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一章 风暴终于降临时

    徐凌挂掉了电话，沉默许久。


    此时，灰熊队与骑士队的比赛即将开始，但他依然无法在今晚出场，只得作壁上观，看詹姆斯笑傲联邦快递球馆。


    罗德里克·克雷格注意到了他的变化，便问：“伊莱，谁的电话？”


    “LOGO先生的电话。”徐凌说，“他告诉我，交易完成了。”


    交易


    克雷格刚想问是什么交易，随即，他反应了过来：“鲁迪·盖伊要滚蛋了？”


    “还有保罗，他也要走。”徐凌说，“可能还有其他人，很多人要走。”


    突然之间，徐凌想起了前世看过的一部恶搞动画，是NBA版的《权游》，其中有一集，讲述的是18骑士的故事，詹姆斯在黑暗中操纵了交易，炸毁了已经不值得领导的骑士队，那对应了现实中骑士队在截止日将以赛亚·托马斯为首的诸位球员统统清除的故事。


    如你所知，詹姆斯在随后的季后赛里开启了灭霸模式，就像著名的《演技一切无》系列里一样只剩下纯粹的本能。


    徐凌并没有想过，自己一场小伤之后，球队会大变样。


    但这肯定是必要的改变。


    只是，他刚刚和队友混熟，不久前还和加索尔相互交换圣诞礼物，如今他们都要离开了，这给了他一种怅然若失的感觉。


    克雷格察觉到了徐凌的异样，并且知道如何解开这位仁兄的心结。


    “想开一点，伊莱，虽然你不得不和保罗他们告别，但至少，我们摆脱了鲁迪·他妈的小丑·盖伊，这绝对是一件天大的好事！”


    这句话的效果立竿见影，徐凌瞬间好受了很多。


    而且，颇有历史爱好者们拿李世民开玩笑的即视感，嗯，李二可能会为了他与大哥的最终结果而惋惜，但一想到在这个过程中顺便嘎了李元吉，整个人便都快乐了起来。


    现在徐凌就是这样的感觉。


    随后，徐凌只是无聊地观战，并让克雷格随时关注外界的消息。


    这种时候，徐凌的视线不可避免地落到詹姆斯的身上。


    毕竟对方是这片场地上最值得关注的球员。


    彼时，詹姆斯在进行投篮练习后，习惯性地脱下了自己的长袖热身服。


    灰熊队主场的小球童亨利，脸上带着因为近距离接触巨星而兴奋的红晕，小跑上前，虔诚地伸出双手准备接住。


    詹姆斯的目光正追随着场边一台对他进行特写的摄像机。他看到了球童，手臂随即以一种极其慵懒、甚至带着点表演性质的姿态随意一甩——那件热身服并非脱手滑落，而是划出一道轻蔑的弧线，精准地避开了亨利那双等待的小手，几乎是以一种施舍般的姿态，飘落在他脚前的光洁地板上。


    亨利脸上的兴奋瞬间冻结，被一种茫然的窘迫取代。


    他下意识地抬头看向詹姆斯，嘴唇微张，似乎想说什么。


    但詹姆斯已经转过身，背对着他，仿佛刚才完成了一个无关紧要的的程序。他甚至没有用眼角的余光去确认那件衣服是否被接住，就像随手掸走了一粒灰尘。


    紧接着，更令人不适的一幕发生了。


    詹姆斯仿佛这才想起身上还有多余的衣物，他一边和路过的队友说笑，一边随手将护臂、然后是另一件训练服，以完全相同的、漫不经心的方式，一件接一件地，依次丢在身旁不同的方向——他甚至没有回头，也没有指定目标，就像一个国王在随意抛洒硬币。


    小球童亨利，则像一只被无形丝线操控的木偶，只能慌乱地、一次次地弯腰，一次次地从地板上捡起那些带着球星汗渍的衣物。


    小亨利的脸上再也看不到丝毫兴奋，只剩下一种麻木的服务本能。


    这一幕，被徐凌完完整整地看在眼里。


    他相信，类似的情景在每一个NBA主场的比赛日都会上演。


    运动员大多是极端的自大狂——尤其是这些年入百万、身价上亿的天之骄子。他们或许在公众面前维持着完美形象，可一旦无须伪装，便会轻易暴露出真实的一面：他们并不真正在乎底层工作人员的感受。口头上的客气已是极限，比赛，才是他们唯一看重的东西。


