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去留

    敛秋摆好枕头，伺候姜蔓躺下，又替姜蔓将账幔放了下来才轻手轻脚的退了出去。


    敛秋一出去，就被小豆子等人围了起来，“敛秋姐姐，到底怎么回事？你和才人不是去参加生辰宴了吗？怎么才人又被禁足了。”之前才人为了那个小宫女和她呛声，现在才人虽然受了罚，但难保她的气还没有消。你们现在都是玉芙苑的人，要是不听才人的话，没事出去乱晃荡犯到了落梅居那边的手里，才人就算是想救你们也是有心无力的。”


    几人互相看了看，才连连保证道：“敛秋姐姐放心，我们没事肯定不出去乱晃。”


    姜蔓睡醒后，敛秋把她和几人的对话说了一遍给姜蔓听，姜蔓听完笑着赞了敛秋几句，她是只想安稳过日子的，如果这些人里面有那奔着攀高枝来的，趁早看清了情况另找门路也好。


    玉芙苑这边的人心浮动先不提，只说吕美人有了身孕的这个消息在宫里传开之后，就像是在原本还算平静的湖面投入了一块石子，带起了一圈圈的涟漪。


    姜蔓虽然被禁着足，但去膳房领膳的小豆子每天都会带回来一些关于宫内的传言，今日是康乐宫不小心摔坏了一套甜白瓷茶盏，明日是岚影宫不小心打碎了插着花枝的青花梅瓶，后日是玉阳宫蒋才人失手磕坏了心爱的墨玉棋子。


    姜蔓窝在玉芙苑每日听一听八卦传言，做一做针线，再看看话本游记，日子过的别提多舒心了。


    就这样过了几日，香草首先待不住了，内侍省的来人说要调香草去别处当差的时候姜蔓也没有拦着。


    香草走后没有几天，小六子、小栓子、桃红也先后离开了玉芙苑。


    敛秋气的在姜蔓面前抱怨，“全都是些趋利避害的小人，看主子有宠就靠了过来，主子这才禁足多长时间，一个個跑的比兔子还快。”


    姜蔓低头绣着手中的蝴蝶，头也没抬道：“好啦，趋利避害是人的本能，她们不愿意留在玉芙苑里熬日子，自去别处博前程就是，又不碍着我们什么。”


    “主子就是太好性了，这些没把主子放在眼里的小人以后真得了前程还不知道怎么嚣张呢，要我说主子就不应该放他们离开，他们进了玉芙苑就是玉芙苑的人，主子要是不愿意让他们离开尚宫局那边也说不出什么话来。”


    姜蔓摇头，“何必呢？我强留下她们，他们也不会用心做事，到时候你不是更生气，再说你以为他们离开玉芙苑就真有更好的前程等着吗？你想一想清秋。”


    这宫里用人都讲究个出身干净，这些进过玉芙苑的人其他各宫的主子岂会放心再用？


    敛秋闻言，拍了拍自己的脑袋，她可真是不长脑子，怎么就把这事给忘了。


    可随后，她就又高兴了起来，当时和她一起分在玉芙苑里的请求，觉得主子不受宠，待在玉芙苑没有什么出路，就花钱找关系的离开了玉芙苑，结果离开玉芙苑之后想去别的宫苑当差，可稍微在宫里有点地位的主子跟前都不愿意要她，至今还在尚功局待着整日做针线呢。


    香草她们几个以为离开玉芙苑可以有更好的前程，可殊不知从选择进入玉芙苑的那一刻开始，她们的以后已定注定要和才人绑在一起了。


    姜蔓绣完最后一针，用小剪刀剪断针线，笑着看向敛秋：“不生气了吧？”


    敛秋嘿嘿一笑，嘴里道：“不生气了，不生气了，都是奴婢愚笨，没有早想到这一点。”


    姜蔓也笑，“既然不生气了，就去把倚翠叫进来吧。”


    敛秋脑子一转，问姜蔓：“主子是打算用倚翠了？”


    桃红、倚翠他们之前虽说被留在了玉芙苑，可玉芙苑本来就没有多少的事情，姜蔓又不让他们近身伺候，他们每日也就做一些洒扫的活计，现在姜蔓突然提出要见倚翠，敛秋就猜测主子是不是打算让倚翠近身伺候了？


    “先看看再说。”姜蔓想会不会让倚翠近身伺候就看倚翠自己的表现了。


    倚翠听说姜蔓找她，放下手中的扫把，又整理了一下自己的仪容就跟在敛秋身后进了屋子，进去后也是先恭恭敬敬的和姜蔓行礼问好。


    姜蔓点了点头，指了指旁的绣凳，随意道：“坐。”


    倚翠心里没有底，不敢坐，“谢谢主子，奴婢站着就行。”


    姜蔓也没有勉强，呷了一口手中的茶，慢悠悠开口：“伱是哪一年进的宫？”


    倚翠在心里斟酌一番，答道：“奴婢是永安十年入的宫，因为奴婢针线还算拿得出手，入宫之后就被分到了尚功局，奴婢在尚功局待了五年，一直到齐公公为玉芙苑选宫女，奴婢托了相熟的一个姐姐和齐公公说上了话，才有幸被选来服侍才人。”


    “可我这玉芙苑好像并不是什么好地方，和你同时来的桃红她们都已经离开了，你就没有什么想法吗？”说完姜蔓还好心的安抚了她一句，“你也别紧张，你来玉芙苑也有一段时间了，应该知道我不是那种苛刻的人，今天找你来就是想和你好好聊一聊。”


    “我呢，进宫四年多才侥幸侍了一次寝，得封了才人，可之后我就再没有见过皇上的面了，现在还因为得罪了怀有身孕的吕美人被皇上禁了足，眼看着这一辈子就是个才人到头了，我也不愿意耽误你们，所以才叫你来问一问，我们好歹也算是主仆一场，你要是有什么想法就直说，说不定我还能帮你一把。”


    姜蔓话说完，原本已经打定主意要留在玉芙苑的倚翠有一瞬间的犹豫，但很快她就又坚定了主意。


    “回主子的话，奴婢之前在尚功局的时候需要没日没夜的做针线，当时奴婢就想着要是能离开尚功局去哪个主子跟前伺候就好了，来玉芙苑之后奴婢不止一次的在心里感谢齐公公把奴婢分到了主子这里来伺候，能伺候主子是奴婢求都求不来的福气，奴婢只想以后能一直伺候主子，还请主子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