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眼落在被他从恶狼嘴里搭救出来的救援队员身上,商成就象被雷殛一般,脑海里瞬间就全是空白。


    救援队员大约三十来岁,身量虽然不高,可粗胳膊壮腿看着很结实。也许是和两只野兽搏斗的时间太久体力消耗太大,栽着一些黑短胡须的黄瘦脸膛满是泥土和汗水,所以看上去神情有些委顿。这人身上的衣服裤子都是破破烂烂,一件灰不灰黑不黑的短大衣,下摆一直拖到膝盖上,右边的袖子被狼咬掉小半截,断口处挂着几条残破的布片,一团黄褐色的棉絮状东西在参差不齐的布条下半藏半露,棉絮边缘还浸过血,黑黝黝地黏糊在手臂上;左手的袖子在肩膀位置被狼爪撕开,如今就靠着几根粗线脚勉强和衣服连在一起,布条下另外是同样颜色的棉絮团;短大衣胸口处的几颗布扣也在搏斗拼命中抓扯开,从左领口到右掖下,一大块衣衫耷拉着,露出夹衣里面灰白色的内衣。下身的裤子也是黑不溜秋的颜色;或许是裤脚太过肥大的缘故,所以在半腿把上扎着两根布条。赤脚蹬着一双厚底布鞋,鞋面上撒着点点斑斑的泥浆子。他现在就站在离他几步远的地方,左手紧紧攥着被狼咬过的右手手腕,用充满敬畏的眼神感激地望着他,嘴里不停地重复着同样的一句话。殷红的鲜血不停地从他左手手指缝里渗出来,又滴答到草地上。


    商成根本就听不懂他说的话,也根本就辨别不出这是什么地方的方言,他唯一能听清楚的单字就是“商”,在那人把感谢话翻来覆去说了好几遍之后,他又勉强听出来另外一个词是“狼”。不幸中的万幸,这人说的是汉语,这说明他并没有“偷渡”到比利时或者别的什么地方……


    但“商”和“狼”都不是重点,不知所谓的方言也不是让商成头脑里一片空白的原因,连救援队员身上穿的那些不伦不类的衣服裤子,也没让他留意太多。他只是大瞪着俩眼,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人的头上。


    天!他头顶上的是个什么东西?


    救援队员头上竟然有个用小木棍栓住的发髻!


    道士?这是涌上商成心头的第一个感觉。只有道士才会留发髻,也只有出家人才可能穿这种斜扣的直衣,再说深山老林里遇见道士并不稀奇,救援队里有三两个熟悉当地环境的出家人也算平常。然而这个念头刚刚浮现在他脑海里,就被他否决了。眼前的人从形容到神情都不象是个道士,尤其是那身衣服的质料,更是让他噤噤无声一一他能认出来,这人衣服裤子的质料都是家织土布,他儿时在乡间看见上了岁数的老人们穿过,布料上黑不溜秋的颜色是因为染布时黑颜料没染均匀,所以才一块深一块浅一块黑一块灰,看起来自然就给人一种肮肮脏脏的感觉。要不是亲眼所见,他完全不敢相信现在还有人在穿这种粗陋的老土布!


    可要是这人不是道士,又会是什么人?看他的相貌神情,说是猎人也有几分相像,说是山里的农民也无不可,说是护林员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他头顶的发髻又如何解释?还有一身土布衣衫又怎么交代?


    猎人、农民、护林员……关于救援队员身份的猜测一个接一个地从心底里冒出来,又被商成自己一个接一个地否定。


    他扭着脸,半张着嘴,脑子里各种念头纷至沓来,只顾着出神发呆,半晌才发觉那人已经捧着受伤的手腕跪匍在草丛里。


    他只好先把心里的疑窦扔在一边,站起身走过去蹲在救护队员身边,询问道:“伤得厉害?”说着就拉起救护队员的右手来看。


    看了伤口他就松了口气。他先前看见救护队员半截小臂到手背都是血淋淋一片,还以为被狼咬得狠了,仔细看过才知道,托了夹袄土布厚实的福,伤口其实并不算大,只有半边手掌大小,而且伤口也不深,只是扯去一块皮。他抓着救护队员的手指示意他攥起拳头又松开,往来两回,那人虽然痛得咧嘴龇牙咝咝抽着凉气,手指手腕的活动却没多少窒碍。看来没伤着筋骨。


    商成笑着拍拍那人的肩膀,说:“没事,只是皮肉伤,休息段时间就好。”说着话又上下打量那人一眼,随手脱了自己只剩半截的运动背心,使劲抖擞两下灰土,就撕成几绺给伤口胡乱裹上,说道,“先将就着用这个吧。一一等其他人来了,看他们那里有没有酒精和纱布绷带什么的。”他又瞥了那人头上的发髻和身上的土布衣衫一眼,才问道,“你……怎么和大队伍走散了?”


