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倾诉

    里德尔隐在盥洗室的一角，看着艾斯黛拉一个人蜷缩在水池边的角落里，哭得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像被主人遗弃的小猫。


    他倚着墙，静静地站在一边看着她。


    刚才发生的所有事他其实都看在眼里。一群多么无聊的小孩子，为了一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吵得不可开交。


    里德尔暗暗地摇了摇头。


    那个愚蠢的男孩，他不会知道他所坚持的正义和骄傲是一件多么可笑的事情，他也不会发现刚才他面前的这个女孩子其实是带着求和的意思来鼓起勇气抓住他的手。


    也许等他以后知道了会后悔吧，不过后悔又有什么用呢？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他们都太过骄傲和固执，这两个人注定走不到一起。


    里德尔的目光转向了他面前哭泣的少女。


    小姑娘就快十四岁了，就像含苞欲放的花朵，出落得一天比一天漂亮。她的腰肢更纤细了，胸脯也逐渐变得胀鼓鼓的，身上渐渐多了一些以往从未有过的少女风韵。


    她铂金色的卷发也沾染了水渍，湿漉漉地拢在肩头，还有几缕碎发沾在脸颊上，越发衬得她巴掌大的小脸惨白得近乎透明。


    这样楚楚动人的小姑娘却像一个长不大的孩子一样，仍会在伤心的时候一个人躲起来丝毫不顾形象地大哭。里德尔不由得有些感叹她怎么傻乎乎的，好像只长了个子却没有长脑子。


    看她哭得差不多了，他在她面前显露出身形来。


    艾斯黛拉哭了一会儿，扭过头去看到里德尔正站在不远处看着她。她的眼睛红通通的，就像只兔子一样。


    她感到不好意思极了，忍不住被转过身把脸又埋进自己的膝盖中去，又有些恼他竟然一直在旁边看着她哭，自己却一点儿声音也不发出来。


    里德尔忍着笑意：“好了，哭够了就起来吧？”


    她飞快地抬头用红通通的眼睛瞪了他一眼，瓮声瓮气地说：“走开，我现在不要跟你讲话。”


    里德尔不退反进，又往她身边靠近一些，继续带着笑打趣她：“我们黛拉今天是怎么了，是谁欺负你了？”


    艾斯黛拉看了他两眼，嘴唇动了动。半晌她低下头看着地面，慢慢地开口：“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我觉得我可能做错了一件事情，但是我没有别的选择，我有一些朋友也许因此再也不会理我了。”


    “那么你认为你做错了吗？”里德尔漫不经心地问着。


    他随手打了个响指，一个无声无杖的速干咒就落到了艾斯黛拉的头顶，她很快变得干净而暖和。


    她舒服地叹息了一声，很快就放松了下来。


    艾斯黛拉犹豫着，不到半分钟，甚至更短的时间，她就坚定地摇了摇头：“不，我认为我没有做错。而且事实上也没有第二条路来给我选择。”


    “那你还在难过什么？”里德尔偏过头朝她露出一个古怪的笑容，“难道我们的黛拉是在哭泣自己可怜的、不幸夭折的爱情？”


    艾斯黛拉一下子涨红了脸。


    “你在胡说八道些什么！”她对着里德尔厉声说道，“我和小天狼星只是朋友！”


    而且现在连朋友都不是了。


    想到这里，她的情绪忍不住又低落下来。


    “噢，原来是那位英俊的，大名鼎鼎的布莱克先生。”里德尔挑了挑眉，黑玉般的眼中闪烁着一丝趣味，面上一本正经的样子。“我可没说你和布莱克先生有什么特殊的关系。”


    他勾起唇角，朝她露出一丝坏笑。


    艾斯黛拉这才发现又跳进了他挖好的坑，不由得冲他怒目而视。被里德尔戏弄了之后，她的忧伤很快就烟消云散了。


    最近这样的事似乎经常发生。


    暴露出真正面目的、邪气肆意的里德尔比他装腔作势、一本正经的时候要来的诱人得多。


    他总能太轻易地牵动她的情绪。


    “好吧，今天就照顾照顾你，亲爱的西格丽特小姐。让我们先回你的卧室，一起来看听听你遇到了什么困扰。”里德尔如同一个最体贴入微的绅士，要知道这间脏兮兮的、废弃的女生盥洗室并不是什么谈话的好地方。


    艾斯黛拉忍不住扑哧一声笑出声来。


    现在他们坐在她温暖舒适的卧室里，艾斯黛拉跟里德尔讲述了一遍她和小天狼星从小到大的故事。


    她不知道她今天晚上是怎么了，竟然会跟一个本应该对其树立防备之心的人敞开心扉地交流。


    这实在太不理智了。


    也许是里德尔这段时间的表现让她相信他和主魂黑魔王的立场确实是不一致的，也许是今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太多导致她的情绪太过激动急于宣泄，又也许是里德尔表现得特别让人有想倾诉的欲望……总之艾斯黛拉倾诉地很顺畅。


    “我是在七岁那年的马尔福宴会上认识小天狼星的，那可能是我这辈子最难忘的一天——其实我在那天之前一直都是个没有魔力波动的哑炮，而那天小天狼星的堂姐贝拉特里克斯刺激到了我，从此我觉醒了魔法和蛇佬腔……”


    卧室里的光线照得很暖，艾斯黛拉捧着热可可娓娓道来，里德尔单手托腮认真地倾听她。


    “……从贝拉想要伤害我而他挡在我前面的那一刻开始，小天狼星就成了我最好的朋友。他很不喜欢他的家庭，他的父母都和贝拉一样是狂热的食死徒，他们疯狂地想要清除所有不纯洁的血统，非常疯狂……他常常和我抱怨他的家人，对比起一团乌烟瘴气的布莱克家，由于我父亲不常在家的原因，那时候的马尔福庄园算是一片净土，我们常在庄园的草坪上玩魁地奇，那时候真是开心极了……”


    “……可是入学之后就渐渐不一样了，他竟然被分去了格兰芬多。我从没想过小天狼星竟然会叛逆到这个程度，我开始觉得我也许并不真正了解他……那个时候学院之间的关系还是比较和谐的，分在不同的学院丝毫没有影响我们的友谊，我们都有了其他的朋友，但我一直很确信我们彼此仍是对方最重要的那一个……直到刚才。”


    艾斯黛拉的声音突然变得沉重，她将头搁在了臂弯上。里德尔带着几分安慰，无言地抚了抚她的头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