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为炼毒而生·上

    今天的解剖课上，莫顿夫人为了让大家逐渐适应血肉与脏器的冲击力，只要求学生们解剖小白鼠，没有拿出新的解剖对象。


    安茹儿在夏佐的鼓励下，尝试着操作起来。


    这丫头在独立解剖完第一只后，竟然主动提议再来一只。


    夏佐一度怀疑，自己是不是打开了对方奇妙的心灵天窗，唤醒了她深层次的人格..


    中午12点。


    两人来到餐厅里就餐，一人一份牛排、意面配蔬菜汤，完全没有解剖课的负担。


    夏佐用叉子卷起意面送入嘴里，“油剂炼金术学习起来难吗？”


    “导师说，只要嗅觉正常，然后有风系抗性，这门炼金分支就很容易掌握。应该是四门炼金分支里，学习起来最轻松的。没有风系抗性的话会困难一些。”


    安茹儿用纸巾擦干净嘴角，瞄一眼餐厅中央，元素仆从刚端上一盘点心，“我去拿些甜品。你需要吗？”


    夏佐摇头回应，等对方回来后，斟酌一下语气温声问道：


    “你以前一直是一个人生活吗？”


    安茹儿眼睛望向天上的白云，在回忆中落寞地说道：


    “9岁那年，爸爸妈妈把我送到罗萨克城的女子学校。开学的第二周，传信的士兵带来他们遇难的消息。好在爸爸妈妈有些积蓄，我依靠他们的遗产在女子学校里生活。12岁的时候开始学习绘画，老师说我的天赋不错。学了几年后，可以靠着卖画养活自己了。”


    夏佐垂下眼帘，沉重地点点头，举起玻璃杯，“敬我们的父母，感谢他们赐予我们生命。”


    安茹儿举起自己的杯子，“敬我们的父母。”


    玻璃杯轻碰，两人喝光饮料。


    夏佐拿着空杯站起来，“你想喝什么？”


    “嗯..随便来一种果汁就好了。”安茹儿微笑着递去空杯。


    两人在餐厅里边吃边聊，直到12点30分才回到各自的宿舍里休憩。


    夏佐在床上躺了10分钟，便背上书包前往毒物炼金学的炼金室。


    中午12点50分。


    他成为第一个到达上课地点的学生。


    导师库洛夫正在往一张大方桌上摆放各式各样的毒素瓶，“夏佐，你来了。”


    “午安，库洛夫教授。”夏佐弯腰致礼。


    “阅读过《毒素的分离》了吗？”


    库洛夫小心翼翼地放下最后一瓶毒素，把袖子卷到胳膊肘处。


    “我已经把这本书背下了。”


    “背下了？”


    库洛夫看向对方，手臂向桌子一挥，“那你瞧瞧这桌上的毒素认识几个。”


    6行10列，总计60个毒素瓶，瓶身上没有标签纸。只能通过观察内容物的颜色和形态，来大致地推断出名称。


    在最初的1分钟里，夏佐把毒素瓶里的东西与【知识储备】里的记录进行比对。


    等甄别出第3瓶毒素时，他强行控制住拍额头的冲动，在心里吐槽自己好笨，直接用探知术不就好了嘛！


    探知术这个技能，在鉴定方面堪称神技！


    只要【知识储备】和感知到位，便能准确地反馈出结果，完全省去了思考的过程。


    夏佐捏着下巴，装作自己逐渐进入状态的样子，一点点地加快鉴别速度。


    这60瓶毒素，是四大毒素领域内的基础毒素，互相之间进行组合，可以得到不同效果的复合毒素。


    复合毒素与特定的溶剂进行混合，便能制作出毒剂。


    调制毒剂这道工序比较简单。


    毒物炼金术的难点就在于摸索复合毒素。


    按照纯粹的数学统计，60个不同的符号，以2个不同符合为1个组合，可以得到1770个完全不同的组合。


    以3个不同符合为1个组合，可以得到1711个完全不同的组合。


    以此类推，60瓶基础毒素，可以组合出上万种不同的复合毒素。


    《毒素的分离》这本书上，只记载了60种基础毒素的内容，没有列出复合毒素的相关信息。


    别的炼金分支，都是先有了目标，再去寻找路径。


    而毒物炼金术，是已经有了路径，再去探索路径的尽头究竟是什么。


    这就是毒物炼金术的魅力所在。


    “库洛夫教授，您在桌上放的是60瓶基础毒素。”夏佐自信地说道。


    “哦？那你说说第3行，第7列的是什么。”库洛夫怀抱双臂，用下巴指向毒素瓶。


    夏佐朝着目标释放探知术，继而镇定地回答：


    “蔓绿素，来源于青蔓枝的嫩芽，作用于人形生物时，可以产生很强的麻痹效果。”


