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43章 签字

　　柳云跟了凤大勇几年之久，以往两个人甜甜蜜蜜，她是费尽心思地哄凤大勇开心，而凤大勇待她也是千依百顺——她从来也没有过分的要求，不提什么钱啊、礼物的东西，甚至是在开始的一年多里，她都是花用自己的钱，就算是凤大勇给她钱她也会多半拒绝。

　　那个时候，她和凤大勇好得蜜里调油啊，感情是急剧升温，凤大勇也待她十分的体贴，后来更是主动每个月都给她生活费，虽然算不上很多却也不少了，足够她每个月开销——反正凤大勇经常在她这边，两人经常地出去吃饭，房租什么的也是凤大勇付，那生活费她自然也就省下了大半。

　　从来，她没有特别的感觉凤大勇吝啬，只是认为这个男人不浮夸，不做那些太过表面上的东西，很真实。现在，她才真的看到了凤大勇最为真实不过的脸面——她在凤大勇的心里算什么？

　　她一直以为自己在凤大勇的心中是第一位的，如今看不但不如凤大勇的父母兄弟，就连那个要成为凤大勇前妻的女人，地位似乎都要比她高一点儿？不然，凤大勇在这个时候，怎么会想起来给李紫姗那个女人打电话啊！

　　凤大勇很烦女人无理取闹，更烦的就是女人有麻烦不知道解决，还要把麻烦带给他，甚至是带给他的父母！现在柳云就是如此，他已经打了求救的电话，只要等救护车来就行了，他也不是没有想办法找人帮忙，可是李紫姗此时不理他——要知道，为了柳云他连这个脸面都拉下来，连李紫姗都去求了，柳云不领情就算了还逼着他给父母打电话，真是岂有此理。

　　李紫姗从来不会给他添一丁点的麻烦，而他的麻烦到了李紫姗那里也定能找到办法解决，他第一次发现了柳云不如紫姗的地方，只不过因为柳云流着血他才没有再说下去。

　　“好了，我不说成了吧？”他为了儿子强按下不耐：“你不要再大喊大叫的了，越是这样你越危险的，再等一等，救护车应该马上就到了。”

　　柳云听到凤大勇的话更大声地叫了起来：“你听不得我大喊大叫，是你把我推下来的，我给你生儿子你却如此对我，你有良心没有。”她是得理不饶人，不会因为凤大勇退了一步而放过他。

　　凤大勇也不喜欢她这一点，因为李紫姗就不会这样，只要他认了错紫姗就不会再啰嗦他一句，而且他也没有忘掉今天晚上的事情的起因，如果不是柳云给紫姗通风报信的话，他也不会带着一肚子的气回来。

　　但是柳云自开始到现在都没有半点要认错的意思，更没有一丝的愧意，现在更是把所有的错都扣到了他的头上，使得凤大勇极为不痛快，眼下，柳云半身是血他也不能和柳云计较，所以便转过身去默不作声。

　　凤大勇的不说话更是激怒了柳云，在她的生死关头凤大勇表现得太让她失望，分明没有把她的生死放在心上：“你是不是人啊，我都要死了你却无动于衷。”

　　“柳云，我们村子里的人在地里跌倒自己爬回村子生下双胞胎都没有事儿的，什么死不死的，你就不能说句好听的？”凤大勇怎么不担心柳云的死活，可是他不知道面对柳云这种情形应该做些什么，才会一直在那里转来转去。

　　正吵着救护车的声音传来，由远到近让凤大勇的脸上现出了惊喜：“来了，来了，你挺住，挺住。”

　　柳云抱着自己的肚子：“还不给你父母打电话？医院里没有个人照顾着能成吗？”她要的不止是有人照顾，更重要的是凤家人的承认，这才是她一再要求凤大勇父母前来的原因。

　　到底，李紫姗和凤大勇还没有离婚，此时凤家的人出现在她的产房外，相信是对李紫姗很大的打击，也正好可以提前在凤家把自己的位子摆正，免得到时候再被凤家人刁难。

　　凤大勇跺脚：“不是有我在嘛，大半夜的吓到老人怎么办？你怎么就不能懂事一点儿。”他对柳云的不孝很不满，在他看来柳云是凤家的人就要代他向父母尽孝才对，岂能事事处处想着麻烦他的父母呢。

