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0章 怒海争锋（一）

　　哗哗哗……象牙骰子在桌上弹跳翻滚，最终静止下来时，朝上的那一面呈现出漆黑的数字“2”。

　　马克西米安看到数字的刹那瞳孔不由微微收缩。

　　“占卜术”可以通过投掷骰子预测凶吉，骰子六个平面分别刻有数字1、2、3、4、5、6，代表不同的运势，数字越大意味着占卜结果越好，反之数字越小则预示着运势越差。

　　数字2这个占卜结果，显然无法令马克西米安感到乐观。

　　他屈指轻弹，骰子咻的飞了出去，在空中爆裂，变成一蓬骨粉在狭窄的舱室中缓缓弥漫。

　　马克西米安起身走到舷窗跟前，压下百叶窗向外窥探，脸色阴沉怔怔出神。

　　过了许久，他终于下定决心。占卜结果预示了绝大的危机正在向他迫近，但他并不打算因此选择逃避，更不想抛弃这艘象征巨妖岛与女王陛下荣耀的铁甲战舰。

　　马克西米安并非辛德拉的信徒，然而此刻他却对辛德拉的教义产生一丝微妙的认同：没有什么东西是上天注定的，人可以靠自己的努力改变命运。

　　当然，马克西米安也知道乐观并不等于心怀侥幸，命运只会垂青于那些对困境做好充分准备的人。

　　他快步回到办公桌前，拿起一部装帧精美的书卷，向深海巨人之神发出虔诚的祈祷，抬手在胸前画了一个“∪”，然后在其当中划出一条长长的竖线。这个名为“新月十字”的符号，实际上是弗莫尔神授武器“三叉戟”的抽象线条，马克西米安擅长的武器是军刀与火枪，但是并不妨碍他在胸前划出“新月十字”祈求巴罗尔·弗莫尔赐下神恩。

　　魔力光辉连续闪耀，防护善良，虔诚护盾，熵光护盾，神眷，神能，正气如虹……马克西米安将今天准备的所有增益神术，一股脑加持于自己身上，原本就高大挺拔的身材充满神力膨胀一倍，变成一尊足有十六尺高的巨人。

　　完成法术准备，马克西米安迈步走向门外，手指触及门把手的刹那又停下来，沉吟须臾，他转身回到书柜跟前，开启秘法锁，从隐秘的隔层中抽出几册银色书卷。

　　他将这些记录自己毕生所学武技的奥义书，连同办公桌上那本所有弗莫尔信徒深信不疑、预言海洋纪元终将重返人间的福音书《洪流启示录》，一同打包装进储物袋，然后又将储物袋塞进一支铜瓶，加上熔锡、蜜蜡和魔法三重封印，确保万无一失，最后打开舷窗，奋力将这支沉甸甸的漂流瓶抛向大海。

　　目送铜瓶在空中划过一条优美的弧线，最终坠入大海，溅起一朵洁白的浪花，马克西米安再无牵挂，转身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

　　“海上宫殿号”底舱响起尖锐的魔法警报，在各层甲板引起骚乱，人们至今仍然无法相信这艘覆盖钢铁装甲并且有力场结界保护的超级战舰竟然也会被凿穿，直到马克西米安下令进行损害管制才回过神来，匆匆朝底舱狂奔。

　　砰！罗兰一刀劈开水密舱门，驾驶机械铠冲了出去，迎面看见一群身着法袍的航海术士正在比划施法手势，打算将涌入舱内的海水逼退，不由暗自冷笑，抄起魔晶炮扣响扳机。

　　咻咻咻！炮口迸溅电火花，穿甲弹呼啸着扫射过去，在昏暗的底舱中擦出道道流光。对面那些专注施法的航海术士根本来不及做出反应就被轰得四分五裂血肉横飞。

　　“跟上我！”罗兰通过“心灵连线”招呼同伴，随即驾驶机械铠大步迈过被鲜血染红的积水，撞开舱门向前挺进。

　　六台机械铠如入无人之境，看到哪里有人影晃动就开炮扫射，炮弹摩擦空气发出转瞬即逝的火光，惨叫声中海盗相继倒伏，其余的也被吓破胆，丢下水泵转身朝上层甲板逃窜。

　　维罗妮卡驾机追到通往上层的舷梯跟前，举起魔晶炮朝人群扫射。一阵轰鸣过后，舷梯上布满弹孔和破碎的肢体，再无一个活人。

　　轰！钢管焊接而成的舷梯承受不住机炮扫射，终于垮塌下来。

　　“笨蛋罗妮！你把舷梯弄坏了，咱们还怎么上去？”妮基塔没好气地说。

　　“这座舷梯只是人员上下攀爬的简易通道，本来就承受不住机械铠的重量，底舱肯定还有其它运送大炮之类重装备的通道。”忍者小姐自信地回答。

　　事实证明她的判断非常正确，柳德米拉很快就在船体中部找到一架蒸汽动力升降梯。

　　“这部升降梯通往上层甲板，上面显示标准载重8000磅，出于安全起见，我们最好一个接一个的上去，免得把升降梯压垮。”

　　得到罗兰同意，柳德米拉率先驾机登上升降梯，落下一支红色拉杆，升降梯发出咯吱咯吱的齿轮转动声响，两条足有成年人胳膊那么粗的钢缆在蒸汽活塞带动下拖动升降梯缓缓上移。

　　砰！升降梯停稳之后柳德米拉一脚踹开对面房门，大步闯了进去，环顾四周，确认是战舰下层火炮甲板，举起机炮向天扫射，威慑炮手投降。

　　等到罗兰乘坐升降梯登上火炮甲板，看到的是几具破碎的尸体和一大群双手抱头躲在地上的海盗，包括绝大多数炮手和观察员。

　　“罗兰，这一层共有海盗125人，除了少数试图反抗的强硬分子被我当场击毙，剩下的海盗都乖乖投降了，接下来怎么处理这些人？”柳德米拉有些为难地问。

　　“反正这些家伙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索性全宰掉算了，省得麻烦。”法师小姐向来不在乎敌人的死活，坦然提出一个冷酷的建议。

　　杀光俘虏的确是最省事的处理手段，然而柳德米拉、布鲁姆和维格拉夫坚决反对屠杀俘虏，这种残忍的行为违背了他们的信仰和原则，无论如何也不能接受。

　　维罗妮卡的态度比较暧昧。她既不像妮基塔那样对待敌人心狠手辣冷酷无情，也不像柳德米拉、布鲁姆和维格拉夫那样具有强烈的同情心，懒得花心思考虑这种棘手的问题，杀或不杀，她全听罗兰决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