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不是巧合

    好在雷克索尔接下来的话语，没有让夏佐的计划出现动摇。


    雷克索尔深吸一口气，指向正南方：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第一支抵达的西大陆的探险队，就是从那个方向驶来西大陆的。


    “他们从东大陆的西海岸线出发，沿着赤道向正西方向航行，最后在极亘风暴里迷失方向，漂流到了南边很远的地方，往北航行了好几天才找到我们脚下的大陆。”


    夏佐思索了一下。


    这段历史在《圣殿大事记》上有，但没光头说得这么详细。


    书上说，当时的圣殿一共派遣除了三十多支船队，但只有一支抵达了西大陆。


    像是远洋船队的航行方向和航行轨迹等细节，在《圣殿大事记》上并没有切确记载。


    “大师..你的意思是，那支首次找到西大陆的船队，在南边的海洋里布置了传送通道？”


    夏佐挠了挠头，有些没弄明白对方的意思：


    “可那些派遣出来寻找新的船队都很简陋吧？《圣殿大事记》上说，为了减少探索新大陆的成本和可能存在的伤亡，每支船队只配备了必要的炼金装置和炼金师，且每支船队只有一名大法师坐镇。


    “想要用这样的队伍配置，搭建一条存在数百年还能使用的传送通道，会不会有点儿不切实际了？”


    …


    云海天台，玻璃穹顶之下。


    伯瓦鲁·奥古斯特突然睁开双眼，从金属盘上站了起来，召唤出时空容器包裹自己。


    推演未来法术绽放出的七彩光芒惊动了其它金属盘上的人，他们惊疑不定地互相对视，不约而同地选择保持安静，静静等待伯瓦鲁的推演结果。


    数分钟后，伯瓦鲁身上的七彩光芒消散了，他面无表情地站在金属盘上，目光落在一个中年男人形象的家族成员身上：


    “齐克萨，你多年前潜伏在探索船队里，引导船队穿越极亘风暴找到西大陆的事情已经被雷克索尔想起来了。”


    被称为齐克萨的男人似乎有些惶恐，他身形微微颤抖地站了起来，“那我布下的那个次位面..”


    伯瓦鲁无言地点了点头：


    “你布置的次位面也已被雷克索尔找到，但不是在今天。雷克索尔发现那个次位面的具体时间是明日凌晨3点至6点。从现在起到明日凌晨3点，你还有10个小时的时间去应对雷克索尔的追踪。知道该怎么做吗？”


    “是的。”齐克萨深吸一口气，很快冷静下来。伯瓦鲁预测的时间点向来很准，他说有10个小时的窗口期，那就肯定会有。10个小时足以发生很多事情了，想让那个次位面烟消云散不是难题。


    “我需要一支家族卫士队伍。”齐克萨微微欠身。


    “可以。我只有一个要求，齐克萨。”伯瓦鲁沉声说道，“不留余地，不留活口，扫除一切尾巴。只要不是家族成员，都可以牺牲。”


    “是。”齐克萨脚踩在金属盘上，用传送术离开了玻璃穹顶。


    “好了，诸位，继续冥想吧。”伯瓦鲁向周围的家族成员招呼一声，盘腿坐下，进入了深层冥想状态。


    …


    西大陆，南海岸线的海边悬崖上。


    过去发生的事情，对于夏佐来说，不像未来的事情那么清晰。


    在【时空相位模拟器】里，夏佐只有三种办法去了解“过去”。


    第一种是查看未来时间线里的历史典籍。


    第二种是从亲身经历过历史事件的人口中得知过往发生的事情。


    第三种是依靠时空相位信息，大致地推断什么地方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三种方式都很狭隘，只能了解到过去历史的一部分真相，而且真实性存疑。


    所以在掌握了【时空相位模拟器】后，除了稀奇古怪的未来时间线带来的另类体验以外，只有那些掩藏在历史长河中的隐秘事迹才能吸引夏佐的好奇心了。


    雷克索尔在崖边巨石上沉默了几分钟，这才边回忆边说道：


    “夏佐，《圣殿大事记》是面向全体圣殿成员的公共读物，它的保密级别很低，任何一位高阶法师都能查阅。


    “一旦历史真相涉及到保密层级以上的秘密事件，就不能登载在《圣殿大事记》上了。”