    “那瓶呢？第6行，第2列。”


    “葵腥素，来源于深海的尖刺类海葵，作用于人形生物时，可以产生很强的晕眩效果。”


    夏佐面色坦然地回答导师的问题，每次说话前都会盯着毒素瓶停顿数秒，佯装自己在甄别与思索。


    库洛夫又考问了几种毒素的名字。


    他见夏佐对答如流，均没有错误，便挑出两瓶毒素放到炼金台上：


    “这两种毒素按照左3右7的比例混合，经过干蒸处理会得到什么？碾碎后晒干又会得到什么？在清水中冲泡后过滤呢？这三种不同的炼金操作，分别会得到什么产物？”


    夏佐愕然一笑，“教授..您是不是超纲了。《毒素的分离》上只有分离的教程和基础毒素的介绍。”


    库洛夫嚯嚯地笑了几声，鼓励道：


    “炼金操作的用途，在《炼金语言学》这本书上就有。院首说你已经自学完了。你肯定能想象到我刚才说的炼金操作会对原材料产生什么影响。释放你的想象力，大胆猜测一下。”


    学府教授之间的消息还挺灵通的，上午才被碧翠丝检查过自学进度，下午上课前库洛夫便知晓了..


    夏佐沉下心，在脑海里模拟对方提到的炼金操作。


    库洛夫挑选的两种毒素是柳黄素和蛾青素。


    柳黄素作用在人形生物时，会造成痉挛效果。它来源于秋后泛黄的某种柳条，只能保存在阴凉干燥的地方，高温和光照都会破坏它的毒性。


    很明显，库洛夫在提问中设置了陷阱。


    “教授，干蒸和晒干这两种操作，会让柳黄素失去毒性，但蛾青素不会。所以前两种炼金操作，会得到成分驳杂、效果削弱的蛾青素。”


    夏佐的话音刚落，身后便传来脚步声。


    同样是库洛夫的学生，马森和布兰登却是掐着上课的时间点来的。


    “日安，教授。”


    马森二人向导师致礼，又向夏佐点头问候。


    库洛夫把袖子在胳膊肘上绑好，戴上保护小臂和手部的皮手套，走到炼金台前站定。


    “你们两人来得正好。炼金台上的两个毒素瓶里装的是柳黄素和蛾青素。


    “这两种毒素的具体效果，你们可以在《毒素的分离》上找到。


    “现在，我要把它们冲泡进清水中，静置后进行过滤。你们三个人鉴定一下炼金产物是什么。”


    库洛夫停顿一下，加重语气叮嘱道：


    “虽然你们还没成为法师学徒，但我得先提醒你们一点：炼制毒物时，不要使用法术，也不要让元素仆从来代劳。记住了吗？”


    “是，老师，我们记住了。”夏佐三人齐声回答。


    库洛夫点点头，面朝学生们拿起毒素瓶，展示出整个炼金过程。


    “啵”


    柳黄素的瓶子被打开。香甜中带着酸味的气味在炼金室里蔓延。


    夏佐眼皮跳动，发现人物模板上的回血数据竟然出现变化。


    ..


    【回血速度】


    【【基础回血速度】


    0.1点/分钟（6点/小时）


    【【实时回血速度】


    0.1-0.002→0.098点/分钟（5.988点/小时）


    ..


