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九章 亡灵之塔

    石门打开后，冲出来一片漆黑的腐败之气，像是一团黑雾一样飘荡在皮克的附近。呛得皮克连连咳嗽，直欲昏厥过去。过了好半天他才反应过来。


    “朱天！”他冲着门内大喊。只见石门之内，漆黑一片，完全和塔外白茫茫的迷雾完全是两个极端，仿佛这座塔把世界上所有的黑暗都吸收干净了。


    然而，他只听到一声苍茫而又遥远的回声：“朱天……”这是他自己的声音。皮克知道，朱天一定就在里面，皮克继续大喊着他的名字，内心焦急万分，他怕不一定什么时候，自己梦醒，离开了这座塔，到时候朱天又会在梦境中沉睡一天。他想进去找他，然后脚下的一个声音阻止了他。


    “别进去小子，里面充满了死亡的味道，你进去之后再出来时，就不是原先那个你了。”咯吱尖声提醒。


    “朱天……那朱天怎么办？”皮克疑惑道，“他已经呆在里面一天了，难道他不会受到影响吗？”


    “可爱的小子，看来你是真的不懂啊。”石门飘散出一股腐败之气，呛得皮克直想掉眼泪，但是咯吱却是很受用。只见他躺在地板上，黑色的腐败之气飘散在他周围，都被他那闪耀着白色鬼火的瞳孔吸收了进去，很快，他的目光就变得明亮起来，只是另一只瞳孔依旧晦暗，黑洞洞的一片，不过也有着恢复的征兆。“那具身体难道不是属于你的吗？”咯吱说道。


    “当然是属于我的。”


    “那不就得了，朱天是外来的，他没有自己的身体，就像是我一样，你别看我有着一具骷髅身体，但也只是在这个世界上的映射。我变成了骷髅，说明我在外界已经变成了骷髅。而主朱天那个小子长的和你一样，说明他在外面的那个世界本来就没有属于他自己的身体，我猜他是某个邪恶亡灵魔法师炼就出来的死灵生物。虽然我不知道他是怎么可以一直生活在你身体中的，但是我知道，他没有自己的本体。”


    “死灵生物？我听说过亡灵生物，大家都说人死后会变成亡灵，然后不久就会消散于天地之间。咯吱，你也是死灵生物吗？”


    “我？”咯吱瘫坐在地上，摇了摇他的骷髅头，“我应该算是亡灵生物，死灵生物是经过魔法师炼化的才可以称作是死灵生物，之所以可以称作是死灵生物，是因为他们没有自己的智慧，没有自己的思想，聪明如我咯吱，怎么可以算是死灵生物呢？虽然我已经死得不能再死了。”


    “朱天他是有智慧的，所以他也不能算是死灵生物。”皮克看着石门中的黑暗，内心有些焦急，“你刚刚说我进去之后，再出来就不是原来那个我了，你这句话是什么意思？”


    “你没有看见这些东西吗？”咯吱摇摇晃晃地抬起了一只手骨，然后在眼前黑雾一样的气体中画了一个圈。“这些黑雾，难道你看不见？刚刚开门的时候，我记得你被呛得都要晕厥过去了。”


    “这是什么意思？”皮克纳闷道，“难道这是毒气吗？刚闻见的时候，我感觉脑袋都疼了一阵。”


    “傻小子，这座他里面充满了死亡的气息，那叫亡灵之气。所以，我们塔内的亡灵称这座塔为亡灵之塔。对于我这种亡灵来说，亡灵之气闻起来当然是大补之物，嘿嘿嘿！”咯吱坏笑，两排洁白的牙齿上下颤动，尖锐的声音从他口中冒了出来。“但是如果正常人闻见了，轻则头晕脑涨，重则发烧生病。如果你在石门里泡上一天，你也就离变成亡灵不远啦。”


    “那朱天呆在里面呢？咯吱，你还是把他带出来吧。”


    “我说过了，亡灵呆在里面只会得到补充，你怎么就听不懂呢？让他在这里泡上两天，只会对他有所益处的，你着什么急？”咯吱想了想，说道：“你说他有智慧？我可不觉得他有智慧，傻乎乎地只会叫‘艾玛’、‘艾玛在哪里’？鬼知道艾玛在哪里？这么傻的家伙，怎么会有智慧呢？他要是有智慧的话，难道会被我骗进去吗？所以我断定他是死灵无疑了。我还记得你当时站在门口，可是怀疑过我来着，你已经这么傻了，都懂不随意相信陌生人，你再看看他，傻乎乎地就进去了。他不是死灵谁是死灵？当然我也有可能判断错了，总之你不要太担心啦。”


    冥冥中，皮克总有一种感觉，那就是自己快要苏醒了。“朱天！”不管咯吱说什么，他又朝着石门之内喊了一声，总之，他倒是打消了走进去寻找朱天的念头。


    “傻小子，给他关在这里不好吗？一会你梦醒过后，身体就完全属于你了，难道你没有意识到这个问题？”咯吱嘿嘿嘿地坏笑。


    身体只属于我？听到这句话后，皮克愣住了。


    “小子，去吧，自己出塔吧，出了这个见鬼的塔，你就苏醒过来了，以后这个身体只会属于你一个人，如果你向我求助的话，我会帮你将那个天下第一大蠢猪永远地关在这里。嘿嘿嘿。”咯吱的声音充满了魅惑性。“只要你自己出了这座塔，以后就没有人能够操控你了，你自由了小子。”


