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二十二章 老谋深算
阎凯去打电话了，张万和坐在这里等待。
他并没有一直喝水，而是在闭目养神，仿佛老僧入定一样。
因为只有这样，才能避免因为等的太久而显得急躁。
毕竟，阎凯手上这精密仪器设备，张万和比阎凯更加急。
还是那句话，咱千万不能表现出来。
要不然，让阎凯逮住机会，这场交易恐怕就得生出事端来。
阎凯其实就跟阎长官聊了几分钟，然后这通话就结束了。
然后阎凯也并没有立刻过来和张万和谈，而是在等。
他要观察一下，张万和的情绪。
如果张万和等的急了，那么自己还能有杀价的余地。
只可惜，阎凯观察了快半个小时，张万和的姿态没有半点变化。
阎凯只好迈步进去了，表情佯装带着歉意：“张部长，不好意思啊，我这电话打的有些久，让你久等了。”
张万和一听，心里暗道你个阎凯装什么蒜。
你们晋绥军的处境火烧眉毛了，你电话不可能打那么久，肯定是在暗中观察我。
当然了，表面上张万和肯定不能把这话讲出来，张万和睁开了眼睛，语气还是很淡定：“看阎凯先生的表情，现在你是能做主了，对不对？”
“张部长，我刚才和阎长官通话，另外获知了一个关于李云龙那边的讯息，你要不要听一下？”阎凯并没有直接回答张万和的回答。
关于李云龙的讯息？
张万和一听，这心里自然是好奇的。
李云龙带着队伍去包围圈外面搞小鬼子，也杀向了鬼子太原后方，莫不是李云龙得手了，他拿下了太原兵工厂吗？
张万和狐疑看着阎凯：“李云龙那边是什么讯息？”
“刚才阎长官跟我说，李云龙极有可能已经拿到了太原兵工厂的设备。”阎凯一边说，一边努力观察着张万和的表情变化。
张万和一听，登时一喜：“阎凯先生，你没有跟我开玩笑吧？”
“没有开玩笑。”阎凯看张万和如此高兴，心中一喜，立刻继续说道：“原本这批设备是我军先从太原兵工厂搬出来的，半路上又被鬼子追了回去，现在这批设备极有可能已经落入李云龙的手里。”
“你跟我说这个消息，是什么意思呢？”张万和没有从阎凯的语气里听出来愤怒的意思，立刻警惕起来。
正常情况下，你们晋绥军把设备搬出来了，然后又被鬼子抢了，最后又被李云龙拿下来了。
凭着你们晋绥军不要脸的姿态，你们恐怕不会轻易罢休了吧。
怎么现在，你阎凯没有生气的迹象，这不正常。
阎凯回答：“这批设备虽然极有可能落入李云龙的手中，但是太原那边距离你们根据地路途遥远，更加别说鬼子不会轻易让李云龙把设备带回来。所以！”
“所以什么？”张万和问。
“所以，我们阎长官跟我说了，我们晋绥军可以考虑去接应一下李云龙，帮忙把设备护送回来。”阎凯指道。
“你们不会白帮忙的，对吧？”
“那是当然，毕竟这鬼子也不会善罢甘休，闹不好还会有恶战呢。”阎凯一本正经点着头，“阎长官说了，他可以派兵去接应李云龙，帮忙把设备护送回来，你这两门地狱大炮和二百发炮弹，就当做是酬劳了，你看怎样？”
“哈哈哈。”张万和哈哈笑了，摆着手：“没得商量，你这边想要两门地狱大炮和二百发炮弹，你就得拿出我想要的东西。”
张万和现在明白了，这阎凯和阎老西仍然是想要忽悠自己啊。
你们晋绥军还出兵去接应李云龙，骗鬼呢。
你们把设备搬出来了，被鬼子又抢回去了。
但凡你们晋绥军有点骨气，你们不是应该再去从鬼子手里抢回来吗？
肯定是你们撤兵了，李云龙这才去干的活儿。
李云龙把设备又抢回来了，你们又假惺惺的愿意出兵去接应。
你们接应个屁！
就算你们真的出兵了，恐怕也是不要脸的攻击李云龙的后背，意图把李云龙手上的设备再抢回来。
见张万和直接笑着拒绝了，阎凯的表情有些难看：“张部长，你就真的不担心李云龙手里的设备又重新被鬼子抢回去了吗？”
“我担心个啥。”张万和直接说道，“我是后勤部长，我考虑的事情永远是后勤。至于作战部队的事儿，我从来不瞎操心，那也不关我的事儿。”
张万和的心里暗道，就算这太原后方距离我们根据地路途遥远，鬼子不会善罢甘休。
