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五十九章 金色的小镇

    “光明之神在上，这一切是为什么……”贵族夫人抱着海斯珈祈祷。


    皮克看着眼前的场景：地上旅馆老板的头颅滚出屋外，将门口的老管家和小仆人吓得瘫坐在地板上。流浪跪在墙角的血泊中，地板上、墙上全都是他和旅馆老板的血。“哈哈哈……”刚开始很是低沉，最后他肩膀抖动，放声狂笑！


    “见鬼的亡灵！”他以自己强大的意志生生逼出了附着在自己身上的亡灵，这时候，他看着墙壁上的虚幻黑影，呲着带血的牙，“你要为你的行动付出代价！”说完，他一拳又砸在了墙壁的黑影上！全力砸击，一个巨大坑洞形成！坑洞里面有流浪武士的血，流浪武士的血中有他曾经的信仰之光的力量！


    影子剧烈抖动，被流浪武士一击之下，被震出墙壁！


    一个人形黑雾出现在屋子中央！


    黑雾想要从的窗户逃走，弗兰克立即挡在了窗口，它转头向着门的方向冲去，流浪武士拖着带血的身体挡住它的去路！而索罗斯，正在一步一步地逼近着它！


    弗兰克捡起墙角依旧在燃烧的一支蜡烛，朝着亡灵黑雾撇去。


    刺啦！


    亡灵黑雾定在那里，发出一声凄厉地持续惨叫！弗兰克操着自己的斧子，就像跳将上去劈砍，索罗斯却是挥手制止住了他的动作。弗兰克的斧子上有着信仰之光的力量，可以直接将亡灵之气净化为虚无，索罗斯正是需要亡灵之气的时候，哪里会让弗兰克做出这样浪费的举动呢？


    流浪武士有些虚弱，坐在地上，则是没有力气动手了。


    贵族夫人脸上有着疑惑，紧紧抱着海斯珈，“这个声音很熟悉，”她的身体在以微弱的幅度颤抖着，“你们认真听，这是镇长格雷斯的声音！”亡灵黑雾在惨叫，所有人都听在耳里。


    失忆的皮克听到亡灵黑雾中的惨叫声音顿时愣住了。“格雷斯？为什么这个名字这么熟悉？”


    “是镇长！和平小镇的镇长！影子是格雷斯，影子。”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语气为什么这样确定，一如破解悬疑发现了问题的真相，“昨天在城堡中，在死人的周围我也看到了这样的影子，那时候还没有这样的凝练，他杀了两个人，今天就变强了！”她抱紧海斯珈，不让她看向屋子中的黑雾。显然，大家都已经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并做出最快的解决办法，这让贵族夫人稍稍安心。“刚刚黑雾中的声音就是格雷斯！这是我的判断！”


    格雷斯！


    格雷斯！


    格雷斯……


    这个名字在皮克的脑海中回响无数遍！


    轰然间，又是一道记忆的大门朝他打开，从中涌现出了无数画面。


    蜡烛产生的火焰将亡灵黑雾燃灭一半，自己也呲的一声熄灭。皮克站在亡灵黑雾的面前，眼神紧盯着黑雾之中，他想把里面的影子看清。“你是，格雷斯，”皮克喃喃说道。黑雾被蜡烛烧得虚幻，影影错错，里面偶尔会凝聚出来一张人脸。他将手探入到黑暗中，紧紧握住那张人脸，“我想起来了，你杀了我的父亲，是你，我看清你了，格雷斯。门外的老管家可以证明，我都想起来了，就是你杀了我的父亲。”有关于父亲的记忆，一点一滴地在脑海中闪现着，他眼角流出了泪水。


    弗兰克将斧子背到背后，流浪武士倚在门旁。屋子中有清晨的气息


    ，亡灵黑雾在清晨光芒的照耀下，变得越来越虚幻。这里是二楼，没有什么隔音效果，楼下激烈的讨论声不绝于耳，似乎是有好事观众猜测着里面的情形。


    贵族夫人没有再出声，海斯珈也从被子里探出了头。屋子里仍然有亡灵的微弱力量，不过她不再感受寒冷了。在她面前，蓝帽子站在那里，她发现他在对着一片黑雾啜泣。


    皮克的眼泪从眼角划落，当那滴眼泪掉落到地面上时，一抹强光忽然从窗外射入，黑雾中的面孔张大了嘴，面容扭曲，在无声嘶嚎。最后，在强光之下，一切都变成了虚无。


    东方崩现出来的旭日阳光，也照亮了流浪武士满是血的脸，照亮了弗兰克的宽刃手斧，更是将皮克的一段记忆清晰照亮——那是橘色的黄昏，让人产生了慵懒的倦意，他趴在父亲的背上说：“还有多久到家啊？”父亲声音比橘色黄昏更加温暖：“快了！快了！小皮克，再走一百步，我们就到家了！”“一、二、三、四……”他开始数步数，眼神迷离，似乎是想到了什么，还流出了口水。等他查到三十的时候，就那么笑着睡了过去。没有任何的烦恼，也没有关于深渊的噩梦，只有来自夕阳垂落之前的温暖。在睡梦中，他依旧在数着：“三十一，三十二……爸爸，我饿了，快点走吧。”他醒过来后，赫然发现周围已经变成了一片黑暗，“爸爸！爸爸！”他开始嘶声大喊。房间的门被打开，无数光线射入，他停止呼喊，因为站在光线中的男人可以给他十足的安全感。他随爸爸一起走进光线，走进了新年之夜，爸爸单独给他留下了一份黑森林火腿，他连味道都没有仔细尝出来就吞了下去，生怕一旁的小赖德看见。月光洒落，一家人围坐在一起，很温馨……


