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凤舞龙翔

　　阿兹卡班越狱事件见报的第二天早上，学院的布告栏上贴出了新的告示：

　　“霍格沃兹高级调查官令

　　兹禁止教师向学生提供任何与其任教科目无关的信息。

　　以上条例符合《第二十六号教育令》。

　　——霍格沃兹高级调查官：多洛雷斯·简·乌姆里齐”

　　乌姆里齐的目的是要阻止教师和学生们去讨论这件事，让这件事可以随着时间慢慢平息。但是，事实证明，这并没有什么用。

　　食死徒越狱的消息在霍格沃兹慢慢地引起了越来越多人的注意，谣传说在霍格莫德有人认出了几个逃犯，还说逃犯藏在尖叫棚屋，可能会像小天狼星那样闯进霍格沃兹。

　　魔法家庭的孩子从小就听说过这些食死徒，他们的名字几乎和伏地魔一样令人觉得恐怖，他们在伏地魔的恐怖统治下所犯的罪行众所周知。霍格沃兹的学生中就有受害者的家属，比如苏珊·博恩斯，她的叔叔、婶婶和堂兄弟都死在食死徒手里，让她不情愿地成了走廊上注意的焦点。

　　在级长专用会议室里，她小声地对着谢林抱怨道，当然她也仅仅是停留在口头上的抱怨而已，毕竟在过去的一年里，她不论是在心智上还是实力上，都已经有了长足的进步，相比那些与她同届的小獾们，她早已不是同一层次的存在。

　　另一边的哈利在走廊上再次成了小声议论和指指点点的对象，但他发现议论者的语气稍有变化。

　　现在是好奇代替了敌意，有一两次他好像听到有人对《预言家日报》关于食死徒如何逃出阿兹卡班的说法表示不满。在困惑和恐惧中，这些怀疑者似乎转向了仅剩的一种解释，即哈利和邓布利多去年以来所讲的内容是真的——伏地魔真的复活了。

　　画面转到谢林这里。

　　食死徒越狱事件的第二天傍晚，下课后，谢林收到一个格兰芬多学生带话的通知——邓布利多邀请他到校长办公室一聚。

　　“终于来了，”谢林的嘴角扬起一个邪魅的笑容，眼神里不但没有半点担忧，反而充满了跃跃欲试，“看来一向喜欢稳坐高台的校长大人也开始坐不住了。”

　　霍格沃兹城堡八楼，校长办公室里，暖黄的烛火在书架间投下摇曳的影子。谢林踏入房间，迎着邓布利多深邃的目光，关上了门。

　　“请坐，谢林。”邓布利多微笑着示意，“首先，我要恭喜你在魔药锦标赛上的精彩表现，为霍格沃兹赢得了极大的荣誉。”

　　谢林在椅子上坐下，微微点头，不卑不亢地说道：“多谢夸奖，邓布利多校长。我只是尽了自己应尽的责任。”

　　“你做得比‘尽责’要多得多。”邓布利多轻叹一声，随后话锋一转，“不过，我今天请你来，并不仅仅是为了祝贺。我想和你谈谈‘眠龙社’的事情。”

　　谢林神色不变，嘴角甚至浮现出一丝淡淡的笑意：“哦？看来校长已经关注我们有一段时间了。”

　　邓布利多会发现眠龙社的存在，谢林并不感到意外，尽管眠龙社的发展已经万分小心，但随着规模日渐庞大，被发现是迟早的事。更何况，现在眠龙社的人数早已超过80人，而且遍布斯莱特林、赫奇帕奇、拉文克劳三大学院，别说是邓布利多，恐怕一些有心的学生都可能已经有所察觉。

　　而事实也确实如此，比如前面提到的赫奇帕奇级长罗夫·斯卡曼德就是其中之一。虽然谢林并不知道罗夫·斯卡曼德之事，但就算他知道也根本不会在意。以他现在的实力，连邓布利多他都不怕，更别说那些还在求学的学生。

　　“的确。”邓布利多点点头，蓝色的眼睛透过半月形眼镜静静地打量着他，“一个由学生秘密组建的社团，并且涉及研究魔法、参与政治、甚至一定程度上的自卫训练……它的规模已经相当可观。”

　　“人数超过八十，遍布三个学院。”谢林的嘴角微微扬起，毫不掩饰地补充道，“既然校长已经知道了，那我也就不隐瞒了。”

