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未来的方向

　　卢锡安-巴克曼，紫龙骑士团掌旗官，是亚伦父亲曼努埃尔的好友和战友，是一位有着浓密络腮胡和长卷发的大师级紫龙骑士，在圣者浩劫后，作为骑士长的卢锡安因功加授掌旗官一职。

　　这位大师级紫龙骑士一直对老友的死感到愧疚，他因而在曼努埃尔死后为亚伦积极奔走，并主动提出可以成为亚伦的骑士导师，负责教导他紫龙骑士之道。

　　亚伦没有给予正式的答复，卢锡安也因为当时手头有事情很忙就让亚伦先考虑考虑不急着决定。

　　没想到他又找上门来了。

　　亚伦放下刀叉，皱起眉头开始思考。

　　见他似乎在思考正事，埃莉诺也知道现在不是找他算账的时候，牧师小姐收起了自己生气的眼神，将怒火转移到了面前的穴兔奶油炖菜上。

　　嗯~这家伙虽然可恶，但他家的伙食还真不错。

　　白银圣母在上啊，这个兔肉好好吃。

　　是家养的穴兔么？

　　“我猜他是专门趁我不在家的时候来的。”亚伦对着梅莉姨妈说道：“为的就是给我一个拒绝的机会。”

　　“是啊，卢锡安先生用心很深，亚伦，我觉得他说得对，你这样下去不行的，你现在没有实际职务空有一个子爵头衔。”梅莉姨妈见亚伦好像真的在认真思考这件事，于是试探道：“别的不说，你知道的，亚伦，你是最后的萨利安，你本来就具有紫龙骑士补的资格，为什么不趁着这个机会正式进入骑士团接受培训呢？”

　　“而且，你知道的，亚伦，你是子爵，尽管现在家族没落了，但如果摄政王女殿下要进行战争征召，你依然是要上战场的，否则你这每年800个金狮币的俸禄…………”洛泰尔姨夫也跟着说道：“如果你拒绝征召……按我们的摄政殿下的性格，肯定会……”

　　姨夫摊手，没有把话说完。

　　别人还没什么反应，牧师小姐却下意识地蹙起眉头。

　　埃莉诺隐隐觉得梅莉跟洛泰尔的话并不是完全在为了亚伦着想。

　　是了，住进了豪宅，过上了好生活，谁也不愿意离开这里，回到下城区去过俭朴的日子。

　　世人皆是如此罢了，白银圣母在上啊，人来人往都是在为自己的利益而活。

　　想到这里，牧师小姐的意志又有些消沉。

　　她不是萨利安家的人，自然不好说话。

　　可想到这里，牧师小姐却又觉得亚伦的姨妈一家虽然有些私心，可他们说的并非没有道理。

　　亚伦身为王国贵族、白银圣母的受触摸者、超凡魅力术士，他如果真的就这样靠着王室给的固定俸禄在家里混吃等死，那才叫让人看不起！

　　白银圣母为你花费了这么多神力治疗，银星女士耗费了神殿积累了几十上百年的信仰之力，不是让你宅在家摆烂的！

　　我作为你的监视者，有责任要狠狠地监督你不变成那些残暴不仁、沉溺酒色的废物！

　　你应该不会让我失望吧？

　　埃莉诺偷偷地看着亚伦，这男人给她的印象一直都很不错，他积极主动，很有进取心，做事有章法有谋略，还有自己的底线。

　　白银圣母选他没有错，至少目前没有问题。

　　餐厅内的众人心思各异，都在等着亚伦的回答。

　　亚伦低着头思考了一分多钟。

　　“这件事我需要一点时间想一想，这两天我就会做出决定。”亚伦最终给出了一个模棱两可的结论，他接着对洛泰尔说道：“等等吃完饭到我书房来，姨夫，我有些事要交代给你。”