    从商成走过去,那人就跪在地上一直没说话,他检查伤口时把那人的右手翻过来转过去,那人嘴里吸着凉气却没半声呻吟,直到他把自己的半幅篮球背心撕开,那人才张了嘴嗫嚅了一句什么话。看他没什么反应,就没再说什么,只是瞪大眼睛看着他的一举一动。眼下看他和自己说话,才感激地说道:“……商……狼……救命……”


    原来不是“秋龄”而是“救命”。商成终于又听明白了一个词。他笑着对那人摆摆手,说:“什么救不救的,扯远了。”他嫌蹲着难受,就在那人旁边的草地上坐下来,一边揉着还有些火烧火燎般疼痛的胳膊,一边漫不在乎地说道,“我才是该感谢你哩!你要不是来寻我,怎么可能遇见狼?说起来还是我害你遇险的。现在好了,你来救我,我又救了你,这样一来咱们俩就扯平了,谁都不亏欠谁。”


    那人眨巴着眼睛,似懂非懂地望着他。


    见救护队员不接自己的话,商成也就没再说下去,扯了一把青草在手心里揉搓碎了,用翠绿的草汁洗了洗满手的血迹和泥土,目光在僵伏在草丛中崖壁下的两只狼身上逡巡了半天,才怅然地长吁一口气,转脸说道:“有烟没有?”看那人懵懵懂懂地似乎没听明白,他就用右手的食中二指递在嘴边做了一个抽烟的模样。“烟!你身上有烟没有?”


    “……有,有。”那人这才明白他的意思,直起腰来手忙脚乱地在怀里掏摸出一块焦黑的东西。


    商成惊异地望着那人双手捧着递给自己的既象饼又象馍的东西,迟疑了一下,才伸手接过来。一股淡淡的熟食清香缭绕在他鼻端,顿时让他感觉到饥肠辘辘,眼里几乎冒出火来。他也没和那人谦让,掰下一块就塞进嘴里,嚼也没嚼两下就梗着脖子咽下去。口中的香气一直弥漫到心脾肺腑之间,真正是要多香有多香……


    一块掺着高粱的大麦饼顷刻间就全填进他的肚子里,他还意犹未尽地巴咂着嘴摇头叹息一一他从来没吃到过如此可口的珍馐美味!


    那人看他狼吞虎咽吃得香甜酣畅,欣喜地又从怀里掏出半块麦饼。


    商成接了饼,掰下一块正要朝嘴里送,又停下来,想了想,问道:“咱们离大队伍有多远?”看那人只是笑不说话,还做手势让他吃,他只好一字一顿清清楚楚地问道,“我说,救援队的其他人,离咱们,还有多远?”看那人还是不明白,他竖起一根手指头,“一个小时?”又添根手指头,“两个小时?”那人还是脸带微笑神情茫然。商成皱起了眉头,怔怔地说,“不会是一天吧?”


    “……商……”那人说道。一边说,他还一边朝南边的方向比划着手势。


    商成立刻来了精神,问:“你是说,他们在南边?”他眯缝起眼睛朝南边看了看。南边依旧是绵延起伏的山峦,除了郁郁葱葱的树木和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什么都看不到。不过他知道,刚才他走过的山间小路就掩映在这一片青绿之中,一路向南方蜿蜒,那条清亮的溪流的走向也朝着南方。


    那人拼命地点头,又是一大串令商成昏头胀脑的方言,他只能勉勉强强地听懂两个词,“家”和“布”。“家”是没有疑问的,“布”就有些不清不楚,也许是“部”,也许是“不”,也许是……商成懒得再去猜测这个“bu”音节到底代表哪个字,就把手里的半块饼再掰作两半,把大的那一块递过去。


    看那人一再摆手推让拒绝,他也没有故作姿态,把刚才掰下的那一小块饼塞进嘴里慢慢地咀嚼,再问道:“你,怎么,和,大队伍,走散了?”他吸取了前几回交谈的教训,不仅放慢了吐字发音的频率和速度,还努力让自己的普通话象广播电台的播音员一样标准。即便是这样,他依旧不得不把同样的话重复了三四遍。


