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房子塌了

    季成文低头许久未说话，回来之前他甚至都想好这笔银子怎么用了。给妹妹一些，剩下的按照六成家用交上去，当时想只要桂花能说门好亲事，他不愿计较那些陈芝麻烂谷子的事。


    可现在林氏和季屯粮如此不要脸的做派，季成文是如何也不愿意将大部分银子交公。


    对上二人紧张的眼神缓缓出声：“这家是要一定要分的，但那些东西我也要拿到手。”


    云芷面色缓和，语气欣喜：“舅舅那你以后就和我们住一起吧，晚上我总害怕有狼。”


    季桂花眼睛亮亮的，立即附和：“是啊哥，家里现在有五十两，上次我和云芷去城里看了个宅子，本来说好今天去，可一来二去的给耽误了，明天你和我们一起去吧。”没人比她更想哥哥住在家中，如今哥哥死而复生，她一定要去娘坟上拜拜。


    可来了一个男人，尽管是有血缘关系的男人，睡觉的地方还是显得过于逼仄。好在之前林氏分了两块床板，季桂花在堂屋靠墙搭了个简单的床，可回来的太急了，只能将今天没用完的草帘铺在下面，上面是一层薄薄的被单，连条被子都没有，只能合衣而睡。


    季桂花有些愧疚：“哥家中什么都没有，被子也只有一条，明天去城里置办，我在给你缝几件衣服，不能穿大牛的。”


    季成文满足的看着这个栖身之地，笑了笑：“这里很好了，之前在外面时常席地而睡，泥腿子不讲究这些。”


    对着一脸期期艾艾的外甥女道：“云芷早些睡吧，下午大舅带你去山上打猎，不是说想吃菌子，大舅再给你逮只兔子喂着。”


    云芷十分用力的点头，舅舅回来之后，她对这个贫瘠的家更上一层楼就更有信心了。逮兔子好，兔子一窝一窝的生，还能卖钱，就是太臭了。


    第二天醒来，雨下的比昨天更大，这架势仿佛要将屋顶掀翻，云芷有些庆幸昨天将房子加固了，不然早就塌了。三人无语的站在屋檐下，想了一晚上的进城之旅就此泡汤。


    季桂花安慰道：“好了，吃饭吧，我煮了红糖鸡蛋。”


    吃过早饭，季银水就来叫人去帮忙，说是周虎家的房子冲塌了，叫他们赶紧去帮忙。


    季成文瞬间从板凳上跳起来，披上蓑衣就冲出去了，殊不知云芷也悄悄跟在他身后来了，季桂花正收拾东西，也没注意到女儿的举动。


    周二周五和季成文是过命的交情，有一次蛮夷人偷袭，他伤了腿走不了，要不是这兄弟俩将他从死人堆里背出来，哪还有今天。


    等到了才发现，往日的房子，早一片废墟了，只剩下半截残余的墙壁苟延残喘。周虎和他媳妇被挖出来了，周二是自己爬出来的，可周五睡觉的那块地方，几根横梁倒在一起，混上黄沙泥土根本出不来。


    村里人见了，又是一阵后怕：“这老天爷真是不长眼，怎么如此为难我们这些庄稼人。”


    “就是，这周家真是惨，好不容易儿子回来了房子却没了。”


    “老房子都住了多少年了，我家的早就开裂了。还是屯粮叔家好，青砖房就是坚固。”


    云芷到的时候，周虎和周婶子在一旁哭天抢地，拼命挖黄。，周二和舅舅还有一行人正在努力搬横梁，可还在下雨的地面湿滑难行，中间还卡了不知从何而来的巨石，援救异常艰难。


    周家几乎是整个季家村最穷的一家，偏偏生的多，从周一一直生到周五，原本征丁按顺序是排到周五，可周二放心不下弟弟，偷偷收了季富贵一家三十两银子，跟着弟弟一起去运粮，周虎两口子险些被气死，可名字都交上去了，也没办法改了。


    结果去了就回不来了，周婶子一直坚信这三十两是儿子是卖命钱，如何都不修房子，再加上临近河边，河水蔓延土地湿滑，一场大雨加闪电下来房子竟然被冲塌了。


    周婶子跪在房梁旁，撕心裂肺的哭叫：“老五，老五，娘对不起你啊。”


    原本今早她和当家的准备加固一下房子，谁知儿子回来了，便存着侥幸心理在等一天，可半夜一阵轰隆的倒塌声，转头全家人就被埋住了。


    云芷瞧见有些难过，她还是第一次如此直面灾害，眼泪不自觉地跟着掉下来。其他的忙帮不上，便自觉的在一旁帮周家捡废墟里的东西。哪怕是一个破瓷碗一双筷子也行，周围人见了，不约而同的加入她的行动中。


    季屯粮家倒是一点事都没有，青砖大院在整个村里格外显眼，云芷每次都要怒骂卖儿子女儿修建的房子。


    但都是一个村的，他们也在人堆里帮忙。


    “云芷我们去那边玩吧，这里好脏啊。”一道陌生的孩声在耳边响起。


    季云芷抬头一看，就见春梅站在离自己两三米处看着，眼神畏畏缩缩，双手提着裤脚，格外嫌弃。


    季春梅本来都不想来这里，又脏还在下雨，她娘才给她新做的衣裳。可娘要她哄着云芷，说姑姑现在可有钱了，跟着准能沾光。


    但她不太明白，姑姑有钱怎么云芷还穿这个衣服。


    季云芷身为被无数hr锤炼过的现代合格社畜，一眼看出这个小姑娘的本性。心道还没小花可爱，随即摇头：“我要帮着捡东西，这里都被埋了。”


    卢氏听了好几嘴，她男人是村长，二人无论如何都要帮着处理。她也是见云芷帮着找东西才来帮忙，谁知春梅自己不帮忙还想叫别人离开。


    当下对王氏看法更差了，怎么教孩子的，不冷不热出声：“春梅你不来帮忙就回家，裤子新做的就别出来显摆了，当心弄脏了。”


    季春梅眼圈瞬间红了，畏惧的看了一眼卢氏，哭着跑回家了，直冲到她娘怀中才停下来。


    王氏看着干净的青砖地面满是泥泞的痕迹，当即火冒三丈，怒骂：“你个死丫头，也不好好看看就冲进来，等下给我擦干净了。”


    季春梅瘦弱的脸颊更难过了，脸上带着哭出来的鼻涕，看着很是恶心。王氏心里更烦了，云芷那死丫头也没多白啊，和春梅一样黑，怎么自己女儿笨笨傻傻的，她就知道婆婆藏钱的地方，眼看着出落的愈发好了。


    气的一巴掌拍季春梅腿上：“哭什么哭，你多大了，九岁了还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