但李云龙那小子也不是吃干饭的，鬼点子那么多，我相信他有办法。
要不然，当初他们为什么要去太原后方捞油水。
竹篮打水一场空的事儿，只适合你们晋绥军，不适合李云龙。
听张万和这么一说，阎凯表情又难看了一些：“张部长，你真的不替你们作战部队考虑一下？如果李云龙最后被鬼子围住了，这很容易就连人带着设备都没有了，到时候，你这个后勤部长恐怕不会再说你不操心作战部队的话了吧。”
阎凯心里暗道，这张万和还真不好对付啊。
竟然都说他只考虑后勤，不考虑作战部队的战事。
你们这后勤不就是为作战部队服务的么，你真的能撇这么清？
扯淡！
表面上，张万和是扯淡，实际上这也是他坚如磐石的态度。
想要拿到他手里的装备，恐怕真的只能那精密仪器设备换了。
这可都是我们最后的压箱底装备，岂能愿意给啊。
“阎凯先生，你可曾听说过我方的地狱飞弹？”张万和搬出地狱飞弹来。
“地狱飞弹？”阎凯一听，不太明白张万和是什么意思。
这地狱飞弹，他当然听说了。
据说这是八路边区兵工厂刚刚造出来的新玩意。
这新玩意不需要火炮发射，自己就能飞过去杀伤目标。
阎凯是根本不相信的。
火炮的历史发展了几百年，炮弹一直都是通过膛压推出去的。
这没有火炮的炮管，炮弹怎么获得能量自己飞？
不过，嫡系军那边传的很神，说八路真的造出来了这种武器。
战场上的关键时刻，这地狱飞弹一轮齐射，干掉了熊本师团大军的重炮阵地，直接助嫡系军突围，并且反击了鬼子。
但是！
鉴于嫡系军和地方军之间的关系，他们经常忽悠甚至是糊弄地方军，所以阎凯并没有轻易相信。
这熊本师团大军的炮兵阵地，有可能是八路通过其他方式摧毁的。
所以，这也是阎凯和张万和谈交易的时候，并没有提出地狱飞弹的要求，只要地狱大炮和炮弹。
现在一听张万和都主动提起了地狱飞弹，阎凯自然也就愣神了。
难不成，八路的边区兵工厂真的造出来自己能飞的炮弹？
这炮弹不需要火炮发射了？
这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于是，阎凯质疑：“张部长，你不是跟我开玩笑的吧，你们真的造出来自己能飞，不需要火炮发射的新式炮弹？”
“阎凯先生，这武器我们已经在战场上使用过两次，一次是毁掉川岛旅团长手上的后勤辎重，另一次是干掉了熊本师团长的重炮阵地，这么大的胜仗，哪怕你是晋绥军那边的后勤人员，我估计你也应该听见了传言了吧。”张万和狐疑看着阎凯。
这么大的胜仗，全国都传遍了，你阎凯给我装聋？
“张部长，这炮弹不需要火炮发射，那它怎么获得能量自己飞？”阎凯看着张万和这姿态，心中一个咯噔，难不成是嫡系军没有糊弄我们么，八路真造出来的这样的炮弹。
只是，一想起来火炮发射几百年的历史方式，阎凯就觉得这还是太扯淡了。
如果真能造出来不需要火炮发射的炮弹，那么还费劲炼个屁的钢啊，造个鬼的炮管，直接造炮弹，这不省事多了！
“炮弹具体是怎么自己飞，这个就不是我这个后勤部长考虑的事情了。”张万和认真说道，“我只需要考虑，我们的边区兵工厂能生产出来这玩意，那么对我军的炮火意义，是无比巨大的。”
紧接着，张万和继续说道：“当然了，如果你们晋绥军有兴趣的话，那这意义……”
阎凯立刻打断了张万和：“地狱飞弹我也要，我要了。”
虽然阎凯心中仍然还是不敢直接相信。
但既然张万和已经把地狱飞弹搬出来了，那么自己肯定要顺势接着啊。
到时候，这地狱飞弹拿过来了，咱破解了里面的技术。
我们晋绥军的兵工厂不用炼钢了，也不用造炮管了，直接造地狱飞弹，那可省事多了。
要知道。
现在鬼子基本上霸占了大型重要矿场，我们晋绥军现在的军工原料来源也很少，能省就省了。
看阎凯被地狱大炮勾起了胃口，张万和微微一笑，摇着头：“不好意思，这地狱飞弹我不卖。”
你不卖？
阎凯一听，登时就要发毛。
你不卖，你给我提起来做什么，你老年痴呆啊！
