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章 情绪之物

    伊莱·徐！他简直是个天生冷血的人类！”


    徐凌那记提前转身、手指记分台的嚣张模样，如同一桶汽油浇在了本就熊熊燃烧的波士顿人怒火之上。


    北岸花园的嘘声、咒骂声瞬间提升了数十个分贝。


    杰夫·范甘迪的语气听起来有些担忧：“这是一种极其危险的挑衅！马克，你在球员时代见过这种情况吗？这会彻底点燃凯尔特人的怒火！”


    马克·杰克逊沉声接上话说道：“我见过，但通常发生在那些成名已久的超级巨星身上。对于一个新秀来说，这需要莫大的勇气，或者说一种近乎疯狂的自信。”


    加内特冲着皮尔斯低吼：“够了！！冷静下来！不要被那个菜鸟牵着鼻子走！”


    凯尔特人的进攻回合。


    拉简·朗多稳健控球过半场，他没有理会皮尔斯再次张手要球的动作，而是将球吊给了低位的凯文·加内特。


    这是凯尔特人本赛季最稳定、最高效的起手式。


    加内特背对哈基姆·瓦里克，虽是身体素质劲爆的弹簧人，但在狼王面前显得有些稚嫩。


    加内特靠住他的身体，感受了一下背后的力量，随即右转身，直接面筐。


    瓦里克反应不及，加内特毫不犹豫，收球跳起出手。


    “唰！”


    4比5


    加内特进球后没有任何庆祝，而是立刻朝着队友们咆哮：“防守！盯紧你们的人！别再让那个小子轻易出手！”


    灰熊队进攻，基德观察着绿军的防守。


    基德没有强行找徐凌，而是打了个手势，呼叫米利西奇上前挡拆。借助扎实的掩护，基德甩开朗多，帕金斯被迫换防。基德没有贪功，起手击地传球，找到顺下的米利西奇。


    米利西奇接球，直面篮筐，正要起跳扣篮，一道绿色的身影如同黑影般补防到位——是加内特！他的协防速度堪称恐怖，长臂完全罩住了米利西奇的出手空间。


    米利西奇被迫将球传出外线，但节奏已乱，约什·霍华德的接球三分在皮尔斯的干扰下偏出。


    长篮板被朗多拿到，凯尔特人立刻推反击。


    朗多如同脱缰的野马，中路高速推进，灰熊队退防迅速，未能形成多打少。


    朗多观察局势，突然一个不看人的背后传球，精准找到了悄无声息溜到底角的雷·阿伦。


    雷·阿伦接球后快速出手。


    “唰！”


