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02担心安心

    “放松点？”林笑一下就蒙了，这个时刻，段离表现的如临大敌，此地又如此诡异，他自己怎么可能放松，神经一直是紧绷状态。


    不过当他的话落下，他就知道必须要放松了，黑色的旋风如同一个个走过的木桩，不一会儿牵动的的心神动荡，神经紧绷，自然一时间难以被印象，但这样也有不好，那就是若有一丝松懈的话，那动荡的心神就会崩塌，他赶紧屏息凝神，让自己尽快平静下来。


    这是一个没有生机的地方，而段离带他要去的地方，更是死气沉沉。走在前面的段离，脚下忽然停下，小声对他说：“你看那里，如果你想要尽快脱离现在修行的处境，就必须行险，那里是可以让你尽快褪去晦气之地。但是也也有可能让让你晦气加重，你愿不愿意试试？”


    林笑现在就已经感到心中有些慌乱，很多死去的人似乎就飘荡在眼前，一件件恨事、憾事让他如芒在背，不由得汗流浃背，脑海中一团浆糊，听段离的话都不真切。段离还在继续说：“我本想在过几天在让你过来，不过你今天既然问了，那就来吧。你本是有通天眼的人，受师父看重，应该不至于在此地栽跟头！”


    林笑迷迷糊糊听着段离的话，正要说什么，却见段离忽然身子返回，低声道了一句，“后天早上我在山顶等你！”


    “段师姐？”林笑叫了一声，后天早上，岂不是说他要在这里经过一夜在加一个昼夜。整整有三十六个小时。可段离好像听不到他的话似得，身子一会儿就消失了。他在这里也看不到。而他想要跟着出去，却又想着刚才段离的话，从来都是富贵险中求，当然肯定不是指钱财，而是一些美好的东西，对自己有用的，不付出恐怕是不行的。这样的情况下，他又舍不得离开，毕竟这是一个机会。


    才来灵界没有几天，他已经开始担心外界的局面了。虽然说一时半会之间，王不王和他那个神仙大哥不会搞风搞雨，而且还有可能神仙再次降临，他们就不用出手。宁川那儿又有齐林坐镇，一个真正的道者，孟瑶他们自然是无碍，君诚睿和齐幽月去了孙奔那里，假以时日，肯定也会有所增长，他们只会越来越强盛，可为什么他心中却越来越不安了？他的心中担心的程度越来越高，事情越来越多，各种情绪纷乱复杂，悔恨、惭愧、痛恨、嫉妒、暴怒一会儿就充斥在他的思想中。


    这本来身体上并不严重的疮疤开始大面积覆盖，头发一束束脱落，顷刻间林笑像是变成了一个怪兽，脑袋光溜溜的，上面开始布满犹如和尚结疤一样的脓包，继而破裂，流出黄色腥臭的液体，他的身体被黑色、褐色、红色、黄色的疮疤所覆盖，犹如野兽的皮肤，跟着又皲裂，渗出血来。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林笑心中狂吼，他现在要稳定自己，不能让那些东西在侵蚀他了，要知道现在让他身体溃烂的不止是通天眼的副作用，而这里的所蕴含的戾气正在和他体内的晦气互相融合，一会儿功夫，他竟然变成了一个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


    林笑望着段离所说的地方，猛奔而去。他踩着厚实细腻的黑色砂砾，脚下重如千钧，每一次呼吸都像是最后一次，艰难无比。脚下刚停下，瞬间就被莫名的情绪所覆盖。林笑怒道：“还来！”他知道要是在不让自己心神平和下来，恐怕他想要活着出去都困难，要说这段离也真的相信他，竟然让他一个人在这里自生自灭。不过听段离最后的口气，像是在气愤，赌气，在赌一把，看林笑能不能从这里完好的走出去。


    这些时日以来，林笑一边学习空照经，一边修行，真气早就已经雄厚的不像样子，而他自身对灵气极为敏感，毕竟通天眼乃是有灵之物，吸纳灵气也是别人无可比拟的，他一直在等一个突破的机会。


    轰然一声，一阵巨大的浪潮朝着四周排开，一圈圈的涟漪荡漾，林笑坐下，随着他的坐下，周围的黑色旋风竟然不约而同的围拢过来，像是卫士一般把他困在中央。不过此刻这一切，林笑已经看不到了。他闭上了眼睛，真气在体内沸腾，这个时候通天眼也被调动起来，但是通天眼可不能用来治愈他身上的疮疤，这种晦气是伴随着通天眼的灵气相生的。如果用通天眼去治疗，只会加重身体的糜烂。他用通天眼观察周身，一会儿工夫，就已经找到了一个突破点。


    戾气引起的幻觉在他的脑海，在他耳边，无数的人影像是电影回放般唰唰而过，那些人的声音如涕如诉，真切无比。他紧紧闭着眼睛，晦气在腐蚀他的躯体，他需要用自身的力量驱散这一切，化解这一切。真气被调动起来，灵气已经被融合在真气中，这是一股决然不同的力量，很快就已经让林笑的身体进入了微妙的状态。