阎凯的脸色立刻又难看起来：“张部长，我们好好的谈交易，你却跟我开玩笑，这不合适吧？”
“这地狱飞弹我既然提起来，那肯定也是交易的一部分啊。”张万和指道。
“地狱飞弹也是交易的一部分？”阎凯不明白张万和什么意思，你不说这地狱飞弹你不卖吗？
“是这样的。”张万和最后摊牌，说道，“只要你把我这单子上的设备拿给我，我把两门地狱大炮和二百发炮弹给你的同时，另外再赠送你两枚地狱飞弹。”
赠送给我两枚地狱飞弹？
阎凯一听，有些懵逼。
这么重要的炮弹你不卖，你把它当成赠品，没开玩笑吧。
这地狱飞弹的威力效果堪比中型榴弹炮了。
它不需要炮管发射，士兵带着炮弹就可以在战场上快速机动转移。
使用的时候，地上刨个土坑就能发射。
这么好使的家伙，它的战场意义恐怕一点不输于地狱大炮了。
你把它当成赠品，这是不是太不尊重了点。
或者还是你们八路军根本没有意识到这种新式炮弹在战场上的意义？
“当然了，这两枚地狱飞弹也不是白送给你的。”张万和补充道，“还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我这边需要派人过去教你们如何使用，毕竟，这炮弹你们拿过去了，不会用，那肯定也是不行的，你说是吧。”张万和说道。
张万和派人的目的，其实是想要拿到这两枚地狱飞弹的测试数据。
至于教对方，不过都是掩饰而已。
“没问题，这个肯定没有问题。”阎凯直接点着头了，然后眼热看着张万和：“张部长，这地狱飞弹呢，能不能先拿给我开开眼界？”
“阎凯先生，看你的态度，看来是急于促成这笔交易了啊。”张万和一副收网的姿态，“我其实已经都把地狱大炮和炮弹以及两枚地狱飞弹都准备好了，就等你的设备了。你要是真心想要东西，就马上把设备给我搬过来吧。”
见张万和把话题又转了回来，阎凯的姿态又吃了屎一样难受。
哪怕阎长官那边已经同意了，他仍然还是不肯撒手。
作为兵工厂的副厂长，阎凯太清楚这些精密设备仪器的价值了。
一旦换给了八路军，鬼子一天不被赶走，咱恐怕就没有机会能得到新的精密仪器设备了。
看着阎凯肉痛的姿态，张万和最后加一把火，说道：“如果阎凯先生实在是为难了，那还是算了，嫡系那边眼馋我们的地狱飞弹和地狱大炮，要不是你这边先跟我联系，我也不会先找你。既然你觉得为难，那我还是给那边……”
“张部长。”阎凯终于咬牙点着头了，像盯着仇人一样瞪着张万和：“这场交易不能取消，就这么来吧，我马上可以带你去看设备。”
晋绥军现在的处境岌岌可危，没有重要火炮压制鬼子，地盘就全部丢了。
队伍得被彻底赶出晋省了。
晋省是晋绥军的根。
一支军队一旦被迫离开了自己的根，那就意味着丧家之犬啊。
前有日军虎视眈眈，后面有光头搞小动作想要借刀杀人，处境会比现在更加绝望。
“行，我让人验货了，确认没有问题了，就告诉你装备放在哪里。”张万和麻溜点着头，心里暗道，总算把这阎凯老狐狸拿下了。
这设备肯定也得验，李牧之不能亲自来。
但他那边找了几个人，这些人带着李牧之的嘱咐验货，肯定也没有问题。
“张部长，原来你早把装备带出来了啊。”阎凯说的有些咬牙切齿。
对方太狡猾了，真是老谋深算。
“你们这边战事很急，我肯定不能耽误了你们啊。”张万和一本正经看着阎凯，“反倒是阎凯先生你自己在耽误时间，看上去你们好像不着急似的。”
阎凯没有再跟张万和磨叽，立刻带路了。
张万和带着人，跟着阎凯去。
这设备的藏匿地方也不远，到了地方，张万和看着这些用篷布遮起来的设备，按捺住心中的喜色，对带来的技术人员命令道：“按照小李的指示，你们仔细认真看，不要漏过了任何一个细节。”
“是，张部长。”这些技术人员们点着头，立刻开始检查设备。
让别人看自己的宝贝，心中情绪非常难受，阎凯不忍待这里，去了外面。
张万和没有过去安慰阎凯，而是在这里待着。
看着技术人员们表情个个显得高兴，而且是越来越高兴。
张万和的心情也跟着越来越高兴。
看来这设备没有做过手脚，这成色也都不错。
