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控诉

    朱天听皮克说过，巴风特死的时候，有一道光从他的身体中飞了出去。第一次亲眼见到皮克所说的光的时候是在艾玛祖父老医师的身上。然后是艾玛、鲶鱼、巴以……


    这时，他把精神力触角探了出去，赫然看见前方五六条小巷中，数百道光芒冲天而起，连接天地！场面蔚为壮观！


    原来人死后是这样的景象。


    这就是信仰之光，对谁保持的信仰？光明之神亦或恶魔？


    “皮克，你看到了吗？”他在心里对皮克说。


    “如果你更早地探出精神力触角的话，一定能看到随时都会白色光芒从小巷里射出去的画面。”


    巴以站在荒楼楼边，看着自己的兄弟们清理尸体，心里不知道在想着什么。“你说我用的是信仰的力量？”他说这句话的时候，脸上带着疑问，似乎也不知道自己力量的来源。


    “准确来说是的。”虐杀者索菲尼告诉他，“每个人的身体中都有着信仰之光，有些人可以寻觅自己的身体，触发信仰之光，获得信仰之力，你将信仰之光凝结在那木棍上，就相当于光明骑士将信仰之光凝结在光明长枪上，这是一个原理。我猜，在不久之前，你应该去过教堂吧。”


    “我不信光明之神，”巴以脸色阴沉，语气冷漠，“如果光明之神真的仁慈，他就不会让西索奥这种恶魔活在世上！”


    “恶魔？”虐杀者索菲尼冷笑。“你今天的做法又和恶魔有什么区别呢？”


    “你在质疑我？”巴以沉声说道：“你不要忘记你们的身份！盗贼、强奸犯、连环杀人狂……你们有什么资格活在这片大陆之上。教堂里的牧师都说光明之神无所不知，无所不能，我看他们大多数都是骗子！如果光明之神什么都知道，为什么会发生屠杀！为什么会让这些恶魔活着！教堂里面大多数全都是装神弄鬼的神棍！或许，有些牧师有一些真正的本领，但不代表所有牧师都是光明之神的代言人。”


    “哈哈哈！看来我们还是有一些共识的！”面对驳斥，虐杀者索菲尼眼中却突然流露出了兴奋的目光。肯定说道：“对！就是这样！他们大多数都是骗子！整座大陆，成百上千个教堂，包括王都的圣堂！那些光明之神的神柱下面，审判桌之后，坐着的大多都是一群道貌岸然的家伙！一群满脑肥肠的阴谋家！一群彻头彻尾的骗子！或许他们觉醒了精神力的力量，但在我来看，他们与骗子没有任何区别！因为他们的目的是掠夺大陆信徒的财产，来增加自己身上的脂肪含量和脑袋里的兽欲！”


    巴以和朱天听见这一番反宗教控诉，顿时沉默了一阵。


    只听虐杀者索菲尼继续说：“彻头彻尾的骗子！这种说法简直是太准确了！通用神典的光明录中第一句话就是——信光明者，得以永生！呸！狗屁！骗子！谎言！


    大陆上光明信徒数以千万计，当然这些人中有着虚伪肮脏的贵族、有着把教堂当作是心灵安慰的掠夺者、有着花金币买心安的阴谋家，这些人永远没有资格永生！


    但是呢！那些日日夜夜不断唱诵祷告的信徒呢？那些穿越了数千里之遥去往王都圣堂祈祷的信徒呢？那些将自己身上全部财产都送给教堂牧师的信徒呢？他们难道永生了？


    答案当然是否定的！我在教堂里当了三十年牧师，我没看见过这个世界上有任何人得以永生！这就是真相！这个世界上的真相！


    教堂里面的牧师会说，只要把金币送进教堂，交给光明之神，那么你的身体中就会觉醒一道信仰之光，他们说信仰之光可以治愈一切苦难，他们说信仰之光可以抵挡一切灾祸，这都是狗屁！通通都是狗屁！你可以问问这个蓝帽子小子！让他告诉你，他看见什么！”一番长篇大论的激昂之词发表完毕，虐杀者缓缓地呼出了一口气。


    巴以疑惑地看向朱天，朱天沉吟了一下，将自己所看到一切告诉他。“光！数百束光！冲天而起的光！”