    雷克索尔抬起手在自己的头顶上摩梭了几下，“发现西大陆的事情已经很久远了，我直到站在这儿，眺望南边的海洋时才想起来一件被列为绝密级别的事件。”


    夏佐心中有些不妙，立马问道，“什么事情？”


    “那支船队能够穿越极亘风暴，发现西大陆并非偶然。”雷克索尔顿了顿：


    “奥古斯特家族安插了一名资深的家族成员入驻那支船队，伯瓦鲁通过这名家族成员，远程利用时空法术为船队指明前进方向。”


    雷克索尔看了眼陷入愣神的夏佐，继续说道：


    “奥古斯特家族的时空造诣，让他们等上了圣殿的顶峰。据说，他们掌握的时空法术能够预测未来。但你要知道，预测未来和掌控未来是两回事，很多不稳定的因素并不能依靠预测未来解决。


    “就比如在极亘风暴里航行，变化莫测的风向随时有可能掀翻船队，或者是把船队抛到远离航线的地方。


    “奥古斯特家族成员成功引导船队抵达西大陆，也存在着很大的运气成分..”


    雷克索尔停顿了数秒，缓缓说道：


    “为了对抗穿越极亘风暴的随机事件，防止家族成员落难..这支船队秘密携带了足以搭建传送通道的附魔和炼金材料。”


    “尽管我很想说有待进一步调查..但是..”雷克索尔摇摇头：


    “但我不得不说，这支船队的嫌疑最大。因为从此往后，每一支从东大陆出发的船队都受到了严密的监视，后续抵达西大陆的船队，私自携带建造传送通道材料的可能性极小。


    “这么说的话，最有可能建造这个传送通道的人，是第一支抵达西大陆的船队里的奥古斯塔家族成员？”夏佐问。


    “是的。”雷克索尔长叹了一声，低下头检查自己的药剂带和血魔法护具，“做好心理准备吧，夏佐。今晚可能会有场恶战了。”


    夏佐快速地思考了几秒，弄明白了雷克索尔意思：


    奥古斯塔家族显然不可能仍有狩魔学派掌握自己的把柄，在发现雷克索尔出现在传送通道旁后，必然会派出隐秘行动的队伍前来摧毁传送通道，或者是直接击杀雷克索尔一了百了。


    尽管已经对奥古斯塔家族颇有了解，但夏佐在雷克索尔眼中，未曾与奥古斯塔家族解除过，所以该问的还得问，目的是维持人设：


    “大师，为什么会有场恶战？是那个传送通道有异魔把手吗？”


    “潜在的异魔只是一个原因。”雷克索尔看向夏佐，思索了几秒后说道：


    “我改变主意了，接下里还是由我一个人前去调查南边海洋里的传送通道吧。”


    光头抬起手，止住了夏佐的追问，“不要询问我为什么会做出这个决定。你知道得越少越好。你就在这儿等着接应我就行了。”


    夏佐在心中默叹一声，脸上却维持着担忧与困惑交织的神情，“好吧，大师。如果需要支援，随时用血缘感应通知我。”


    雷克索尔保持着隐形状态，施展飞行术离开悬崖，飞向那边的海面。


    看着光头离去的背影，夏佐的脸色一点点地沉了下去。


    没想到啊，没想到，第一支抵达西大陆的船队里竟然藏着奥古斯塔家族的成员，果然历史上的每一次重大突破都不是偶然的。


    不出所料的话，奥古斯塔家族此时应该已经知道，自己布置在西大陆的传送通道被雷克苏尔发现了。


    这种能够改变家族走向的不安定因素，很轻易地就能被掌握了时空法则的伯瓦鲁捕捉到。


    雷克索尔深知自己即将面对的对手，可能并非异魔，而是同为圣殿阵营的奥古斯塔家族成员，所以才会坚决地让夏佐留在原地，以免给夏佐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这是雷克索尔所能想到的唯一解——奥古斯塔家族收买一个人总比收买两个人简单，雷克索尔孤身前往，可能只会面临威逼利诱，而当夏佐这么一个跟班出现在雷克索尔身边的时候，奥古斯塔家族可能就会因为劝说难度过高，而考虑斩草除根了。