拉回去，小李那边就能造防空武器的零件，还能搞雷达。
“张部长，检查完了，这些设备状况良好，没有做过手脚。”技术人员们很快都激动的答复张万和。
他们是边区兵工厂的技术人员，可是知道这些设备对边区兵工厂的意义。
有了它，边区兵工厂以后都可以做一些精密零件了。
“再检查一遍。”张万和还不放心，便是命令道。
“是，张部长。”这几个技术人员也没有觉得张万和啰嗦，又继续低头检查了。
“去吧，把部队拉过来。”张万和也不磨叽，让人去把部队拉过来。
这东西彻底落袋为安了，他才会跟阎凯吐露装备的位置。
“是，张部长。”
阎凯终于还是又走了进来，表情焦急：“我说张部长，你这检查的也太慢了，能不能快一点，刚才阎长官又在催我了。”
阎长官刚才确确实实又通过电台催了阎凯，让阎凯不要再耽误时间，马上把大炮拉过去。
看着阎凯这焦急的样子，张万和心里暗道：“明明是你一直在耽误时间，现在说我太慢。这东西这么重要，我难道不能仔细再检查一遍？”
当然了，明面上张万和还是笑道：“阎凯先生，你放心吧，马上就好了。”
当385旅的部队过来的时候，技术人员们再次对张万和回答：“张部长，我们再次检查完毕，结果和第一次一样，设备没有问题。”
“嗯，辛苦了。”张万和嗯了一下，便是对385旅的部队指挥官说道：“马上把设备拉走，记住了，设备在人在，东西要是没了，就不要回来了。”
“张部长，你放心，绝对妥妥。”385旅的副旅长朝着张万和保证，迅速把设备带走了。
看着宝贝拉回去了，张万和这才笑眯眯对阎凯说道：“阎凯先生，其实这地狱大炮和炮弹以及两枚地狱飞弹，现在以及送往你们晋绥军那边了，我要是料到的不错的话，现在正好到了你们那边的345团防区边上了。”
这晋绥军345团防区，那边距离战事很近，一点不耽误这炮火的支援。
阎凯一听，有些愣神：“张部长，你没有开玩笑吧，这大炮和炮弹都送过去了吗？”
张万和笑着解释：“你们这边战事很紧急，急需重炮火力压制鬼子啊，我怎么能耽误你们的军情，你说是不是。”
“张部长，谢谢你了。”阎凯本来很急迫的情绪，这时候也舒缓了一下。
他心中其实都有点后悔，跟张万和这里磨皮的时间耽误的有点久了。
阎长官那边再次再催了，闹不好这耽误的时间让晋绥军会付出不小的代价。
原来张万和已经提前偷偷把装备送过去了，这也相当于没有耽误时间，没有耽误军情。
甚至，阎凯都还有些惭愧。
自己想要白拿，想要使用卑鄙手段强行抢夺对方的装备。
而对方做事却这么敞亮。
“谢什么谢，既然我们是友军，那么就理应相互照应，阎凯先生你说是不是。”张万和又笑了一下，说道，“你别忘记了我的条件啊，那两枚地狱飞弹我派了两人过去教，这两人你可得给我照应好了啊。”
“张部长，你放心吧，你的人我肯定给你照应好，不会为难他们。”阎凯直接答应了下来。
心里暗道，这张万和派人过去教，大概率是幌子。
真实的用意，肯定是防止我拆解吧。
为了晋绥军的未来，只要我们晋绥军的兵工厂以后自己能生产不需要大炮发射就能自己飞的炮弹，阎凯认为自己的个人颜面不算什么。
这两个人我可以不动，但这两枚地狱飞弹我拆定了！
张万和听着阎凯这冠冕堂皇的话，丝毫都不担心。
咱相信小李的防拆解技术，你阎凯绝对搞不定。
张万和就笑着伸出了手，说道：“阎凯先生，那我们合作愉快了。”
“合作愉快。”阎凯伸出了手跟张万和握了一下，急着说道：“张部长，我那边军情紧急，我就告辞了。”
“嗯，我也挺忙，我也得抓紧时间回去了，再见。”张万和嗯着。
阎凯急匆匆的带着人跑了，张万和身边有人担心说道：“张部长，这阎凯急着离去，一方面是军情紧急，另一方面肯定是急着想要拆解我们的地狱大炮炮弹和地狱飞弹，不怕他们拿到技术吗？”
如果对方拿到了技术，那么李厂长的心血岂不是被对方抄走了。
“放心吧，他拿不到的。”张万和胸有成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