　　“……是。”洛泰尔有点呆滞。

　　亚伦，居然有事情要让他去做？

　　洛泰尔怀疑亚伦是否在开玩笑，可见到亚伦表情很认真，还隐隐有点不容拒绝的模样，洛泰尔只能答应。

　　出了一趟任务，自己这个外甥，似乎真的有点不一样了！

　　就这样，一顿丰盛的晚宴结束了，梅莉让家里的女佣收拾现场，给牧师小姐烧热水洗澡，顺便有些担心地看着楼上。

　　是的，牧师小姐最终还是留了下来过夜。

　　原因嘛，跟窗外的电闪雷鸣，突然而来的瓢泼夜雨有直接关系。

　　外面下了大雨加上得到亚伦的暗示，梅莉姨妈就特别热情地拦在门口，一定要让牧师小姐住下来，尤塔表妹更是直接上去抱住埃莉诺的小腿，一口一个“姐姐”叫得很甜。

　　埃莉诺自己都不知道自己是时候什么同意的，总之，她还是留了下来。

　　这套衣服很贵，这双鞋子很贵，不能弄脏了！

　　牧师小姐脑中一直给自己找着借口，她虽然在客厅中帮忙一起打扫餐桌，却也时不时地将目光投向楼上。

　　亚伦吃完饭之后就进了书房把自己关起来。

　　他在做什么呢？

　　书房内，亚伦站在窗前，面色冷酷。

　　窗外，黑漆漆的夜空中电闪雷鸣，淅淅沥沥地下着大雨，昏暗的街道偶尔被闪电带来的光芒照亮，但立即又恢复到黑暗之中。

　　雨水敲打着玻璃窗户，也敲打着亚伦的心脏。

　　“洛泰尔，你听我说。”亚伦双手放在身后左手握拳，右手握在左手上，子爵大人语气淡然：“明天你去马厩上班，遇到有骑士过来就主动问他们，说有个人觉醒了超凡魅力成为了一名术士，问他们苏萨尔这里有没有合适的术士导师。”

　　“术士导师？亚伦？难道你……变成术士了？”洛泰尔先是面露不解，随即却脸上泛光：“天呐，白银圣母在上，你怎么不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我们？”

　　施法者？亚伦变成施法者了？

　　对整天生活在狭小世界，养马养了三十年的洛泰尔而言，施法者就是那高高在上的人上人，就是可以轻松收入大笔财富、获得贵族尊重，请他释放一个法术就要掏出一袋金币，最差最差也能在图书馆当个管理员、学者，在战法师学院里面当个导师，整天坐着收钱的大老爷！

　　法爷之名，岂是白叫的？

　　“目前的情况还不适合公布这件事。”亚伦沉声说道，他那双明亮的俊目忽而转为阴鸷狂暴，紫灰色的气旋顺着瞳孔旋转，令人不寒而栗。

　　洛泰尔吞了口口水，是啊，自己这个外甥是个法爷了，自己只是个养马的：“亚伦，你再说一遍，我应该怎么做？”

　　“明天你到马厩，先干自己的事，等到有骑士过来挑马或者用马，你就跟他们说，有个人觉醒了超凡魅力，成为了一个术士会自己施法了，可他不懂得应该怎么运用自己觉醒的力量，希望能够得到合适的指导。”亚伦示意姨夫坐下：“记住，无论对方是否答应，你都不要说觉醒超凡魅力的这个人是我。”

　　“可，这怎么可能？如果这样做，我以后还怎么在马厩里面过下去？”姨夫立即提出了自己的问题：“这不可能，亚伦，我做不到的。”

　　“你可以告诉他们，不是你不想说，而是这个人不让你说。”亚伦比划一下：“别那么快说出来，等一等，自然会有更高的人来问你，你再考虑一下要不要说。”

　　“哦！我明白了！”姨夫马上懂了：“就像选马一样，一开始先上伪装过的劣马，故意让客人识破，然后假装被逼无奈再上好马，客人就会觉得自己很聪明，大多都会立即掏钱把好马买走的。”

　　“是的，那么哪些人是不能说的劣马，哪些人是可以说的好马，就交给你判断了，在合适的时候，上好马，也就是把我的消息散步出去。”亚伦点头。

　　“明白明白。”姨夫这下彻底搞懂了，洛泰尔没忍住笑，自己这外甥干嘛多此一举呢：“可，为什么要这样做呢？你如果直接跟王室、跟公爵、跟斯塔瓦尔至高大团长报告，不也一样，王室肯定是会全力为你找魔法导师的！亚伦，你可是土生土长的科米尔本地人，曼努埃尔的儿子！”

　　“不一样。”亚伦摇头，他神色淡然：“姨夫，卖马的时候，是对方过来挑时卖的贵，还是你带着马去集市上卖得贵？”

　　“那当然是对方过来挑的时候，这说明他急着要用……哦！我懂了！”洛泰尔一巴掌拍到大腿上。

　　自己这个外甥怎么突然变得这么聪明了？

　　出去冒险真的这么锻炼人么？如果是这样，要不要下次让他挑个简单点的任务带着罗贝尔一起出去见见世面？

　　事情交代完了，亚伦就挥手让姨夫出去了，他自己坐在书房里，看着满屋子的藏书，墙上挂着的科米尔地图，架子上的刀剑武器还有壁炉旁边的不少兽首，盯着一头枭熊的硕大头颅，微微出神。

　　无论是前世的他还是这一世的他，对施法基本上是完全不懂的，他现在施法依靠的完全是血脉中流淌的本能而已。

　　是的，即使是作为施法者中的“高富帅”，天生就能施法的术士，也是需要施法导师的，只是相比起通用的法师导师，术士的导师就很难找了。

　　见洛泰尔出去了，亚伦坐在自己的座位上，他身体放松坐姿倾斜，左手撑在樱桃木的扶手上，右手的食指在檀香木的桌面上轻轻地敲击着。

　　为什么亚伦要让姨夫陪他这样演一出戏？

　　原因很简单，打个比方，现在的亚伦就是一个准备创业有技术的年轻人，他缺乏的是启动资金，在这种情况下，他四处拿着技术上门拉投资求赞助与有人发现了他的技术有前景主动找他注入资金当天使投资人这两个情况是完全不同的。