    那人明显也察觉到两个人在语言沟通上的困难,说话也不那么快了,可他连比划带叙说,闹得满头大汗,到底也没能让商成明白他是怎么遇上两只恶狼的。


    不过商成还是听懂了一些东西。这人的家就在南边的什么什么“布”;他还有一头什么牲口,似乎是匹马,刚才遇狼的时候跑没影了;至于这两只狼是怎么回事,又怎么会和他纠缠不休,商成就没听清楚。但是想想也能明白其中的缘由:这是两只失群的孤狼一一缺乏群体狩猎的优势又面临生存危机的孤狼是最凶残的食肉动物,为了获得食物它们不得不铤而走险,何况母狼还怀着崽子,公狼肯定不会放弃任何机会;孤狼又是最狡猾的食肉动物,它们能准确地分辨出哪些猎物更容易到手,所以它们放弃了毫无抵抗力的驮马而选择了驮马的主人,毕竟人没有马的速度,也没有马的耐力,至于驮马主人握在手里的简陋武器,在狼的眼睛里甚至没有起到警告的作用……


    想明白这些事,商成忍不住咧着嘴笑起来。他现在才知道,原来这人并不是救援队员。他是说,怎么一个救援队员随身只带着一半块麦饼呢?怪不得当自己把他从狼嘴下救出来时,他激动得浑身颤栗,半天都囫囵不出一句整话。闹半天自己才是他的“救援队员”!不!不止是救援,确切地说,是救命,自己是他的救命恩人!


    想通这一节,他马上就发现这人长跪在草地上并不是因为体力消耗太大,也不是因为腿脚受伤支撑不住身体,而是在用这个姿势向他表示最诚挚的感谢!难怪说他是用双手捧着把麦饼递给自己!


    这怎么行!他差一点就想跳过去把那人从草地里拉扯起来。


    但是他的理智立刻就打消掉这个想法。他现在再去阻拦已经晚了,只能让两个人都感到尴尬。他要假装不在意,要假装没看见,假装自己杀了两只狼之后还沉浸在庆幸和侥幸里迷迷糊糊……他伸手拍拍草地,示意那人坐下来。那人犹豫了一下,还是听从他的吩咐,身子一斜就势坐在草地上。


    商成假装没看见那人轻轻地揉搓抚摩自己的腿脚,嘴里咀嚼着麦饼,过了一会儿问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燕山……府……县……”


    燕山?府?县?这是什么意思?商成皱起眉头,苦苦地思索这几个字代表着的意思。他不记得有什么地方叫燕山,不过知道北京的古时称谓之一就是“燕京”,难道他是在京津塘地区?或者是在河北省?再或者这里是山西省?“县”还能理解,然而“府”又怎么解释?他一面思考,一面不由自主又把刚才的问题再问了一遍。


    “你说这里是什么地方?”他的全部心思都在琢磨“府”“县”两个字的含义上,因此忘记了要说普通话,也没有刻意地降低说话频率。


    “燕山……府……县……”


    那人再说了一遍,商成依旧没能听清楚,他强笑着想再问一回,一个念头却突然闪现在他的脑海里!难道说……


    刹那间他就象浑身的血液都被抽干了一样,脸色变得青里透黄,一股冰凉的寒气从他的头顶沿脊柱而下,瞬间就弥漫到全身。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扭曲模糊起来……


    难道说他从宿舍里蓦然出现在这深山老林里,不仅是空间上的转移,还有时间上的跨越?


    不!这不可能!一个声音在他脑海里歇斯底里地吼叫着!你绝对不可能跨越时间!你怎么可能跨越时间?空间上的转移还有理论上的依据,时间上的跨越连理论都没有!


    但是眼前的事情怎么解释?!


    你是在做梦,你是在自己的梦里,这完全是一个你虚构出来的世界,你只需要轻轻地掐自己一下,或者命令自己醒过来,你就可以摆脱眼前的一切……那个声音越说越低,到最后已经细若游丝,杳杳不能辩识。


    肯定不是在做梦!要是做梦,这身上被狼爪抓出的一道道血痕怎么解释?这火辣辣的疼痛怎么解释?还有这山这树这风这草还有这随风飘来的淡淡花香,又该怎么解释?要是做梦,还能把嘴里残留的麦饼中没磨碎的粗糙麦粒也构画得如此清晰直截?


    你肯定是在做梦!你想想,仔细想想,你在哪里听说过有人能穿越时间?在哪本书里看见过有人誓言旦旦地说自己穿越了时间?想想吧,穿越空间的无稽之谈好歹还有传说和谣言,可穿越时间又有什么人提到过?


    ……这说法倒也不无道理,他也只是在杂志上看见过一对阿根廷夫妇莫名其妙地从雾里穿过去,就从南美洲大陆跨越大西洋到了欧洲的比利时;这故事再匪夷所思,也不过是穿越了空间的障碍,至于穿越时间,他可是从来没在哪本杂志上看见过……


    就在他内心里对自己到底是不是身陷在梦境里犹疑时,一个冰凉的声音冷笑着说:一个穿越时间的人,怎么可能还有机会把自己的故事告诉别人?


