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也就和李斯差不多嘛
嬴政起了个大早。
结束了惯例的早会，他便去到了熟悉的院落中等候着姜承奕的授课。
此刻姜承奕还没开始上课，嬴政便象征性给桌案上的毛笔蘸了点墨水，将其放在了笔搁之上。
要是姜承奕说出什么妙策来，他便记录在竹简之上。
不过他也没报什么希望。
毕竟该说的，李斯都已经说了。
他还真能比李斯强不成？
但想归想，在听到诏狱里传来的动静后，他还是饶有兴趣地将耳朵贴在了墙壁之上。
......
诏狱内。
扶苏明显已经有了黑眼圈。
他同样迫切地想要让姜承奕给自己解答那个让他抓心挠肝了一整天的炼丹谜题。
只不过姜承奕先照惯例啃了一只烧鸡，才耽搁了些时间。
不过在吃到美味烧鸡之后，姜承奕也心情大好。
寻思着自己还有六天就到死期了，姜承奕更是有些得意忘形，甚至主动开始了指点江山。
“昨天我留给你的谜题，你找到答案没有？”
姜承奕随口问了一句，倒是没抱有太大的希望。
但扶苏却是点了点头，掏出不少奇形怪状丹药：“我昨夜炼了一夜丹药，虽然连一颗都没炼成，但我后来明白了，先生是想让我从炼丹中找到治国之道！”
扶苏眼神灼灼。
姜承奕挑了挑眉。
他倒是没想到自己眼前这个看着就不太聪明的公子哥居然觉察到了他的用心。
“继续。”
扶苏眼中光芒更甚：“我猜先生是想说，治国如控火！焚书坑儒后的大秦就是一个火势蓬勃的丹炉，我们要做的就是不要让火势继续扩大，从而炸掉丹炉！”
姜承奕震惊了。
一墙之隔处的嬴政也震惊了。
他们两人都没想到。
这位曾经读所谓圣贤书把脑子读坏了的公子哥，竟然也能解开姜承奕的谜题！
虽然扶苏是实实在在炼了一晚上丹药才解开姜承奕的谜题，比起李斯的解题思路还算不得是体面。
而且他并没有像是李斯那般做出了可以超脱时代的归纳总结。
但无论如何，都是他的的确确将谜题解出来了！
这个让嬴政都一时间没找到正确答案的谜题，居然被他一直看不上眼的儿子给找出答案来了！
“没想到你的悟性比我想的还要高！唉，可惜你不是扶苏，不然有了我的教导，这大秦恐怕真能延寿数十载咯！”
姜承奕感叹了一句。
这倒不是姜承奕自卖自夸。
就连另一边的嬴政也是这般想法。
他尽心竭力扶了扶苏十几年，都没把这棵长歪了的小树给扶正。
可姜承奕这个平平无奇的炼丹士只用了短短几天，就让这个叛逆的扶苏转头朝着正确的方向一路狂奔了！
扶苏自然不知道自己的一次解谜，竟然就让他平日里不苟言笑的父亲和面前极具才能的老师都对他有些刮目相看。
在得到姜承奕的夸奖之后，他先是得意笑笑，随后便趁热打铁，赶忙问出了那个让他魂牵梦绕的问题：
“姜先生，这道理我都懂。但我怎么就想不出来，始皇帝他们应当如何才能做好这个炼丹士，又要如何才能将火候控制好？”
听到扶苏的这个问题。
墙那边的嬴政精神为之一振。
他做梦都想要听的内容，终于来了！
而姜承奕也没再继续卖关子。
因为此时他看见自己面前这个傻公子哥如此飞速地进步，心里也是有一些为人师表的成就感与满足感的。
更何况他嘴上直到现在都还沾着美味烧鸡的香气。
俗话说拿人手短，吃人嘴软。
因此他便直言道：“这倒是不难。要是想要将火减小，那就用你们儒家的仁政；要是想将火调大一点，那就用法家的那套立法制度去治国。”
“焚书坑儒之后，火势已经足够大了，所以现在只要用儒仁政爱民去尽量不让火势扩大就可以了。”
听到姜承奕的话，扶苏恍然大悟，喃喃道：
“所以始皇帝只要施行一段时间的仁政，停建土木、赈灾济民一段时间，就能降低焚书坑儒带来的不好的影响。”
姜承奕点了点头。
扶苏想到的办法是不错的。
虽然没有触及到事件的核心，没能像李斯一般想到“找更多的大儒背书”的法子。
甚至其实对于李斯而言，这是焚书坑儒之后他就已经想到的法子，只是觉得效果一般，所以一直没有跟嬴政去说罢了。
而且这也是大多数人都能想到的法子，也算不得是什么难题。
但是以扶苏的脑子，能想到这样的办法就已经很让人惊喜了。
墙那边的嬴政同样也激动不已。
因为扶苏这次给他带来的惊喜实在是太大了！
这就导致他现在膨胀了许多。
他觉得姜承奕能想出来的方法应该也就是扶苏现在想到了的这几样。
这姜承奕的水平，也就和他的傻大儿扶苏差不多嘛！
......
