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章 做了一千年

    地精王的骨头大棒停在朱天的面前，先是疑惑，很快便有了确认，绿色的面孔上做出认真的神色。“你说的名字确实和我们地精一族有关。”他放下了手中的武器。


    “三毛就是地精。”


    “那你是谁？”


    “我是人族，从深渊之上而来，”朱天觉得没有必要在这方面撒谎，随即补充说道：“是我救了三毛。”他在缓和着和地精族的关系。


    “你说的三毛现在在哪里？”地精王的脸上露出沧桑，他已经深处深渊一千年，这一千年中，大部分的时间都在用来沉睡。


    “很抱歉，”朱天用遗憾的语气说道：“三毛已经死了，被一名来自大雪山的魔族杀死，我已经帮他完成了复仇。”他再次强调和地精三毛的关系。


    地精王没有仔细看向朱天的异色瞳孔，似乎想从里面确定某件事情。


    “你没有撒谎？”


    “当然，虽然三毛是一抹亡灵，但我能很确定，他就是我在深渊中最好的朋友！”


    “能与地精族做朋友可是需要很高智慧的。”


    “没错，三毛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很巧的是，我对这也是略懂。”


    “我相信你了。”


    “就应该这样。”


    “那你来这里做什么？也是来夺取传承之力？”


    “别误会，我没有这种想法，只是路过。”朱天紧紧地抓住了小艾玛的胳膊，一旦对方允许他离开，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带着小艾玛离开这里。


    地精王明显不想那么容易地就放走朱天，他就那么愣愣地呆了一会儿，脸上露出回忆神色，转而又由痛苦取代。“和我说说关于深渊之上的情况，我都有些忘记了。”


    “深渊之上……”朱天说到这里，他忽然顿了一下，因为他意识到此时的深渊之上并没有任何一名地精族的存在，从各个角度上来说，地精族似乎已经完全在大陆上灭绝了，根据他在深渊中的所见所闻，还有通过小红、不死族血皇这些一千年老妖精的对话，他知道了很多的辛秘，那就是一千年前，人族对所有种族的背叛，也就是说，百族联盟打败了魔族，而人族背叛了百族联盟，在他看来，历史就是这么发生的，也不知道地精王知不知道这段历史，所以他犹豫再三，终究是没有说出来什么。


    地精王看到了朱天目光中的闪烁，绿油油的脸上顿时做出疑惑表情，他摸了摸脑袋后面的绿色触角，脸上的疑惑表情就全部化为了智慧，他说：


    “你的脸上写满了纠结和愧疚，我想听到实话。”


    朱天意识到这个活了一千多年的老家伙不是那么好骗的，他也没有打算骗他什么，来这里本来就没有抱任何的目的，所以犹豫再三，还是实话实说了。


    “人类是此时大陆的主宰，准确来说，是奥丁人占据着统治阶级，约德尔曼人是平民阶级，现在算是和平年代——”


    “——我不想听这些，”地精王打断朱天说道：“说重点，我要听关于地精族的情况。”


    朱天看到地精王认真的神情，顿时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但是历史已经那样发生了，他不准备为了迎合眼前何为曾经的王者而串改历史。


    “我没有在大陆上看到任何的地精族，”朱天用了委婉的方式说道：“


    据我对三毛的了解，地精族极为聪慧，而且与世无争，所以我猜测你们的族人很有可能生活在不为人知的地方，过着隐居的生活。”


    朱天说完，便等着地精王的下文，谁知道这时候地精王忽然沉默，他等了半天，都没有得到任何的恢复。


    那具绿色的面孔极为凝重，后来就露出了悲痛的神色。


    “我早该想到的，”地精王终于说道：“在战争初期，我就主张让人族参战，可是那些家伙实在是太自负了，他们不仅看不起人族，还耻与你们做队友。事实也的确如此，主战场上的兽人和精灵族都要比人族强大十倍以上，可是他们忽略了战争的持续性，和魔族征战整整一百年，将所有的战力都打空了，还没有取得胜利，那些贪婪的家伙就已经开始瓜分领土领域，他们不知道的是，人族已经默默在后方发育了一百年，这一百年的时间，是足以让一个种族完成颠覆性转变的，我已经预料到了，可是无力转变。”


    这次轮到朱天沉默了，他一时间不知道该如何接话，就把注意力放在了小艾玛的身上，他发现这个小家伙听的极为认真，随后，他又看了看迦迦罗，那个倒霉的家伙脑袋被爆掉了，也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地精王脸上的神色沧海桑田，他看向围在四周的恶魔，扫了一眼，最后还是把目光落在了朱天的身上，随口问道：


    “所以，人族最后还是背叛了百族联盟，对吗？”


    朱天想要给他肯定的回答，但突然意识到了不对劲，地精王的种族已经疑似灭绝，身为曾经的种族主宰，不应该是这个平静的表现啊，朱天暗自思忖了一会儿，他明白地精王的内心也是不确定的，所以他就给了地精王更加不确定的答复：