　　他的父母可是劳累了一辈子啊，现在他已经功成名就不能再让父母辛苦，是他应该回报父母的时候了。

　　柳云痛得全身肉都不像是自己的，还要和凤大勇争执更是百上加斤：“凤大勇，你不想你儿子有个万一，就让你父母赶快来。”她把儿子抬了出来，为的就是逼凤大勇答应她。

　　百试百灵的招术在此时同样无用，凤大勇理都不理她急急地把门打开，引了医生到柳云跟前——见到大夫凤大勇放下了大半的心。

　　柳云始终没有让凤大勇打出那个电话去，更不敢给自己的父母打电话，救护车上、医院里她就只有凤大勇相陪——整个医院里除了她之外，每个孕妇身边都是围着一群人。

　　到了急救室里，医生们检查后问：“外面那是你丈夫吧，我们这就安排他签字，现在就给你做手术。”

　　柳云痛得已经顾不得其他：“医生，求求你们快一点。”她只想脱离痛苦的深渊，对于孩子如今的情形是问也没有问，她都要痛死了，哪里还顾得上孩子。

　　医生推开门：“柳云的丈夫，柳云的丈夫！”她接连喊了好几遍。

　　凤大勇倒是听到了，可是在他的脑子里他当然是李紫姗的丈夫，所以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直到医生急了大声道：“送柳云来的人呢？柳云没有家人在吗？”凤大勇才站起来走过去：“大夫，什么事儿？”

　　医生看着他很不满意：“你妻子和孩子生死关头，你走什么神？我喊你没有听到？你是柳云的丈夫吧？来，签字。”他那句“是柳云的丈夫”只是随口所说，并没有任何怀疑的成分。

　　凤大勇听到却有些忐忑地看看医生没有应声，因为他真的不是柳云的丈夫。

　　医生没有看凤大勇，他做过太多的手术，此时就是要把情况向病人家属说清楚，然后让病人家属签字。不过说真的，医生口里所说的什么大出血之类的很吓人——都是有可能会出现的问题，每一样听起来都会要人命的样子，事实上几乎是百分百不会出事的。

　　但是医学没有百分百的事情，所以有可能出现的情况，哪怕几率很低医生也要告诉家属——手术由医生来做，可是做不做手术的决定权不在医生。

　　而签字的人当然就要负起责任来，这个责任是很大的，手术台上那个人的生死就在你的笔下，万一手术出现了以上医生所说的任何一种情况，都要由签字的人来承担。这是至亲之人的权利，签下字为的是救人。

　　凤大勇签过一次，那是紫姗生孩子的时候他也有签，可是那个时候紫姗进产房的时候对他笑了笑：“不要担心，你就等着我们的孩子吧。”紫姗的安慰给了他极大的信心，他就是那么坚信紫姗和孩子一定会平安的，所以当时他并没有紧张。

　　嗯，想想，他好像当时根本没有仔细听医生说的那些话，他的心思全在紫姗的身上，只是不停地求医生，一定要让紫姗减少些痛苦。他当时签那个字的时候没有半分的犹豫，因为那是他作为丈夫应该、也能够为紫姗负起的责任。

　　现在，听到医生说得那么吓人，而且比起紫姗那个时候要吓人的多，凤大勇拿着笔的手犹豫了——他不想签、他不敢签，因为，他不想负那个万一情况下的责任，因为他很清楚他负不起那个万一情况下的责任！

　　医生急啊：“你怎么回事，里面可是在争分夺秒地救人呢，不做手术是会出人命的，你知道不知道？”他遇到过多种多样的人，所以看到凤大勇的样子并没有太奇怪，总会有人被吓到：“我说的那些只是有可能出现的，不做手术的话那真的是百分百会有生命危险。”

　　医生是个实诚人。

　　凤大勇握着手中的笔感觉有千斤重：“医生，能不能等一下？等到她父母来了签字？”他真的担不起啊。

　　医生瞪大了眼睛：“你开什么玩笑，现在病人是等不得的，再等出了事情你负不负责？现在，你救人还是不救。”他真想给眼前男人一巴掌——看得出来，手术室里的那个女人绝不是这个男人的妻子，可是出了事情男人就要溜边就不止是让人瞧不起了。

　　凤大勇看着医生：“真的不能再等？”

　　“不能再等了，你快做决定。”医生懒得和凤大勇多说了。

　　凤大勇飞快地拿出柳云的电话拨了一个电话，不理会医生焦急的催促，等着电话接通直接说：“阿姨，小云跌倒了现在在手术室，医生说要做手术签字，您同不同意？”

　　医生听得手掌握了握，最终还是没有打出去，身后有护士出来：“李医生，好了没有？病人那里真的不行了。”

　　“你说同不同意？！”电话那端传来一个老人的咆哮声，电话马上就挂断了。

　　医生看着他：“你不签字我们不能做手术，一切后果当然要由你来负责。”什么样的后果医生刚刚已经强调过几次，凤大勇自然是明白的，事情到了这种地步，他还有什么选择？不管情愿不情愿，他只能提起那支笔来。

　　凤大勇很艰难的写下了同意两个字，然后看向医生：“我签她父母的名字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