    这话就象一记砸在他头上的重锤,登时让他耳鸣目眩呆若木鸡……


    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间,他才从浑浑噩噩中渐渐地清醒过来。眼前依旧是漫地的青草,灿烂的野花在草丛里若隐若现,轻轻掠过的风带来一阵阵寒意,也带来花草的芬芳;太阳已然向西,背后的崖壁在阳光映照下,已然在草地上拖出一块宽宽长长的阴影。


    不知道什么时候,草地上又来了四五个人,现在正在离他不远处围坐在一起说话,顺便帮他遮挡顺着山谷飘来的冷风。看这些人的穿着打扮,和“救援队员”相差无几,年龄却不太一样,年轻的和自己差不多,年长的可能比“救援队员”还要大上一轮。这些人手里腰上都带着家伙,不是刀就是矛,有俩人怀里还抱着木弓背上系着箭壶,壶里歪歪斜斜地露着几羽箭尾。他紧绷着面孔看着那些人,看着他们身上的土布衣衫,看着他们手里粗陋的武器,看着他们或高或低或黑或驳的发髻,脑子里只剩下一片空白。


    看见他睁开眼睛,“救援队员”急忙扒拉开人群走过来,双手合十朝他行了一个佛教的礼节,躬下身说:“……商,……”


    他还是听不懂“救援队员”的方言,但是看着几个人都眼含敬畏神情肃穆地躬身控背地合十行礼,他终于知晓了为什么“救援队员”一直只喊他的姓一一他说的不是“商”,而是“和尚”。


    和尚?他摸摸自己大前天才剃的平头,再比较下面前几个人的发髻,嘴角抽搐了两下。唉,自己的头发又短又平,难怪他们要把自己当作出家的僧人。


    “……和尚……布……家……”


    看来“救援队员”是在邀请自己这个救命恩人去他家。去就去吧,反正自己也没别的地方可去。至于到了他那个在什么“布”的家之后会发生什么事,商成已经顾不上想了,或者说,他已经无所谓了。


    见商成木着脸点头答应,那几个人都露出笑容,嘈嘈杂杂地再和他行个礼,就吆喝着赶过在一旁野地上啃青草的驮马,把两只狼都甩在驮架上。最年轻的家伙看商成光着脊梁只穿一条大裤衩,过来不由分说就脱下自己的直衫夹袄披到他身上,嘴里还一个劲地念叨“风冷”。


    这年轻人身板虽然敦实,身量却不怎么高大,比着商成还矮大半个头,他递过来的衣服明显不大合适商成。好在这件直衫做得宽大,他勉强能套上,只是肩膀胳膊都被箍得紧紧绷绷,小半截手臂也露在外面。商成摸着粗糙的夹袄,心头忍不住叹息一声,想说点什么却又不知道从何说起,嗫嚅半天,好不容易才从牙缝里挤出两个字:“谢谢。”


    那年轻人只是冲他笑笑,也不知道听没听明白他的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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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孙陆瞻前世与乡野出身的妻子奉旨成婚,一辈子貌合神离,至死相敬如 “冰”。重生回来他松了口气,并决意从根源上斩断这段孽缘。不想等到一切如愿,他却忽然发现他前妻——不,他妻子,他媳妇儿,孩他娘! 不但也在一直像避瘟神似的避着他,而且还在他处心积虑揭破敌人阴谋、且累得像条狗的时候,却把她小日子过得滋滋润润,在村里遛着狗,赏着花,登门求亲的人还排到了城门底下……

落难千金:做个村姑也很香!

安稳日子没过几天,谢莞娘就因为天降富贵倒了大霉。她被人暗害、流落在外,成了一无所有的落难千金。<br/><br/>村民们指指点点,嘲笑救了她的江远鬼迷心窍,拿个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的废物点心当宝。<br/><br/>江·鬼迷心窍·远:......眼瞎是病,心瞎要命。谢·废物点心·莞娘(得意叉腰):我行的你们一直不行,你们行的我很快也行,谁是<br/><br/>“废物点心”不言自明!不过,<br/><br/>“阿远,你真不是工具人?”江远:“何为‘工具人’?”谢莞娘:“......不,算了,没什么,你就这样就挺好的。”江远:“......哦。”

覆手繁华

她是个瞎子,在黑暗中生活了二十年。 最终被冠上通奸罪名害死。 当她重新睁开眼睛,看到了这个多彩的世界。 ——翻手苍凉,覆手繁华。 一切不过都在她一念之间。 PS:他知道那个杀伐果断的女子,一抢,二闹,三不要脸,才能将她娶回家。 还不够?那他只能当一回腹黑的白莲花,引她来上当,要不怎么好意思叫宠妻。 虐极品,治家,平天下,少一样怎么爽起来。 *** 教主完结书,庶难从命、复贵盈门、吉时医到、掌家娘子。 VIP读者群542814025,普通读者群4343456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