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三章

　　“萤火，你终于回来了。”那女人的模样之中带着一丝野性，依稀能看出萤火的影子，用平静地语气说道：“这就是你婚猎的对象吗？”

　　萤火眼神中闪过一丝惊慌，看看沈锋，连忙对母亲解释道：

　　“不是，沈锋只是我的朋友，我……我并没有去婚猎。”

　　“朋友？”女人的声音带上一丝冰冷，“倒是可以做雄神的祭品。”

　　说着，走到沈锋的身边，伸出修长的手指，脸上逐渐现出欣喜的神色：

　　“这是……无暇种源！？”

　　她的手如同一尾灵巧的鱼。

　　周围的夜女们同样围过来。

　　没有发现变异的地方！

　　眼前这个男人，绝对是一个宝贵的无暇种源！

　　“母亲！沈锋是我的朋友，我不许你们这么做！”萤火大声喊道，努力挣扎着想要从网绳的束缚之中挣脱，却越缠越紧。

　　这种网绳的主要原料是一种地底蜘蛛的蛛网，极为坚韧，难以挣脱。

　　“没关系。”沈锋朝萤火眼神示意，让她不要紧张，同时放松自己的身体，并没有反抗。

　　他并不急于和夜女一族开战，真正吸引他的，是这处巨大的地下空间！

　　这里应该已经接近铁之国的底层，和上面的那些站台之类的地方完全不同，看起来更像是一个巨大的地下仓库。

　　足足有几个足球场那么大，一根根粗壮的水泥柱林立而起，和上方穹顶的砖瓦一起，支撑着这个空间。

　　完全不需要什么灯光，甚至连荧光苔藓都不需要多少。

　　数千名夜女汇集在这里，她们散发出柔和的荧光，如同一盏盏行走的夜灯。

　　她们欣长的身形在黑暗之中滑过，又像是传说中的魅魔或是精灵。

　　这里并没有男人，似乎是明显的母系氏族公社状态。

　　至于剩下的男婴，估计都被放逐到了夜女部落之外，又逐渐形成了其他的部落。

　　她们的手中拿着各种各样的金属工具，扳手、钢钳、改锥等等等等，似乎是从这失落国度的某处得来的武器。

　　因为有各种地下的金属设施和铁轨，铁之国并不缺少金属，但这种制式的金属工具，仍然让沈锋有些惊讶。

　　夜女们将沈锋用绳索紧缚，绑到两个巨大的石柱之间，双臂拉起，仿佛一个受难者。

　　这些绳索之中使用了铁丝、蛛丝以及坚韧的植物根茎，十分牢固，非战斗形态之下，沈锋甚至连动一动都难。

　　“红石，放开他！沈锋他肩负着使命，要拯救这个世界！”萤火大急，大声说道。

　　萤火的母亲红石面无表情地看向自己的女儿，说道：

　　“怎么，你竟然这么看重一个低贱没用的男人？就算是无暇种源，也不过是一个装种子的袋子而已……至于什么拯救世界……荒谬！雄神在这里，这个世界自然会得到拯救。”

　　萤火连忙说道：

　　“不是铁之国的世界，是铁之国加上外面的世界，整个世界！再也不会有重生日，再也不会有新的诅咒之地，所有人都能够平安的生活在地面上！”

　　听到萤火的话，周围的一众夜女面面相觑，随后哄然大笑，笑声如同水晶相互碰撞，在地下空间之中传出很远。

　　“没有新的诅咒之地？外面的世界能平安生活？”

　　“笑话！那些居住在肮脏地面上的可怜虫，不知道有多想进入铁之国生活，躲避无处不在的诅咒。”

　　“根本不存在真正的桃源乡，铁之国就是桃源乡！”

　　“重生日是神灵赐予的，难道这个男人还能够撼动神灵？”

　　就在这时，原本沉默地停在一旁的盾构机猛然启动，隆隆向前，来到了一处光滑平整的平台之上。

　　这平台完全由金属制成，之上有一个巨大的金属架子，盾构机就停在金属架子上，仿佛一个疲惫的人在床上休息。

　　周围的一众夜女此时却露出诚惶诚恐的神色。

　　红石大声喊道：

　　“雄神休息了，到了祭祀的时候，需要我们的侍奉！快！”

　　一众夜女立刻蜂拥而去，来到盾构机的旁边。

　　沈锋随后骇然发现，这些夜女竟然开始用手中的工具敲打和修理盾构机！

　　她们手中的工具用不同的节奏在盾构机之上敲打出一首原始的乐曲。

　　她们的手法十分熟练，迅速从盾构机上取下一些破损的零件，然后换上新的零件。

　　周围则是更多的夜女，在黑暗中匍匐在地，晃动着腰肢，发出柔和的光芒，照亮盾构机，同时跳起野性的舞蹈。

　　一片片金属齿轮从暗中被推出，更换盾构机的各种构件。

　　甚至就连刀盘之上的刀头，都被取下了一条，被几名夜女面带虔诚的扛着，拖到一旁。

　　此时的夜女们如同变成了一群机修工，却又像是来自远古时代的一群祭司。

　　从她们机械的手法和各种固定的敲打，甚至没有意义的舞蹈膜拜来看，这与其说是在修理机械，反而更像是某种宗教仪式。

　　这一幕让沈锋看得津津有味儿。

　　显然，这些夜女曾经得到过盾构机机械师的传承，或者说，她们可能就是曾经的那群机械师的后代。

　　只是经过了几百年十几代人的传递之后，她们早就已经忘记了机械修理的真正意义所在，而是完全演化成了一种固定的行为模式。

　　甚至在修理过程中碰撞出的一些响声，以及可能不经意间的某些动作，都被当成了行为模式的一部分，或者说有效程序的一部分。

　　这就如同古代的某种染料秘方，其中包括了祈祷仪式、烧香拜佛、搅拌染料三百下甚至还有各种巫术般的东西。

　　古人并不知道这种独特的染料到底是哪一步工序得来，所以将一切全部保留，直到到了现代之后，才发现是搅拌染料时铁缸里掉下的铁屑发生了氧化反应造成的效果。

　　又如中医最为人诟病的，正是无法确定其中的有效成分。

　　这么多年来，这台盾构机都是通过这种方法得到维护，这才能够一直在铁之国之中穿行，开拓新的疆域。

　　很快，那些损坏的零件被送到了旁边的一个金属平台上。

　　一群夜女手舞足蹈，金属平台立刻亮起了光芒，将这些损坏的金属零件收进一个入口。

　　紧接着，几台机械臂升起，一道道闪亮的金属丝被拉扯出来，开始迅速缠绕固化，组成一个新的部件。

　　沈锋不由瞪大了眼睛，这是一台金属3D打印机！

　　这同样也是盾构机维护系统的一部分！

　　盾构机的零件更换已经完成，夜女们在盾构机圆柱形的躯体上一阵抚摸触碰，让它再次启动，轰鸣起来。

　　随后红石一脸虔诚地双手捧起一个类似于权杖的东西，那似乎是盾构机的一个感应器。

　　她手持权杖在前，盾构机此时则跟在感应器之后，朝着沈锋轰鸣而来。

　　雄神祭祀的最后一步，活人祭祀。

　　人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