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说不出口的‘对不起’ 第78章：霜天苏醒，血书焚心
当谢清寒的意识从一片黑咕隆咚里挣扎出来，睁开眼，整个世界安静得有点过分。
这种安静，不是没人说话。
是那种你打游戏打得好好的，网线被人从服务器机房直接拔了的死寂。
是那种绝对的，让人心脏发慌的“空”。
她习惯性地去感知那道已经焊在自己灵魂里的气息。
结果呢？
404 Not Found。
不是信号不好，不是对方已关机。
是对方连带着服务商，从因果律这个底层代码里，被一起删号了。
这种感觉，就像你银行卡里的钱没了，回头一看，银行也没了，连带着整个金融系统都蒸发了。
一种把你主心骨硬生生抽走，再往里灌水泥的痛。
这比拿刀子捅她还难受，是系统发给她的第一份酷刑大礼包。
她晃晃悠悠站起来，身体里跟开了个水陆道场一样乱七八糟，她也懒得管。
一把推开清寒宫的大门。
轰！
整个昆仑宗，那股子乱成一锅八宝粥的情绪，劈头盖脸就砸了过来。
弟子们对未来的担心和害怕，是灰扑扑的，吸一口都呛肺管子。
长老会那帮老家伙争权夺利的口水，是油腻腻的黄色，闻着就想吐。
最刺耳，最他妈钻脑仁的，是无数道对着“顾剑辰”这个名字的愤怒和叫骂。
那声音，红得发黑，跟一万个大喇叭在你耳朵边循环播放《爱情买卖》一样，主打一个精神污染。
“宗主！宗主您醒啦！”
一个平时挺机灵的小侍女，这会儿跟个没头苍蝇一样，连滚带爬地冲过来。
脸上又是眼泪又是鼻涕，糊得跟个唱戏的似的。
“您……您快去看看吧！公告石壁……顾师兄他……他提桶跑路了！还发了个单飞宣言！”
她话都说不利索，哆哆嗦嗦地递过来一张纸。
是手抄的，估计是现场拓下来的。
谢清寒没接。
她用不着。
当小侍女抖着嗓子说出“决裂信”三个字的时候，她脑子里已经自动开始现场直播了。
“谢清寒，你那套虚伪的师徒情深，就是个笑话。”
“你那不叫爱，那叫满足你自己的控制欲，你给我造了个笼子。”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下次见面，你我，就是死敌！”
那些字，自带语音包。
是顾剑辰那个小王八蛋独有的，又冷又嘲讽的调调，在她脑子里单曲循环。
每一个字，都像一根烧红了的，在剧毒里泡了七七四十九天的钉子。
一下，一下，往她神魂里砸。
她没叫。
也没哭。
脸上连个多余的表情都没有。
就那双刚找回点光亮的眼睛，在那一瞬间，“啪”一下，跟被人关了电闸似的，全黑了。
变成了两个深不见底的，能把光都吸进去的窟窿。
她周围的空气，开始结冰。
不是形容。
是真结冰了。
小侍女脸上的眼泪，直接冻成了两条冰溜子，挂在脸上，看着还挺对称。
那股子被全世界背叛的痛苦，在她身体里疯狂压缩，再压缩。
最后，“啵”的一声，凝成了一颗黑色的，硬邦邦的，能把时间都冻住的玩意儿。
名字叫“恨”。
就在这时，刘长老揣着手，领着一帮长老会的“气氛组”成员，跟赶集似的“恰好”到了。
一个个脸上挂着那种“哎呀你家出事了我好难过啊但是我为什么这么想笑”的表情。
刘长老清了清嗓子，第一个开口：
“宗主，您可算醒了！
“我们这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那魔头顾剑辰，简直是吃了熊心豹子胆！
“您放心，我等已经发布了最高级别的通缉令，保证让他上天无路，入地无门！”
旁边一个山羊胡长老跟着帮腔：“是啊是啊，此等叛徒，人人得而诛之！宗主您节哀，千万保重身体啊！”
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那叫一个义愤填膺。
不知道的，还以为顾剑辰刨了他们家祖坟。
“滚。”
一个字。
从谢清寒嘴里吐出来，不带一点人类的感情。
那声音，好像不是通过空气传播的。
那个“滚”字，直接在刘长老他们面前，变成了一个实体的，磨盘大的，黑色的字。
然后，带着一股泥头车创死你没商量的气势，呼啸而去。
“我靠！”
刘长老只来得及喊出两个字，就被那个“滚”字结结实实地拍在脸上。
整个人像个陀螺一样，原地起飞，旋转，跳跃，最后“咣当”一声，把后面一排长老撞得人仰马翻，叠起了罗汉。
场面一度十分喜感。
谢清寒看都没看那堆人形保龄球。
她一步，一步，走向主峰那个公告石壁。
她走得很慢。
每一步踩下去，脚下的青石板，就“咔嚓”一声，被冻出一片白霜。
她走过的地方，留下了一串白色的脚印，跟走红毯似的。
所有人都闭嘴了。
整个昆仑，安静得能听见自己心脏“怦怦”乱跳的声音。
她终于站到了那面墙前面。
亲眼看见了那熟悉的字。
那笔锋，那力道，都是她当年手把手，握着他的手，一笔一划教出来的。
现在，这些字，正在用最锋利的方式，嘲笑她这个老师有多失败。
心里最后一点点“万一呢，万一是假的呢”的侥幸，彻底碎成了渣。
她慢慢抬起手。
没有去摸那面墙。
只是对着那面墙，轻轻地，握了一下拳头。
没有声音。
没有爆炸。
什么都没有。
那面据说从昆仑建派开始就立在这里，经历了万年风雨的巨大石壁，连带着上面那封扎眼的信。
就那么，无声无息地，从中间开始，变成了一堆比灰还细的粉末。
然后，一阵风吹过，连粉末都没了。
就好像，那面墙，从来没有存在过。
在场所有人，包括刚从地上爬起来的刘长老，都感觉自己的裤裆里，有一股暖流正在蠢蠢欲动。
太他妈吓人了。
这是什么力量？言出法随？不，这是心想事成啊！
谢清寒转过身。
面对着那一张张写满惊恐的脸，面对着整个乱成一锅粥的昆仑。
她的声音，不大，却像开了全图广播，在昆仑的每一个山头，每一个山洞，每一个人的脑子里，同时响起：
“传我宗主令。”
“昆仑宗，从现在开始，进入最高战备状态。”
所有弟子，不管在干嘛，都下意识地站直了身体。
“我，谢清寒，将亲自下山。”
她的声音顿了一下，好像在给所有人一个缓冲的时间。
“清理门户。”
最后四个字，冷得能把人的骨髓都冻上。
她那双黑洞一样的眼睛里，“腾”地一下，烧起了两团黑色的火。
“活要见人。”
又是一顿。
整个昆仑，死一样的寂静。
“死……”
她拖长了声音。
“亦要见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