    ……流浪武士依靠墙角注视皮克，弗兰克守皮克身边，贵族夫人与海斯珈抱在一起，老管家和小仆人从门口探了探头。


    不知道为什么，所有人都不忍心打破此间的寂静。


    呼……长长地抒出一口气，皮克睁开眼睛。在刚刚的瞬间，他做了一个美丽的梦，无数美好都在梦里。


    “一切都过去了。”皮克来到贵族夫人和海斯珈的面前，静静地说道。他的语调带着一丝释然。


    “我看到的是格雷斯的影子，那真是他吗？刚刚屋子中有两个影子，另一个是他的儿子？”


    “比萨·格伊？”皮克想到了这个名字，脑海中想不出来对方的面孔。当他提起这个名字的时候，用被子裹住自己的海斯珈不自觉地抖动了一下。皮克注意到了这个细节，笑着对她说道，“一切都结束了，都过去了。”


    海斯珈还不能剔除脑海中的恐惧，她不知道格雷斯父子已死，什么都不知道，她不好奇，不想把这一切弄清楚，“死了好多人，”看着皮克，她满是悲切地说着，“胡安叔叔不见了，杜梅丝和托莉重伤不起……”她忽然说不下去，哽咽起来。


    “胡安统领很英勇，杜梅丝和托莉修女也会好起来的。”


    “都结束了吗？”贵族夫人从床上起身，努力不让自己的视线与地上的血液碰撞，她走到窗前，沐浴金色阳光。这些天周而复始发生的一切，让她心身疲惫，产生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都结束了。”皮克看着她的背影，肯定说道。弗兰克将流浪武士从地上扶起，得到皮克的眼神示意后，他将重伤的流浪武士带了


    出去，也顺手拖走了旅馆老板的尸体。


    “请你们暂时先留在和平小镇，如果想走……我会让我的好朋友弗兰克，或者是我，可以护送你们回到鲜花草原。”


    “你真的想让我们回到鲜花草原么？好吧，我看出了你的真心，”贵族夫人于金色阳光中回头，“很奇妙，”她于皮克的眼神对视，说道，“你真的很奇妙，越是和你接触就越容易对你产生信任，我终于理解海斯珈为什么会这样的痴迷于你了。”


    “妈妈，我——”


    “你不用多想，我不会再让你喝冷牛奶，蓝帽子救了我们，不只一次，我不会忘记这个事实。”


    闻言，海斯珈红着脸低下头去，似乎觉得这样不足以掩盖脸上的羞意，她又抱住了被子，将脑袋蒙在里面。


    皮克看见被子在抖动，“你哭了吗？”他疑惑。


    被子里露出来两个月牙般的眼睛，“不，我在笑！”她欣喜地说。


    晨光用温暖的手指爱抚着一切，将世界的色彩染得温暖。和平小镇之中，聚在旅馆门口议论纷纷的群众开始散去。袅袅炊烟升起，划过蔚蓝。天空之上，无数飞鸟开启了向南方迁移的脚步，穿过一望无垠的绿色和黄色平原，背负金色阳光，驶向美好。美好之处让人迷恋，海斯珈的笑就是他的美好，皮克知道，不管何时，看到她的笑，都能让他的世界变得温暖。


    “妈妈，你同意了吗？”海斯珈问她的母亲。


    站在金色阳光中，贵族夫人露出金色的笑，“能让你开心的事情，我都会同意。”她说道。


    皮克听不懂他们说话的内容，但能感觉到两个人之间流露出来的温情暖意。


    忽然，皮克感觉到有人抱住了自己，直接将他的身子带入软床之间。


    是海斯珈。


    你的母亲还在旁边，他心说。脸已经是红得通透。


    拥抱，深沉温暖的拥抱。


    四目相对。


    她对他说：“我未来会留在和平小镇。”


    他有些惊讶，问道：“不回鲜花草原了吗？你的梦境中有鲜花草原。”


    她迟疑了，认真想了一下，然后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样，对他说道：“那我就把你带回鲜花草原。”


    “我要在开木匠店，这是我的梦想。”


    “在鲜花草原也可以开木匠店。”


    “那里允许我砍树吗？”


    “当然，整个鲜花草原都是我们的家，不过你不能把树全部砍光，特别是那些好看的树。”


    他也笑了出来，就那么深情看着她。


    两个人融进了一片神奇祥和的氛围之中，这时候仿佛已经是躺在了鲜花遍地的草原之上，花香弥漫，颜色璀璨。


    这是皮克又一次的灵性体验。


    与她在一起，一切变得灵性而又美好。


    “我还是想留在和平小镇。”


    “那我也留下来！”


    ……


    我是和平小镇中的小木匠，他这样在心里告诉自己，一个继承了父亲全部手艺的小木匠。未来，我可能也会成为一个父亲，然后再教出一个小木匠。


    一片温暖流遍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