    7比5，凯尔特人反超比分。


    “漂亮的防守！华丽的转换进攻！雷·阿伦！这就是凯尔特人篮球！”布林高呼。


    随后，徐凌又在摆脱了雷·阿伦的情况下接球切入禁区，本以为这是会是个轻松的得分，但是加内特，这个方才还在高位扫荡的怪物突然就像死亡之翼笼罩禁区。


    徐凌的上篮受到严重干扰，偏出。


    朗多掌控节奏，与加内特在高位打挡拆。


    朗多利用速度摆脱基德，吸引协防后，击地分给顺下的加内特，加内特接球迈开大步，迎着补防的瓦里克，单手劈扣得手，还造成了犯规。


    加内特落地后，激动地捶打胸膛，对着观众席发出标志性的怒吼。


    一瞬间，现场的狂热氛围就像某种实质化的气压覆盖球场。


    加内特命中加罚，10比5。


    这就是凯尔特人的可怕之处，他们不只有皮尔斯，还有加内特这个当今篮坛前五水准的攻防核心，有雷·阿伦这个历史级射手，以及朗多这个日渐成熟的指挥官。


    接下来，比赛明显进入凯尔特人的节奏。


    徐凌尝试了一次突破后的急停跳投，还是打铁。


    皮尔斯试图用脚步单吃徐凌，转身后的抛投也被霍华德的防守影响到，同样打铁。


    雷·阿伦通过无球跑动，接球就投，命中一记中距离。


    12比5。


    基德与米利西奇挡拆，回球给顺下的米利西奇，后者油漆区勾手命中。


    12比7。


    比赛的平衡在第一节中段被一次意外的对位打破。


    朗多利用速度强行突破基德，霍华德不得不从弱侧收缩协防。朗多漂亮地将球分给底角被放空的皮尔斯。


    皮尔斯获得大空位，命中三分。


    15比7。


    这是一个危险的信号。


    灰熊的防守轮转，在凯尔特人多点开花的攻势下，开始出现漏洞。


    马克·雅法罗尼只能叫停比赛。


    尽管开场不到六分钟，但绿军已经展现出了他们强大的根本。


    只两个字，均衡。


    他们是联盟第一的防守球队，也是联盟第六的进攻球队，首发五人组的强度少有队伍能及，替补席还有众多好手，他们可以将这种强度维系全场比赛。


    尽管球队的核心是三个年过三十的老头子，但没有人能否认，他们就是现代NBA超级球队的雏形。


    暂停期间，雅法罗尼强调的是防守沟通和篮板保护，他不认为球队的进攻有问题，因为几乎每次进攻都是当时最好的机会，看起来那么艰难的原因完全是因为凯尔特人有加内特这个BUG在。


    这个怪物来波士顿之前常年保持20+11+5的数据，现在为了球队居然肯主动放弃球权和篮板数据，每场比赛不知疲倦地防挡拆，扫荡高位，然后回缩禁区，将防守笼罩至三分线内的大半区域，为了维持这个可怕的防守场均将将只拿18分9篮板。


    这是什么嗜好防守的变态物种？


    今年的凯尔特人让基德轻易地想起了世纪初的马刺队，加内特就像邓肯的变体，但当时的邓肯身边可没有皮尔斯和雷·阿伦这样帮手。


    一向喜欢控制比赛的基德，深知灰熊队如果在季后赛里遇见凯尔特人，只怕是连一场都很难赢，但是，以徐凌开场的状态，好好利用他的攻势未必不能对绿军完成一次奇袭。


    可是，灰熊队的局势并未在暂停结束之后就有所好转。


    因为雅法罗尼本质上只是强调赛前布置的内容，而不是真的提出了什么方略，他甚至没有换人，因为不知道换谁能取得效果。


    相比那些总是知道在做出调整来创造比赛变数的名帅，雅法罗尼无疑是一个庸帅，而且现在已经没有借口可言。


    赛季初没有好控卫，球队打不出SSOL体系，现在有了基德，球队依然打不出那种进攻，因为灰熊队已经形成了自己的一套打法，基德过来之后，他延续了这种打法，至于SSOL？就当作不存在吧。


    凯尔特人上来就放基德投篮。


    众所周知，基德和那些投不准的人最大的一个区别就是会欣然接受对手的挑战。


    你放我投，那我偏要投，我要是投进你不就炸了吗？


    想法很好，但现实又不那么好，基德空位三分打铁，约什·霍华德连忙对抓到防守篮板的加内特战术犯规才让绿军没有推起反击。


    来到前场，加内特果断提到罚球线接球，面对瓦里克的防守，一个投篮假动作点飞对手，运一步到禁区吸引米利西奇的协防直接近距离将球塞给帕金斯。


    这位在未来成为媒体人后暴论频发的名嘴，现在不过是一个沉默的大个子，接到队内大哥的妙传直接暴扣。


    17比7


    分差正式来到10分。


    加内特继续捶胸，朝着徐凌所在的位置怒吼，北岸花园的嘘声和尖叫并存，那种不存在一点爱的球场气息能让人想起凯尔特人的巅峰岁月，那些被他们打得神志不清的人竟然还声称这个地方有邪恶的精灵庇护，所有来到这的人都会被诅咒。


    这是多么可怕？


    这可能是加内特对凯尔特人最大的价值，因为他真的带回了一种老凯尔特人的气派，就像他每场比赛兴之所至就捶胸大吼，仿佛击败对手还不够，他要杀戮，他要把对手肢解，就好像森林原人在片场兴奋过度直接对香西咲老师做了并未事先约定的踩头动作，但这是NBA，即使加内特踩了你的头，他也最多被禁赛罚款。


    现在是两位数的差距，面对凯尔特人这密不透风的攻防，灰熊队必须找到突破口。


    没有疑问，这次基德无视了对手放给自己的空位，将球传向左侧三分线外的徐凌。


    徐凌面对错位来防自己的皮尔斯，没有叫掩护，而是示意众人拉开。他要再次一对一。


    这一幕触怒了波士顿人，这个小黄皮怎敢一而再再而三地挑衅真理？


    “小筷子男，你马上要完蛋了！”