    “请你说完整！”虐杀者索菲尼纠正道：“那是信仰之光！巴以！你没有听错！那些死刑犯、盗贼、强奸犯、马贼！那些该死的家伙身体中的信仰之光正冲天而起！回归光明之神的怀抱！呵呵呵呵！”他冷笑一声，声音低沉而急促。“信仰之光存在于每一个人的身体之中！几乎每一个牧师都能看到这样的真相，但是他们就是让你将金币交给他们，并骗你说，来吧，虔诚的信徒！只要你把金币贡献出来，就能成为光明之神的信徒，就能获得信仰之光的力量！放屁！全都是放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痛苦的回忆，狠狠地挠了一下自己的银发，脚步急促，来来回回地走了几步，继续控诉道：“而那些牧师呢？他们会把信徒贡献出来的金币全部装入自己的腰包！一旦到了晚上，有些牧师会换掉自己的牧师袍，转身一变，变成了流连于青楼，宠幸小夜莺的浪荡者、变成欺行霸市，调戏贵族寡妇的登徒子！”


    “还有可能变成虐杀者。”朱天出言讽刺。不得不说，这个家伙对于这片大陆的看法的确让朱天眼前以一亮。


    “虐杀者……呵呵呵呵……”他阴阴笑着，“是啊！我是虐杀者，大家都叫我虐杀者索菲尼……多么残忍的名字啊，怕是让人一听了就会闻风丧胆，不寒而栗吧。”他叹了口气，然后突然反驳，“放屁！都是他妈的放屁！我杀的那些人全都是真正的恶魔！同外面小巷中被烧死一样的恶魔！我和你并没有什么区别！只是我用得是刀，你用得是火和棍子！”他突然转头逼近巴以，直视他的双眼。


    “不！”巴以面露不屑，啐道：“我和你有着本质区别，我没有披着牧师的虚伪外衣，我也不会杀女人和小孩。”


    “女人和小孩？”虐杀者索菲尼语气团一滞，脸上突然露出了挣扎痛苦的神情，“是啊，我忘记我也是一个虚伪的牧师了。好吧，我承认，我做过一些失智的事情，我不该去杀那些没有任何过错的人……可是，我是为了这个世界的真相！为了真正的和平！你们不懂的！我说了你们也不懂的！”他痛苦的摇着头，似乎想把脑海中的痛苦回忆甩走一般。


    “据我所知，你有时候喜欢用刀切开人的肚子，取出别人的心脏。有时候喜欢用刀抛开人的头骨，收藏小孩的脑子。你的名字才因此得来。”巴以俯视下面的死亡小巷，用着平板的口气说道：“今天，我也想用这样的手段对待你。”


    “以敌人的方式对待敌人么？”虐杀者索菲尼嘿嘿一笑，“何必去学习西索奥那个残忍的家伙，他天生残疾，所以心里扭曲，可你本来是一个善良的人啊！”


    “西索奥！”对于巴以来说，这个名字明显有着某种魔力，只见他陡然摄住虐杀者的脖子，将他推向墙壁。“告诉我关于西索奥的事情！他的一切事情！”


    虐杀者索菲尼被掐得喘不上来气，苍白的面孔涌起一片暗红。但他的脸上依然露着浅浅的笑意，挤出几个字：“别……急……我会……告诉……你的。”巴以松开他的脖子，任由他软软地贴着墙壁滑坐到了地上。


    朱天一言不发，默默地看着一切。他这时想到了皮克，如果皮克面对今天这种事情会怎么做呢？他猜那个蠢货一定会转头就跑吧。一次见到死这么多人，他一定会在内心大喊：“朱天，你快出来接管身体……”


    “巴以，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残酷。老鼠饿了，所以会跑出洞穴啃食尸体，西索奥本身是一个残疾，所以他想让大陆上所有的人全变成残疾，而你巴以，你的家人死了，所以想复仇……这一切的一切，都是有着原因的。难道你不想听听我的原因吗？我为什么会刨开那么多人的身体，为什么会杀无辜的女人和小孩。如果你不愿意听的话也没关系，不过至少让这个蓝帽子小朋友听完吧，我知道如果我说完关于西索奥的事情，你一定会迫不及待地杀了我。”说到最后，坐在巴以的阴影下，他的语气中透漏出了一丝恳求。


    巴以冷哼了一声，重新走回荒楼边缘，检视着不远处兄弟们的状况。


    “咳……咳咳。”虐杀者索菲尼瘫坐在地上，轻轻地咳嗽两声，然后把视线转到朱天身上，他审视朱天的脸，表情认真而虔诚、又如灵猫一般小心翼翼。似乎是在心里决定了什么一般，他说：“年轻人，我要告诉你一个秘密，关乎这个世界的真相，我猜你一定会很感兴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