    周身荡漾的气息一会儿功夫就被他身上显露出来的真灵之气所取代，那是一种青色的充满力量充满生气的气息，照亮了林笑所处位置的一点地方。而周围聚拢过来的黑色旋风越来愈多，它们如同被火把吸引的飞蛾，悍不畏死的上前，在两边力量的相撞之下，总有一方会被消灭。黑色的旋风和青色的真灵置之气互相碰撞，两者之间交接的刹那，总有一股黑烟升起，瞬间泯灭在空中。这就是从林笑身上释放出来的晦气。


    时间越来越久，林笑感觉自己身体都被抽调一空的时候，赶紧放慢了速度，而此刻他的感受却舒服了许多，他一心一意的进行这替换，让真灵之气轮回与体内，在交战与外界，同时剔除晦气。没有了脑海中、耳边的干扰，倒是轻松了不少。


    “原来也没有多么困难！”林笑这时候心中平静，淡淡地想着。


    灵界之中，段离在自己的洞穴中出来，现在已经是白昼的下午，距离她和林笑约定的时间，只剩下一个晚上了。林笑现在还没有出来，她很是满意，但也忍不住的担心。看着挂在天上的夕阳，段离的目光有些涣散，她从来都不是一个自怨自艾会后悔的人，不过这一次，她却有些后悔了。毕竟林笑是她师父的传承者，也叫她一声师姐，这样粗暴简单的做法到底对不对。


    可是一想到，当年他师父的程度，就不由得对林笑想要更加苛刻一些，毕竟当时的通天眼拥有者，虽然名声只在一小部分人中间流传，但这些人无一例外都是一方魁首，大能、巨擘。他们只能对师父拜服不已。而此刻的林笑弱的像是一个小孩子，对比的对象稍微变下，就不值一提了。她是看不下去了。


    后山是灵界的阴暗之处，灵界有多光明，那里就有多么黑暗，就像是林笑的通天眼有多么神妙，他身上的晦气就有多么浓重。这两方面都是相互依存。而让林笑一个人在里面承担，她就是再恨铁不成刚，也怕适得其反，心中却是无法平静。


    “师父啊，师父，但愿你的眼光不会错！”段离轻轻叹息了一声。


    而此刻的林笑也到了最重要的关头，身体中晦气不止是蕴藏在身体中，更重要的是蕴藏在通天眼中，而现在他的一双眼睛几乎要爆炸，他睁开眼睛，圆滚滚地瞪大，不是他要这么骇人，而是眼睛现在已经不受控制，开始他因为经历了前面，后面就顺畅了，可是通天眼这里才是最后一劫。


    两道褐色的厉芒从他眼睛中射出，几乎穿透千万米远，没有尽头似得。而那些黑色旋风再一次涌上，几乎包裹住了林笑，每个都像是一个人在他眼前，幻化成了不同人的面孔，极为恐怖。林笑仍旧在坚持，他现在已经有些油尽灯枯的意思，从来都觉得就是什么都可能不如人的，但就真气比较充裕的他，现在也感到体内空空如也，全凭意志和残存的念想在维持现在的状态。


    “坚持住，事成之后，再无后患了！”林笑浑身几乎都要干瘪，汗水都没有了，整个人都瘦了一圈，身体苍白，犹如白纸，处了眼睛狰狞地睁开，其他地方都萎靡不堪。周围呼呼的风声带着各种嘲笑、怒骂、安慰的幻象正在一而再再而三的上演。


    ……


    清晨，段离从昨夜就等在这里了，现在阳光明媚，山的一侧是树木茂盛，流水潺潺，宛如仙境的地方，另外一侧是黑漆漆一片，仿佛是无尽深渊。而她正看着这深渊下的一切，耐心地看着。时间也在她身边流逝，一会儿工夫，阳光西斜，始终不见人出来，段离不由得有些着急了，她伸长脖子去看，可什么都看不到，虽然知道是这样，她还是忍不住去眺望。


    又过了片刻，段离觉得自己有必要下去看看，此刻的林笑要么是奄奄一息，要么是枯骨一副了。这样的结局，让段离大失所望，不过心中还是残存一丝妄想，林笑可以完好无损的出来。


    正在段离纠结不已时候，忽然听到一声粗重的喘息，她眼前一亮，赶紧飞身而下，顿时在半空中遇到了林笑。


    林笑只穿着一条破絮般的裤子，身体在空中抓着石壁，像是登山人一样，不过眼神涣散，几乎是闭着眼睛，摇摇晃晃的正在往上爬。段离看到了这一幕，心中兴奋无比，几乎就要脱口而出，“好好好，有了这一次淬炼，师父的武学全数传个你才是应当！”可最终她没有说出来，反而身子一跃，重新站在了山头。


    现在已经是机械的林笑，看到段离的影子来了又去，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目光落在眼前的石壁上，继续攀爬。


    待到林笑到了山头，段离睁眼眼睛，从修行中起来，淡淡地道：“没想到你竟然活着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