    光头的做法绝对称得上英雄所为，值得钦佩。


    但夏佐可不会就这么放任他深入虎穴的，得好好利用一下这场预料之中的突发情况。


    只要操作得当，有可能极大地加速奥古斯塔家族与狩魔学派走到对立面。


    现在在夏佐面前，有且只有一个棘手的问题：


    在他的设想之中，未来战斗的焦点应该在陆地和天空，海洋则是一个备选项，所以制作编号为“13号”的马甲“潜渊行者”并没有被列为高优先级别的事项。


    夏佐必须尽快赶制出水下马甲潜渊行者，才能帮上雷克索尔的忙。


    “真是时间紧迫..”夏佐在巨石上盘腿坐下，进入了浅层冥想状态，专心操控秘密基地里的分身。


    …


    西大陆，南部海洋的无光带。


    深夜时分。


    在水压疏解法术的帮助下，雷克索尔在漆黑的深海环境中畅行无阻，花费了数个小时的功夫，总算锁定了传送通道的具体方位。


    他变化成了一条外表黝黑，与周围环境融为一色的长条状海鱼，搅动着咕噜咕噜的海水，一点点地接近不远处的微弱亮光。


    那道光亮仅限精神海洋达标之人可见，来源于无法阻挡的法术光辉。


    具有传送通道功能的次位面，每时每刻都要从周围的环境中汲取能量，以维持住传送通道的入口。


    是以在次位面内部，存在着大量的能量转化和储存用途的炼金装置。


    传送通道的启用频次越高，炼金装置的运行效率越高，绽放出来的法术光辉就越旺盛。


    传送通道进入无人使用的状态时，法术光辉就会变得黯淡。


    而当有人在关闭传送通道，那法术光辉便会像现在这样微弱，就像黑夜中的萤火光芒一样闪烁不定。


    雷克索尔变化出来的长条海鱼，很快来到了传送通道附近200米左右的地方。


    在看到传送通道周围的数道人影，辨识出人影携带的护具和炼金武器后，雷克索尔知道，自己设想的最糟糕的局面出现了。


    正在关闭传送通道的人来自于奥古斯塔家族，他们明晃晃地穿着纹绣家族族徽的长袍，使用奥古斯塔家族卫士的制式炼金武器，一点儿也不怕外人在见到他们之后，把他们与近来出现在星夜王国的异魔们联系起来。


    雷克索尔潜伏在昏黑的海水之中，很快弄懂了奥古斯塔家族有恃无恐的原因。


    关闭传送通道和次位面有两种方法：


    一是直接暴力破除二者的能量节点，让内部的能量一次性释放出来，摧毁而这内部的一切炼金装置，这会造成剧烈的能量波动，被星夜王国的白色水晶监控到。


    第二种方法很温和，而且基本上不会留下任何痕迹：


    缓慢地释出次位面的能量，逐个关闭、转移炼金装置，让次位面的能量水平一点点地下降，最后烟消云散。


    奥古斯塔家族卫士此时就在使用第二种方式关闭次位面，以免引起圣殿军队和星夜学府的注意。


    这种情况下，能够循着能量波动来到这儿的，无非只有两种生物。


    要么是曾使用过这处传送通道的异魔，要么是像雷克索尔这样追踪某件事来到这儿的狩魔大师。


    无论来者是谁，奥古斯特家族卫士都有了充分准备。


    来的是异魔，便就地格杀。


    来的是狩魔大师，那就先表明身份，提出谈判，谈判不行，再考虑就地格杀，然后栽赃到异魔身上。


    雷克索尔知道自己此时已经深陷困境——狩魔学派的使命，在催促他尽可能地搜集奥古斯特家族的罪证，哪怕暴露行踪，与奥古斯特家族卫士兵刃相向也在所不辞，而身为人类与生俱来的趋利避害特性在提醒他注意隐蔽，不要惹祸上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