    皮克沉默了，他想获得自由吗？他想自己占有身体吗？


    答案当然是肯定的，是的，自打他发现了朱天的存在后，皮克无时无刻不在想着逃离朱天，逃离他的阴影。他曾试过很多办法，比如说自残，用小刀割自己的胳膊，用火烧自己的手，可是到头来，疼的只能是他自己。


    那么这时，他只要出了塔，重新苏醒就能自己掌控身体？逃离阴影，获得自由？


    自由的味道无疑是充满魅惑的。但自从成年之后，他就已经开始慢慢接受朱天的存在了。这时候让朱天突然脱离自己的身体，他倒是有些不适应了。


    一方面，被囚禁在这塔里，就意味着无时无刻不在体会着孤独，与亡灵为伴，与黑暗共舞。另一方面，在皮克的认知中，他觉得朱天并不是亡灵或者是死灵啊！他有着特殊的智慧，有着丰满的思想。甚至，皮克隐隐觉得，朱天已经成为了自己身体中的一部分。


    一天的时间已经过去了，皮克不知道朱天在里面到底经历了什么，但是他知道，如果把自己关在一个黑暗的地方一整天，自己绝对会疯掉。


    如果自己真的被关起来，朱天会救自己吗？皮克此时在心里想着这个问题，他在脑海中回顾自己的一生遭遇，回顾朱天利用身体所做出来的事情，最后，他得出来一个结论——如果我被关起来，朱天一定会尽全力来救我！虽然他看起来是那么的不靠谱，但不知道为什么，皮克就是有着这样的自信。


    既然朱天会选择救我，我又有什么理由不救他呢？


    一定要把朱天救出来，皮克这样告诉自己。但是自己不能进去。里面就像是一处坟地，阴森恐怖，散发着死亡味道。自己已然身受重伤，贸然进去，就如咯吱所说，恐怕会直接重病不起，那时，把朱天救出来又有什么意义呢。“咯吱，”他看着坐在旁边的骷髅说，“我想请求你一件事。”


    “嘿嘿嘿！你决定好了吗？”咯吱露出了他标志性的笑。“既然决定好了，那么我就进去啦，你放心，我会帮你囚禁他的，在这里，我说了算！”他一副信誓旦旦的样子。


    “不！你理解错了！”皮克断然否定道，“我想请求你将朱天救出来。”


    咯吱明显怔了一下，他眼瞳里的白色鬼火剧烈抖动了一下，“没有道理啊！”他说完，边站了起来，走近了皮克，瞪着那双蓝色眼瞳，问道：“你难道不想一个人控制身体吗？别骗我？我可是能嗅出谎言的味道。”


    “一个人控制身体吗？我当然想，我想拥有自己的爱情，拥有自己的人生。可是当我成年之后，我就已经接受了命运的操控，痛苦如同慢性毒药一般侵蚀着我的心灵，自我发现朱天开始，我就一直抵制他，抗拒他，在小时候，我无时无刻不在想着让他消失，我甚至跪在通用神典面前虔诚地祈祷了一天一夜。请求光明之神来消灭我身体中的恶魔。可……”皮克陡然不说话了，低下了头。


    “可是什么？”咯吱追问。


    “可是他却从来没有想过要伤害我啊！”皮克突然抬起头，对着咯吱确定般地说道，“是这样的，他从来都没有想过伤害伤害我，从始至终都是这样，虽然他口头威胁过我，虽然他用我的身体出去打架，但是十年相处下来，我慢慢明白了他在想什么，他本没有伤害我的想法！身体上的痛苦不可避免，而心灵上的痛苦是我自己造成的。他来到我的身体非他所愿……”突然，咯吱把手伸向了皮克。


    皮克还没有反应过来，就看到咯吱重新把之前脱落下去的胳膊重新按回了肩胛骨。然后，他用两只手骨缓缓鼓起了掌，发出了清脆的骨头撞击声。“好样的，皮克，你感动我了啊！”他眼睛上的白色鬼火闪动了一下，仿佛真的哭出来了一样似的，“我会帮你把他救出来的，谁让我是乐于助人的咯吱呢！嘿嘿嘿。”


    就在这时，一只从黑暗中伸了出来，抓住了咯吱的后颈！


    皮克还没来得及看清到底发生了什么，就看到咯吱的身体倒飞了出去！直接飞进了石门之内！


    格啦！


    咣当！


    石门里响起了怪异的碰撞声，那声音中仿佛还夹杂着咯吱的惨嚎。“啊~~~”


    皮克正疑惑间，看间了一个白色的影子从石门飞了出来！他赶紧侧身避过！


    低头下视，在地面上，他看到的是一根肋骨？这是咯吱的肋骨？是什么抓走了咯吱？难道是朱天？难道朱天把咯吱给拆了吗？


    “不！”他朝着石门中的黑暗大喊，“是朱天吗？不要伤害他！”


    回答他的是门内的一声尖声嘶嚎：“啊！！！”然后是一道若有若无的声音，“你怎么可以这样对待乐于助人的咯吱……”声音绝望而惨烈，很快就归于寂静。


    踏！踏！踏！踏！


    最后，皮克听见一道沉重的脚步声突然在石门内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