    “如果你非要让我说，我不能肯定，也不能否定，关于一千年前的历史，我没有真正了解过，一切都只能是推断，毕竟在大陆上，我的身份只是一名木匠，你不能指望我知道一切。”


    地精王对朱天摇头说道：“你不只只是木匠，我需要知道你真正的身份。”


    朱天对这方面也没有打算隐瞒，“来到深渊之后，他们叫我天启者，”朱天想了想，补充道：“不能否认的是，我也对魔族有着不小的仇恨。”


    按照朱天对这个世界的了解，他觉得自己的回答应该可以达到满分。地精族虽然已经在大陆上不见踪影，但真正的敌人是魔族，迦迦罗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朱天一直认为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这句话是比较在理的。


    地精王似乎是在思考着另一件事情，他对朱天笑道：“你被骗了，或者是那些称呼你为天启者的人被骗了。”


    朱天眯起眼睛，疑惑问道：“那么，是谁在骗我？”


    地精王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认为你自己是兽人的天启者？”


    朱天开始回忆，脑海中亮起第一次见到狐族兽人匹诺曹的画面，心想难道是这个家伙？一切都是因为匹诺曹而起，这么想也是不对的，可不只有兽人族认为他是天启，就连魔族也认为他是天启，而且匹诺曹手中那张通用神典断页上出现的，就是他在黑耳城城主府邸的画面，一切似乎都规划好了一样！那么站在黑暗中的人到底是谁？是魔族，是大雪山吗？


    短时间之内，朱天脑海里就闪现了诸多的画面和各种各


    样的疑问，他大多数时间都在向自己提问，然后自己去解答，这种思考习惯一直贯彻他两世为人的疑惑时刻，终于，他把自己问住了——如果真的有人算计好了一切，那么那个人是谁？


    “是魔族吗？”他想不明白，所以就问眼前的智者。


    地精一族出来的任何一个人都可以称之为智者，而地精王更是智者中的王者，他的表情没有显露出任何的心理状态，只是沉吟两秒钟，就平静说道：


    “那是你自己应该考虑的问题，”说着，他深深地看了朱天一眼，转而走回到迦迦罗的身边，“你还没有死，那么就看着我完成伟大的时刻吧！”他隔空一招，迦迦罗的身体就漂浮在了半空中，脸上一片血肉模糊。


    “地精王……”迦迦罗微不可辩的声音响了起来，“……原来是地精王……呵呵，我似乎知道你想要做什么了。”


    地精王本来已经背对着他，这时候又转过头去，缓缓说道：“哦？你猜到我要做的事情了？说来听听，反正已经沉默了一千年，今天遇到两个聪明而又愚蠢的家伙，不介意与你们多说几句。”


    迦迦罗在咳血，他艰难地移动颈椎，想让自己脑袋向上抬，终究是失败了，地精王就举起手中的骨头棒子，帮助他抬起了脑袋。


    迦迦罗凝视半空上的巨大火球，满脸金色血液间出现一抹惨然的笑：


    “真是壮观啊，有幸见到一位王者不惜将自己锁在结界中一千年的时间，以积累起如此巨大的能量。”


    地精王反驳说道：“为什么要认为我是锁住了自己呢？”


    迦迦罗说：“嗯，用‘沉睡’的说法或许准确一些，如果不一直沉睡，您是活不了这么久远的，不是吗？”


    地精王脸上露出一抹轻笑，他说：“很准确，继续说下去。”


    迦迦罗放下脑袋，凝视着地精王，沉声说道：“曾经的、伟大的、地精的王，您有着完全与我相悖的理想。”


    地精王没有说话，等着他的下文。


    迦迦罗则是继续说道：“我想要将深渊中的魔族带向光明，而您想让魔族永远的留在黑暗中。不得不说，您在此地隐忍沉睡千年，这等耐心叫人敬佩啊。”


    地精王嗯了一声，在迦迦罗的身边转了一圈，用探究的语气说道：“你说的对，其实也是不对的。”


    迦迦罗的表情没有变，但也没有再说话。


    朱天和小艾玛站在一旁，瞩目着眼前的千年谜底的揭晓，他可能是见证此刻的第一个人，淡然不能把小艾玛算上，他觉得小艾玛虽然表情是认真的，但肯定听不懂。


    只听地精王在这里做了陈述性的总结，“魔族还不配让我在恶魔世界中甘心沉睡千年，我这么做也只想杀一个人而已。”


    迦迦罗适时接道：“赤角大魔王吗？”


    地精王这次没有否定，“是的，我只想杀了他，我也必须杀了他。赤角实力通神，他活着，其他种族就要死。”


    迦迦罗说：“你的地精族已经在大陆上消失了，那个家伙已经说的很明白，难道你听不懂？”


    地精王语塞，转而无奈说：“所以，就都死罢……我做了一千年的事情，总不能当快要完成时候放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