    “随便就能防住你这个废物！”


    “如果投丢了你他妈会失忆吗中国佬！？“


    然后现场发出整齐划一的声音则是“C-H-O-K-E！”，他们认为徐凌会在重压下窒息。


    可怕的压力，就像龙卷风的中心，足可摧毁多数人的意志，但是，灰熊队的1号开始运球，他的脸上气色如常，就像这一刻只是儿时在野球场上与邻里的斗牛，所有球场之外的聒噪，俱都成为了他自我驱动的燃料。


    徐凌面对皮尔斯的严防，重心压得极低，篮球如同活物般在胯下快速穿梭，节奏在停顿与爆发之间诡谲地切换。


    皮尔斯咬紧牙关，全身肌肉紧绷，不敢有片刻分神。


    就在皮尔斯试图预判下一个节奏的瞬间，徐凌动了——凌厉的体前变作势向右一步启动，逼得皮尔斯重心下意识右移。


    然而这竟是虚招，徐凌手腕灵巧一抖，篮球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从背后弹向左侧。


    就是这个瞬间！皮尔斯的重心被彻底晃开，仅仅半步的空间在顶级对决中已然足够。


    徐凌没有丝毫犹豫，借着背后运球的惯性顺势拔起，身体在空中完美舒展。


    北岸花园可能只寂静了0.1秒，他出手了。


    “唰！”


    17比9！


    “漂亮的进球！伊莱·徐在保罗·皮尔斯面前命中了一记高难度跳投！”迈克·布林大声说道。


    皮尔斯脸色铁青，对着徐凌喷道：“运气球而已，菜鸟！”


    徐凌一边回防，一边回应：“就像你中了11刀还活着一样，靠的都是运气？”


    如果皮尔斯今晚的经历可以给这个世界留下什么警示，那就是永远不要让对手知道你的软肋。


    皮尔斯的眼神看起来无比愤怒和凶狠，怒火在胸中翻腾。


    “你他妈说什么？！”


    徐凌没有再理会他，全情投入到防守中。


    被彻底激怒的皮尔斯，落下阵地战不等灰熊队摆好防守阵型就主动缠上徐凌，只是动作变得有些急躁。


    他利用力量强行向里坐了两步，然后猛地转身，动作幅度极大，肘部有一个不明显的扬起动作，试图顶开空间。


    可是肘进科学这门功课，徐凌已经在科比那里进修过了，皮尔斯难以得逞。


    徐凌敏锐地后撤半步，避开了可能的犯规，同时手臂始终笼罩在皮尔斯的投篮路线上。


    皮尔斯的强行后仰跳投，在愤怒和强干扰下，投出了一个离谱的三不沾。


    球直接落到了米利西奇手中。


    “FUCK！”皮尔斯气得大骂一声。


    基德接米利西奇传球后立刻推动反击，前场形成多打少。他眼观六路，将球分给了跟进的徐凌。


    徐凌接球，面前只有退防的朗多。他施展了一个慢速但极具变化的欧洲步后高高跃起，隔着朗多，单手将球砸向篮筐！


    朗多试图造进攻犯规，但徐凌的脚步迷惑性太强，仿佛随时都会起跳，让他下意识移动了一小步，他被撞开的同时，裁判的哨声也响了——竟然赔上了防守犯规！


    徐凌挂在篮筐上片刻，缓冲一下力道，然后稳稳落地。


    现场只是陷入了短暂的死寂，随即被更大的嘘声所淹没。


    基德走上前来，像是审视着某种超自然现象般低语：“我猜，这帮愚蠢的凡人之所以不能影响你，是因为你的脑子里根本没有情绪这种东西？”


    “不，杰森，我有情绪。“


    徐凌与基德击掌，从容走向罚球线。


    他确实有着丰富的情感，只是深知并非所有情绪都该公之于众。


    但若说他真的没有情绪——


    试问，一个真正冷漠的人，又怎会在万众瞩目下做出最情绪化性的举动？克利夫兰上空至今还回荡着那个摇手指的残影。


    倘若还有人质疑徐凌不具备人类的情感，勒布朗·詹姆斯想必有很多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