　　邓布利多轻轻敲了敲桌面，语气依旧温和：“一个学生组织发展到这样的程度，即使是最宽容的校规，也很难对此视而不见。”

　　“校长的意思是，要取缔我们？”谢林眼神平静，波澜不惊地望着他。

　　“并非如此。”邓布利多微微摇头，“但我必须要弄清楚，你究竟想要做什么？”

　　谢林轻轻嗤笑了一声，目光意味深长：“校长，斯莱特林学生为什么会选择团结在一起，难道你真的不清楚吗？”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瞬：“我愿意听听你的看法。”

　　谢林微微前倾，双手交叠放在膝上，语气犀利而不失礼貌：“霍格沃兹的公平公正，只是对某些人而言的吧？比如说——学生会主席的位置，总是格兰芬多的囊中之物。再比如——哈利·波特，他屡次违反校规，从未受到真正的惩罚，反而次次被纵容。”

　　邓布利多温和地注视着他：“哈利所经历的，并不是普通学生该承受的事情……”

　　“所以他就可以为所欲为？”谢林冷笑，“校长，如果说‘被选中的人’就意味着可以享受特权，那这间学校还有什么公平可言？你一直强调要让学院团结一致，但实际上，真正造成学院间对立的，不正是你自己的偏袒吗？”

　　邓布利多微微皱眉，似乎想要反驳，可谢林没有给他机会。

　　“而且，你真的有在关心波特这个人吗？”谢林嗤笑着倚回椅背，语气带着一丝讽刺，“只怕你关心的从来不是波特这个‘人’，而是你心目中的‘救世主’——如果你真的有在关心的他，你会发现他早就已经变了。”

　　邓布利多静静地看着他，眉宇间带着一丝探究：“什么意思？”

　　“不论你出于任何原因而刻意地去疏远波特，你忽略了他不是天生的救世主，他还只是一个青春期的小男孩，他有着各种内心和情感的需求——”谢林语气平静，却掷地有声，“你一心沉浸在自己的谋划中，甚至没有注意到，你一直试图保护的‘救世主’，已经在向黑暗迈进。”

　　邓布利多眼神微微一凝，手指交叠放在桌上：“你在说什么？”

　　“我的情报告诉我，哈利·波特已经开始偷偷研究黑魔法，”谢林平静地说道，“你以为他的愤怒、他的偏执、他对规则的漠视，会没有后果吗？他开始接触比自己能掌控的力量更危险的东西，而这正是因为他从来没有得到真正的引导。可笑的是，他身边那么多围绕着他战斗的成年巫师，居然没有人注意到这一点！”

　　邓布利多沉默了一瞬，低声道：“哈利经历了许多，他的成长环境——”

　　“缺乏父母管教？”谢林冷笑着打断他，“所以他就能被原谅？校长，世界并不会因为一个人的童年不幸，就对他永远宽容。而你所谓的‘保护’，根本就是在逃避问题。”

　　邓布利多的眼神中掠过一丝深思，而谢林则继续说道：“你从来没有真正关心过哈利的内心，只是希望他按照你的计划走完这一盘棋。可惜，他并没有如你所愿。”

　　邓布利多久久没有说话，整个办公室陷入了一片沉寂。

　　最终，他轻轻叹了口气，像是带着一丝疲惫：“你……到底想做什么？”

　　“我有着必须要守护的东西——”谢林淡淡地说道，“但哈利并不是我的敌人，作为一个普通同学的立场，我也不希望他最终堕入黑暗，校长，你是时候应该介入了。”

　　邓布利多沉默片刻，终于缓缓点头：“谢谢你的提醒。”他看向谢林，目光深邃，“哈利的事情，我会关注的……不过，现在我更想知道——”他的眼镜反射出微光，目光陡然凌厉，“你对伏地魔和魔法部的看法。”

　　谢林轻笑了一声，随即神色一肃：“校长，伏地魔是我的敌人，这一点你大可放心。在对付伏地魔的立场上，我们是一致的。”

　　“这么说来——”邓布利多微微前倾，声音低沉，“你终于承认，你早已知道哈利没有撒谎，伏地魔真的已经复活。而小汉格顿墓地的那场战斗……其实是你与伏地魔的交手？”他语气一顿，眼神锋锐如刃，“那么，在福吉面前的那一番话，是为了麻痹魔法部，还是——算计我？”