    若要以道德放大镜审视一个人，你总能轻易找出无数个“罪该万死”的瑕疵。


    徐凌感到不悦，并不只是因为詹姆斯方才的举止。更是那种居高临下的姿态，轻易撬开了他的一段并不久远的记忆。


    那是在NBA选秀大会前，与各大运动品牌谈判的现场。在与耐克的那轮交锋中，发生了许多事。徐凌尤其记得那个人：马弗里克·卡特，勒布朗的好兄弟。他代表耐克，也代表詹姆斯来到谈判桌前，试图凭这双重身份，压服徐接受一份远低于市场价的代言合同。


    卡特当时的姿态，那种“勒布朗视你为朋友，你不想和朋友们在同一家公司吗？你难道想让你朋友失望？”的暗示性话术，彻底激怒了徐凌。那种理所当然、毫不掩饰的傲慢与轻视，至今仍在他心中翻涌不休。


    此刻，徐凌坐在看台之上，发现詹姆斯的神态与当时的卡特如出一辙。


    一种生理性的厌恶，在徐凌的心头蔓延开来。


    比赛很快开始。失去了徐凌的灰熊，就像被抽掉了引擎的战车。尽管保罗·加索尔努力支撑，鲁迪·盖伊也似乎为了早日脱离苦海而打得格外卖力，但在整体实力和纪律性都更胜一筹的骑士队面前，抵抗显得苍白无力。


    詹姆斯并没有因为对手核心缺阵而有丝毫留情。他全面掌控着比赛，得分、篮板、助攻信手拈来，如同帝王巡视自己的领地。


    分差被逐渐拉大。过程中，詹姆斯在一次成功防守盖伊的单打后，甚至对着这位灰熊前任太子摊了摊手，嘴里似乎念叨着什么，表情带着一丝戏谑。尽管隔得远听不清，但那无疑是在伤口上撒盐。


    果不其然，盖伊当即失去理智，连续持球单打却效率低下，无法形成有效的攻势，反倒被对手抓住机会大举反击，分差继续被扩大。


    最终，比赛在第四节毫无悬念地进入了垃圾时间。当终场哨声响起，记分牌上显示着89比108，骑士队从客场带走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


    詹姆斯的数据定格在32分9篮板11助攻的准三双，高效且全面。


    赛后，詹姆斯再次被媒体团团围住。


    身上的汗水还未干透，但詹姆斯已经调整好了表情，语气充满了自谦和对对手的尊重：“就像我说的，灰熊队是一支非常顽强的球队，他们战斗到了最后。保罗打得非常棒。他们今晚在缺少了头号球员的情况下打得非常顽强，但我知道，这对他们来说依然很艰难。我希望伊莱尽快回来。”


    彼时，徐凌已经离开了现场，所以他并不知道詹姆斯赛后说了什么，也不会在意。


    但第二天，《孟菲斯商报》的记者愤然地在报道中揭露了詹姆斯如何不尊重联邦快递球馆的球童。


    这条新闻虽然很快就被传播出去，但当下毕竟还是2008年初，不可能像社交媒体时代似的，球员的负面新闻短时间内就可以传遍全世界。


    而且，由于没有大媒体的跟进，这个新闻除了在孟菲斯地区引起球迷的愤慨，在球迷的社区里便是石沉大海，毫无音讯。


    这便是灰熊队在其他球迷心中的地位。


    如果没有徐凌，那就不会有外地球迷关心他们的状况。


    徐凌自然知道这件事不会有什么后续，说到底，在某个胜利的夜晚不尊重客场球童这种小事和NBA球员其他登上头条的劣迹比起来算个屁啊？


    但是，他依然随手在推特上转发了《孟菲斯商报》的新闻，并附上大学篮球教练的正GOAT约翰·伍登的名言：“一个人的品性，体现在无人注视时的所作所为。”


    发完这条推特以后，徐凌就美美地开始今天的训练。


    他将在今天完整地参加球队训练，如果一切顺利，他将在下一场比赛复出。


    然而，徐凌明显低估了自己的推特账号的影响力。


    作为当下关注人数最多的推特账号之一，徐凌的每一条推特都有名人、业内人士和球迷转发，于是他在不经意间充当了“大媒体”的角色，将这件原本无人关心的小事引流成NBA的热点新闻。