　　前者基本等于失去了大半的主动权，后者则意味着虽然有所掣肘还能将主动权控制在手里。

　　亚伦知道，以他的身份，他在科米尔的地位跟父母的关系，找到王室让他们给自己安排个导师不难，可如果这样，那就是天大的恩情。

　　他已经欠了白银圣母苏伦很大很大的恩情了，这点如他所承诺的一样，他必定偿还，他已经想好了如何用他的“大礼包”回馈苏伦了。

　　但科米尔这边，亚伦却不希望自己欠太大的人情。

　　他甚至都不确定目前的摄政王女爱丽丝塞尔对他是什么看法。

　　他不太希望自己现在就跟科米尔绑得太死，以他的天赋，去西边的深水城、银月城，去南边的阿戈拉隆，去谷地，去哈鲁阿王国都可以得到需要的魔法指导，没必要因为寻找导师这件事变得极端被动。

　　这不是他想要的，这不符合他的“大计划”。

　　皇后之刃的出现给他敲响了警钟。

　　他也需要试探一下，欧贝斯齐尔王室对他的看法。

　　当出现了一位“白银圣母触摸者”“超凡魅力术士”“烈士后代”在王室的面前，那位一贯以严厉冷酷出名的摄者王女会如何对待自己呢？

　　亚伦很期待。

　　“咚~咚~”姨夫出去不久，房间门又响了。

　　“请进。”亚伦揉了揉眉心，他下意识地恢复了自己真诚略带点魅惑的笑容。

　　嘿，我整天说牧师小姐有两套面孔，我不也一样，有两套面孔？

　　人啊，都是戴着面具活着的。

　　正如亚伦所料，进来的是牧师小姐，她显然不是很放心，因为之前两人的沟通，埃莉诺见私下没有别人，关上房门就气势汹汹地上来问道：“亚伦，你是怎么想的？你想要进入紫龙骑士团作为见习骑士接受培养么？”

　　亚伦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缓缓地点头：“是，我是这样的打算的，我的实力现在十分弱小，我的计划是进去紫龙骑士团接受半年的见习骑士训练，先将我的实力提升到精英级。”

　　“同时，我也需要一些时间掌握我的魔法。”亚伦的手心中喷出诡异的蓝色火焰：“正如你所说的，我需要一位魔法导师。”

　　他果然没有令我失望，牧师小姐眼中的光芒更加明亮了，她点头：“银星女士让我也在苏萨尔的教会这边帮忙，如果你需要我，你知道在哪里找我。”

　　“你不保护我了么？”亚伦立即做出很伤心的表情。

　　“这里是苏萨尔，不是王者森林！”牧师小姐无奈地说道：“如果你在苏萨尔都会有生命危险，那么就算我在你身边又有什么用呢？”

　　“我们可以一起去见白银圣母啊！”

　　“亚伦！！！这一点都不好笑！”

　　牧师小姐明显是生气了：“玩笑不是这么开的！你是白银圣母的受触摸者，吾主花了那么多神力才治愈你的灵魂，你把这些当成什么了？一场闹剧么？”

　　“我知道我知道。”亚伦赶紧做了个求饶的手势，他从桌子后面起身，走到埃莉诺的面前，双手握住她的肩膀：“我不是担心以后见不到你了么？”

　　“……我不是说了么，你知道以后要到哪里找我。”埃莉诺面对亚伦的攻势明显有点不知所措，牧师小姐精致的娇颜上泛起丝丝殷红，她完美的身材面对亚伦的压迫下意识地后退了两步，高跟鞋尖在地上画着圈：“我就在教会那里。”

　　“那就这么说定了，以后我去找你，你可不能躲起来不见我哦！”亚伦见目的得逞果断放弃进一步追击，他回到位置上，见牧师小姐还没有走：“想问什么就问吧。”

　　“既然你打算进入紫龙骑士团成为见习骑士，那么为什么不直接答应那位卢锡安掌旗官的邀请呢？”牧师小姐问出了今天晚上一直以来的疑问。

　　“亲爱的埃莉诺，因为贵族跟神职人员之间的思考逻辑是不同的。”亚伦很是淡然，就像说起一件理所当然的事般平静。

　　“萨利安是尊奉白银圣母的家族，我在面对白银圣母时，我可以毫无保留，因为这是我的神，吾主。”

　　“可贵族之间不存在这种关系，即使是家人，即使联姻，即使是师徒，我们都必须有所保留。”

　　“大到整个科米尔，小到这个家里，能让我毫无保留的人，只有你啊，亲爱的埃莉诺！”

　　面对亚伦诚挚的表情，根本抵挡不住的牧师小姐在慌乱之中连连后退。

　　“我我我，我不跟你说了，你这个家伙！”

　　埃莉诺拉开门落荒而逃，走廊传来高跟鞋敲击地面的清脆响声，留下在书房里微笑的亚伦。

　　该开始下一步计划了。

　　一切，都是计划的一部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