　　谢林嘴角微扬，眼底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他轻嗤一声，摇头道：“在这一点上，我确实坑了你和哈利一把。”他微微一顿，目光玩味，“但老实说，校长，你我皆是聪明人，你难道没有考虑过，你当时选择忤逆福吉的意思，公开伏地魔复活的消息，会带来什么样的后果吗？”

　　邓布利多没有回应，而是静静地看着他，等待着他的答案。

　　“魔法界已经太久没有经历过真正的战争。”谢林淡淡开口，“你认为魔法部的封锁信息是他们的错？不，校长，那是整个巫师社会的选择。”

　　邓布利多依然脸色平静，但眼底深处出现了一丝动摇。

　　“虽然魔法部得负上一定的责任，但没有人可以否认，巫师社会从根本上就不愿意接受伏地魔回归的事实。”谢林语气平稳地说道，“他们害怕战争，他们更愿意相信魔法部的安抚，而不是你的警告。即使你站出来说了真相，他们也只会选择逃避。”

　　“所以，你就助纣为虐，帮助魔法部隐瞒真相，剥夺群众知道真相的权力，让他们对即将到来的危险毫无准备，任由他们陷入危险之中？谢林——”邓布利多的声音带上了一股莫名的力量，一股强大的压迫感对着谢林直逼而来，“你可知道，你这么做，会造成多少人的死亡，造成多少家庭破碎的悲剧？”

　　谢林收敛了脸上的笑容，但他毫无畏惧之色，他冷静地说道：“校长，我想，你误会了一点——魔法部与我并不是一路的，我并不赞成魔法部隐瞒真相的做法，事实上，我认为那是相当愚蠢的。”

　　邓布利多的眼神微微一闪，终于开口：“那你怎么还……”

　　“顺势而为罢了，”谢林打断了他的话，“我的看法是，如你这般直接说出真相是无法取信于群众的，这对于局势毫无半点帮助，相反的，你只会得罪魔法部，引来魔法部的针对和打压，甚至会因为你的言论不符合群众的心理期望，不利于社会的和谐稳定，因此而成为媒体和群众攻讦的对象，而你如今的遭遇，恰恰证明了我的看法没有错。”

　　邓布利多身上力量宛若潮水般褪去，他的眼神不再锐利，反而出现了罕见的自我怀疑，整个人仿佛失去了力量。

　　“你……的计划是什么？”他轻声说道。

　　“等待时机！”谢林斩钉截铁地说道，“伏地魔若想要完成他的野心，他就不可能无所作为，他会招兵买马，积蓄实力，在这一过程中就会慢慢暴露他的存在，就比如现在食死徒越狱之后，必然会给巫师社会带来冲击与破坏……”

　　“疼痛是最好的老师，只有真正被打疼了，人们才会学会教训，面对现实，”谢林冷冷地说道：“在那之后的群众才会愿意接受伏地魔已经复活的事实，我认为这才是站出来公布真相最好时机，也是我真正出手的时候。”

　　邓布利多沉默了。

　　空气仿佛凝滞了一瞬。

　　邓布利多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你很聪明，也很懂得明哲保身，顺应局势……”他的声音带着一丝复杂，“我不会再为这件事指责你，但谢林——”他的目光凝视着谢林，语气低沉，“我只希望你能谨记你的初衷，不要辜负那些相信你的人。”

　　哎呀，打感情牌吗？

　　偏偏谢林还很受这一点。

　　他不是无情的人。

　　事实上，他追求力量和权力的初衷，就是为了守护家族和所有他所爱的人。他要打败黑魔王，那是因为黑魔王威胁到所有人的安危，尤其是德拉科的；而他打压凤凰社，则是因为胜利后的哈利三人组会在纯血开明派的操弄下，让纯血家族走入历史。

　　统治世界？天下无敌？这从来就不是他的终点。

　　权力和实力，由始至终，都只不过是他走向终点的手段而已。

　　麦格、弗利维、斯内普都对他有知遇之恩，曾经在他羽翼未丰的时候给过他全心全意、毫无保留的指点，就冲这一点，谢林就必须为霍格沃兹着想，不可能为了一己私利，罔顾霍格沃兹的安危。

　　他沉默了一瞬，随后站起身来，披风微微扬起。他的目光冷冽，嘴角带着一丝意味深长的笑意。

　　“你放心吧，我知道该怎么做——”他坚定地转过身，身上披风凌厉地扬起，身后传来他冷酷的声音，“接下来，你就好好看看我的手段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