姜承奕打了个喷嚏。
他抬头看了眼面前的公子哥呆呆傻傻的无辜样子，有些疑惑。
他一个快要死的人了，哪个混蛋还要在背后偷偷讲他坏话？
不过他也没继续纠结，而是认同道：“在关于儒家的问题上，你的反应还是很快的。只不过你这些方法都只是下策，属于治标不治本，也没法彻底解决大秦眼前的问题。”
“那还有什么办法能降低百姓对朝廷的怒火呢？想要改变百姓的想法，不就只能让好处实际落在百姓身上。”
扶苏不解发问。
姜承奕却是笑了笑：“可你有没有想过，焚书坑儒对百姓有什么影响吗？他们本来也读不起圣贤书，坑杀的也不是百姓里的人。”
扶苏脑袋嗡的一声。
他终于明白自己为什么一直苦心寻找，却仍然找不到解决焚书坑儒带来的负面影响的方法了。
不是因为他傻。
而是因为他早就被淳于越洗脑了。
他一直将淳于越这位老师的话奉为圭臬，一直认为嬴政的焚书坑儒对百姓不利，因此才会极力反对此事。
被姜承奕这般一点化，他才恍然明悟，这件事情针对的本就是那些蠢蠢欲动的百家诸子和六国余孽！
他连目标对象都找错了，自然没法对症下药找到合适的办法。
他现在已经完全不觉得嬴政是一名暴君了。
之前的统治的确有些“温柔”，才炼出这些“有毒”的诸子、余孽。
焚书坑儒就是一把大火，将炼丹过程推回到了正轨当中！
在意识到目标之后，扶苏也瞬间反应过来：“所以应当给那些百家诸子一些好处，他们的反抗平息。至于民怨之类，用我之前说的方法也很好平息。”
“孺子可教！”
姜承奕毫不掩饰自己欣赏的眼神，接着说道：
“所以只要始皇帝愿意将那些百家诸子请来担任个一官半职，为他背书，这事儿也就平了！”
另一边。
嬴政瘪了瘪嘴。
原来姜承奕也早就想到这个方法了。
不过他很快就又放宽了心。
姜承奕的水平。
说到底也不过就和李斯的水平差不多嘛！
他甚至都没意识到。
自己在潜意识中，已经将姜承奕和李斯这个大秦数一数二的智者放到了一个层面上！
不过扶苏却又问道：“可现在大儒大才之人都对始皇帝避之不及，又怎么会来为他背书呢？”
偷听的嬴政也不由自主点了点头。
昨日在李斯说出找大儒来背书的方法后，他只说了要让李斯尽力而为。
就是因为他心里同样也很清楚，这个方案实行起来实在太难了！
焚书坑儒一事已成定数，已是覆水难收。
别说是姜承奕了。
就算是真的神仙来了也没法改变！
可下一刻。
听到姜承奕的回答，他却浑身忽然一震！
直到这时。
他才猛然意识到。
原来姜承奕之前并没有说大话。
他炼出的，乃是真正的。
能让大秦国祚延长百载的。
“仙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