    刚才打开的毒素瓶里，是柳黄素的浓缩物。它散发的气味会造成微弱的掉血。


    夏佐用余光打量马森二人的状况，他俩面色不变地注视导师，仿佛对空气中的异常无所察觉。


    难怪意志属性足够高才能加入到毒物炼金学课…


    夏佐轻轻晃动脑袋，驱散脑海中的杂念，把注意力放回到导师的操作上。


    库洛夫先是用镊子取了一点柳黄素放入清水中，接着塞住柳黄素的瓶子，用另一把镊子取出蛾青素。


    两种毒素的气味，被炼金台上方的通风口吸走大半，其余的在空气中飘荡，越来越稀薄，味道越来越淡，逐渐被4个人形空气净化器吸收掉。


    回血数据波动起伏后回到初始状态。


    库洛夫用玻璃棒搅拌溶液，等里面的黑色颗粒全部溶解之后，静置玻璃瓶，让打旋的水面自然地稳定下来。


    五分钟后，溶液上下分离，上半部分是紫色油状物，沉在底下的是白色的絮状物，中间是透明的清水。


    库洛夫用细密的漏网捞起紫色的物质，放进一旁的玻璃器皿中。


    这东西在离开水面后，变得像一滩果冻。


    它是炼金剩下的回料，也就是没有发生炼金反应的原材料。回料经过分离处理后，可以再次获得柳黄素和蛾青素。


    白色的絮状物才是本次炼金的产物。


    库洛夫端起玻璃瓶，缓缓地倒进漏斗里，让水流稳定又匀速地穿过三层漏网。


    接着，用镊子均匀分配三个漏网上的份量，把三等份的白色絮状物放到学生面前。


    “按照《毒素的分离》上记载的鉴定方法，看看它有什么效果。”库洛夫边脱下手套边说道问道。


    夏佐转身走向墙边的置物架，从上面取来面罩戴上，这是最重要的准备步骤，以防毒物飞溅到眼睛、嘴巴和鼻子里。


    马森和布兰登先是愣了几秒，然后才想起来《毒素的分离》的开篇部分，着重强调了毒物炼金术的安全事项，赶忙伸手去拿面罩


    库洛夫怀抱双臂站在一旁，将三人的不同表现收入眼中，眼神闪烁不定。


    他故意没提醒三个学生要佩戴面罩，有意用这个细节来分辨出各自的性格。


    夏佐装模做样地拿出《毒素的分离》，和马森二人一起翻开各自的书本。


    事实上早在库洛夫制作复合毒素的时候，他就用探知术查看过白色絮状物了。


    “未知毒素，以柳黄素和蛾青素为原材料制作的复合毒素，预计会造成痉挛和鼻腔、咽喉通道收缩效果，若因双重毒效进入窒息状态，则每分钟扣血30点。”


    在探知术的帮助下不需要动脑，不需要进行鉴定操作，甚至连观察也不用，只要释放出技能就能知道复合毒素的效果。


    将来用基础毒素调制复合毒素之后，可以跳过最困难、耗时最长、最危险的鉴定过程，直接从探知术反馈的信息里知道它的效果！


    探知术+【知识储备】的组合，简直是鉴毒的绝配！


    夏佐想明白这一点的时候，兴奋得双手颤抖，只好借着寻找炼金仪器的动作，在置物架前背对众人，极力压制心中的喜悦。


    他一边平复激荡的情绪，一遍回忆书上记载的鉴定方法。


    鉴定复合毒素的思路和鉴定基础毒素类似，都是用十几种炼金操作来测验各方面的效果。


    只要仔细对照《毒素的分离》上的说明，按部就班地检测白色絮状物就好，没有任何需要创新或者纠结的地方。


    由于是第一次上手操作，三个新生难免会有些小失误。


    库洛夫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把这些没造成危害的小错误忽略。


    他们从下午1点，忙碌到下午5点左右，临近晚餐时间才勉强完成鉴定工作。


    最终，三份规范化的鉴定报告出现在炼金台上。


    马森和布兰登，在各自的鉴定报告上写下许许多多猜测。


    夏佐为了不暴露自身的异常，也编造出十几个有逻辑性的猜测。那个唯一正确的鉴定结果，被他放置在第一行的位置。


    库洛夫拿起鉴定报告翻看，顺便让学生们把白色絮状物装进毒素瓶里，再将炼金室收拾一下。


    五分钟后。


    库洛夫露出笑意，把三份鉴定报告抖落整齐，放到书桌的抽屉里。


    “很好。虽然过程有些曲折，但你们三人都大致鉴定了出白腭素。”


    他从书桌里取出一本厚重的典籍放到桌上，招呼学生过来查看其中某页上的内容。


    这本书，正是与《毒素的分离》配套的《毒素的聚合》，专门介绍制作复合毒素的方法。


    夏佐快速阅读书页上的内容，在脑海中记下白腭素的关键信息。


    再次向白色絮状物使用探知术时，名称一栏准确显示出“白腭素”，而非未知毒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