    对第三方来说，这就像是一件必然会发生的事情。


    因为脚踝扭伤，徐凌安静了十天，灰熊队也低调了十天，但在他即将复出的时候，他终于忍不住又出来制造事端了。


    愤怒的詹蜜打出了“抛开事实不谈”这张牌，然后打出让徐凌以及徐凌的粉丝都难以反驳的王牌“我们都一样”。


    詹蜜们指出，你徐某人最臭名昭著的一点不正是公然漠视现场球迷吗？你何曾回应过球迷的欢呼？给过他们好脸色？你何曾珍惜过他们的支持？这样一个连基本尊重都吝于给予的人，又有什么资格站在道德高地上指责勒布朗的品性？


    徐凌这条推特下点赞数第一的评论就是：“一个从来不知道尊重球迷的混蛋如此说道。”


    这阵风很快就吹到了詹姆斯的耳边。


    获悉此事后，詹姆斯先是表现出恰到好处的惊讶，随即流露出几分难以置信的神情，对着麦克风从容回应道：“我通常不太关注网络上的纷扰，那并非我关心的重点。你知道的，伊莱·徐是我的小兄弟，早在他踏入NBA之前，我们就是朋友了。我绝不会让外界的流言蜚语，影响到我们之间的情谊。”


    不过，关于詹姆斯品性的争论尚未平息，一个震撼联盟的消息便由记者马克·斯坦因爆出：“湖人、灰熊、小牛、篮网正在达成一笔四方交易，科比·布莱恩特即将离开他效力了十一年的洛杉矶！”


    于是，就在一月底，这场酝酿多时的风暴终于抵达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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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杉矶时报》


    【独家】史诗级四方交易达成，科比时代落幕


    ——湖人送走科比·布莱恩特，换回大量年轻球员及未来选秀权；达拉斯终获超级巨星。


    记者：马克·梅迪纳|发发表于 2008年2月1日


    在一笔足以重塑NBA西部格局并终结一个时代的史诗级四方交易中，洛杉矶湖人队于昨日交易截止日前正式将球队基石、超级巨星科比·布莱恩特送至达拉斯小牛队。这笔涉及四队十余人的复杂交易，不仅标志着湖人一个辉煌时代的终结，也意味着球队将围绕一批年轻资产和前所未有的选秀权储备全面进入重建期。


    根据官方公告，交易核心框架如下：


    达拉斯小牛队获得：科比·布莱恩特、德里克·费舍尔、波斯简·纳克巴。


    洛杉矶湖人队获得：德文·哈里斯、保罗·加索尔、胡安·纳瓦罗、迈克·米勒以及三个无保护的首轮选秀权（达拉斯2008、2010、2012）。


    孟菲斯灰熊队获得：杰森·基德、约什·霍华德、特雷沃·阿里扎、弗拉迪米尔·拉德马诺维奇，以及马克·加索尔的签约权。


    新泽西篮网队获得：鲁迪·盖伊、迪奥普、特伦敦·哈塞尔、莫·阿格尔、基思·范霍恩及两个未来首轮选秀权（灰熊队2009年和2011年首轮选秀权互换）。


    对湖人而言，这笔交易的核心并非即战力，而在于对未来绝对的控制权。他们从达拉斯获得三个无保护首轮签，这些无疑是交易中最宝贵的资产。


    总经理米奇·库普切克在新闻发布会上面色凝重地表示：“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决定，是基于对球队长期利益的冷静评估。我们感谢科比在过去十二年为洛杉矶和湖人队所做的一切，他带来了三座总冠军，他的传奇地位无可争议。但现在，是时候向前看了。”


    与此同时，在达拉斯，马克·库班的豪赌震惊了整个联盟。他将球队过去几年的核心框架——哈里斯、霍华德——以及所有可交易的未来选秀权全部送出，只为换来那位在过去数月一直要求离开洛杉矶的超级得分手。


    库班成功为德克·诺维茨基找到了一位最佳阵容级别的搭档，使达拉斯小牛一跃成为西部乃至总冠军的有力竞争者。


    “我们清楚代价有多大，但我们相信科比的求胜心与德克的才华是天作之合，”库班在一份声明中兴奋地表示，“我们的目标只有一个，当然是奥布莱恩杯。”


    这笔交易标志着“科比·布莱恩特的湖人时代”的正式落幕。


    一个时代结束了。在洛杉矶，一个充满不确定性却也孕育新希望的时代，正随着大量选秀权与年轻球员的到来，悄然揭开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