子，实在是不清楚怎么回事！”


    “啊啊啊！你们是想让我将你们都杀了吗？那为何不去将药师叫来？！”


    “顾将军你忘了雨荷小姐之所以会如此的原因了吗？夏大人定然在感到不适时就想到了一切，往院子回来前，特意叫我们过来，就是为了防止消息泄露出去啊！”


    “去将所有药师都叫来，医治不好冰儿和雨荷，就将他们都杀了，消息还会泄露吗？！”


    “哎呀！顾将军！上却城此时不知道有多少联军的探子在密切关注城主府的一举一动，我们只要叫来药师，他们定然会第一时间知道。到时万一，我说万一泄露了消息，上却城危矣！”


    “这不行那不行，那你说到底如何才好！就算是上却城被破，天策被赶下大海，本将军也决不允许冰儿出大事！”


    华基又何尝想冰儿出事，眼睛眯成一条缝。


    几个呼吸后，突然看向跪在地上的车嘉祥：“继续研磨草药，让夏大人和雨荷小姐喝下去，决不能让她们的病情恶化！”


    车嘉祥此时根本不能确定自己的药是否有效果，但他更不敢拒绝。


    “遵命！”


    “当务之急是维持城内的一切，顾将军你回城主府，夏大人与雨荷小姐这一边我看着，若是她们出了什么不可挽救的事，我提头来见！”


    顾旭章很想拒绝，但夏冰儿为天策付出了多少，他非常明白。


    他自己又为天策付出了多少，更是一清二楚。


    看着地上那滩触目惊心的血迹，顾旭章狠狠咬牙，双膝一软，已跪到地上：“冰儿和雨荷就拜托华大人了，若是她们出了什么事，我也不活了。”


    华基眼角酸痛。


    顾旭章以前的嚣张与狂妄他没有见过，但自从相处以来，别说一般人，就是杨风青的面子他有时候都不给。


    但此时此刻，顾旭章为了夏冰儿和雨荷朝他下跪。


    华基也跟着跪下，对顾旭章磕了几个头：“顾将军放心吧！”


    顾旭章起身往外跑去，他的脚步声消失没一会儿，院子外响起很密集的脚步声。


    院子里，华基看了眼几个侍女和车嘉祥。


    “直至退敌之前，你们不可以离开这个房间一步！否则斩！”


    “是！”


    “你与我说下，雨荷小姐与夏大人出现的症状，我叫人去找些药来。”


    ......


    顾旭章急匆匆往城主府的议事殿跑，才进入议事殿，殿外就跑进来一个士卒。


    “报——夏——顾将军——”


    顾旭章坐到首座下方第一个位置，在院子时的慌乱已不见：“发生了何事？夏大人去处置其他事了，我暂代夏大人处理些事。”


    “城东与城南又出现了上万名中毒百姓。”


    “什么？！他们又去喝从城东流下来的水吗？！将他们扔到街上去，别管他们的死活！”


    “他们都说自己没有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