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二章 斩首

　　胡琴声起，一人大踏步从南面来，手执一具古色生香的琴器，正是战天第一高手，人称“琴中藏剑，剑发琴音”的莫念。

　　他的到来，无疑让所有的战天成员精神一震，打了鸡血般又奋勇起来——莫念在战天中，行踪极是隐秘，简直神龙见首不见尾。但人人都知，他乃是异数级人物，把一门本来相对普通的《潇湘夜雨剑法》发扬光大，达到了一种匪夷所思的境界。

　　很多人甚至怀疑，他已经在此门绝学剑法的基础上领悟自创出了武道。

　　白沙面色一沉，忽道：“落心，你去会会他。”

　　落心马上拔剑抽身，迎向莫念，长剑斜拖，剑尖在地面上划出一道深深的痕迹，尘土飞扬起来。

　　“莫念，听说你是战天第一剑客，兵器谱上排名十三，我早就想和你比试一场了。试完了你的剑，我会再去找飞剑客。”

　　落心话语出口，速度却是极快，转眼间已到莫念身前三丈，站定。

　　“拔出你的剑，让我看看是否真如传闻中那么犀利！”

　　莫念抬起头，漠然地看着他，忽地一叹，慢慢道：“江湖上想看我的剑的人，你是第八十九个。”

　　“那又如何？”

　　“前面八十八个人，已经死了。”

　　落心双目瞳孔一缩，冷然道：“他们是他们，我是我。”

　　长剑一扬，《独孤九剑》出手，攻击莫念胸口要害。

　　嗤！

　　莫念却更快，身形一个模糊，胡琴声仍然哀怨地响着，声音里忽有寒芒闪动。

　　落心大叫一声，飞快地后退，满脸骇然之色。他的左胸口处，一道长长的血痕出现，划破了装备的保护，深入皮肉，有鲜血激溅出来。

　　他甚至没有看清楚莫念的剑是从哪里冒出来的，又是如何出招的。

　　怎么可能？自己和莫念的差距怎会如此之大？

　　但莫念却不再给于他任何反思的空暇，疾掠过去，嗤的又一细响，破空的声音极其尖锐，甚至要刺穿人的耳膜。

　　这一次，落心终于看清，莫念右手持琴，左手反抽，从琴柄底部抽出一根又窄又细的怪剑来。怪剑通体泛着一种诡异的蓝光。

　　蓝光在眼前一划而过，落心还来不及有所反应，喉咙一阵冰凉。下一刻，他已经回复活点了。

　　杀了落心，莫念面无表情，揉身加入战团——类似落心这般的新秀高手在江湖上实在太多太多，他们自信而且骄傲，他们渴望成名。总觉得能后浪推前浪，而弊足了劲地要去挑战那些成名高手，以证明自己的成就。

　　他们之中，有个别人成功了，功成名就，成为炙手可热的风云人物；但更多的人一败不起，成为被大浪淘掉的一粒沙砾。所谓自信，在残酷的现实面前，就像豆腐一般被撞打得支离破碎。

　　莫念加入战团，立刻显示出了巨大的威力，他所到之处，所向披靡，并且绝不和敌人纠缠，遵循“避实就虚，让强杀弱”的战场原则，力求在最短的时间内，最大限度地损耗敌人的有生力量。

　　“撤！”

　　白沙一咬牙，知道事不可为了，果断下达撤退的命令，否则再晚一些，可能全身而退都做不到了。

　　——真正的高手，总具备力挽狂澜的能力。

　　莫念等人倒没有追杀，他们首要的选择是先回到君山总坛，再从长计议。

　　“多谢莫长老出手相救！”

　　对于莫念，阿南油然有几分尊敬。这个莫长老，属于典型的苦修型玩家，性格木讷，沉默寡言，但为人不错，一诺千金，有道义。

　　莫念一笑，道：“你们先走，我还要去办点事。”

　　说完，也不等阿南他们回话，自己就又“依依呀呀”拉着胡琴离去了。

　　他走后，阿南和马里千等人迅速找到地道口，悄然返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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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岳阳府，会元居，顶楼雅间，两个女子对面而坐。其实严格来说只有一个女子，因为另一人是改名后的“凭衫”，江湖第二个东方不败。

　　“你去会过陈客了？”

　　左婷轻轻啜了口茶，问道。

　　凭衫嗯了声就没有了下文，似乎对于这个话题了无兴趣，开始专心致志地吃着桌子上的点心。

　　左婷恨得牙痒痒的。

　　——神州结义，三帮合一，可真正的内部情形绝不会像表面上那么和谐。归根到底，主要的权力依然是集中在三个太上长老手里，下面则形成三个井然的派系。现在还好，一致对外，但谁都不能保证日后是否会产生裂痕。

　　三个太上长老，束手大师几乎不管事，他的加入，相当于一次各取所需的交易。神州结义和明天盟之间大开杀戒，他则从中收割杀气值。当然，孟寒答应会在适当时候出手。事实上他已经出了两次手，都是针对陈客的。

　　而归平山，哦，改名变成了“凭衫”则隐藏得最深，亦最是强势。毫无疑问，其野心最大，一统江湖的梦想并没有因为修炼了《葵花宝典》而有所改变，恰恰相反，反而变得有些变本加厉了，有着扭曲性的变化。

　　至于左婷自己，她赞同合并，建立神州结义，更多的是因为如此能够获得更多的资源、财富，以支持她的修炼，以及，更好地让心境得到历练。

　　三个人，三种不同需求，才能使得神州结义这一超级大帮出现。它的建立，属于多赢。眼下看着就要对战天发起总攻，顺利的话，战天支持不到三个月就会崩溃。而对于明教那边可能出现的援兵，他们亦早有应对的策略，会设下一个大大的布袋，等待陈客带人来上钩即可。

　　不过在此之前，左婷想知道凭衫夜探光明顶的结果如何？她和陈客交手的过程是怎么样的。不料凭衫守口如瓶，不肯泄露半点口风出来。

　　扑扑扑！

　　她忽然接到一封飞鸽传书，是白沙传来的。左婷看完，脸色有点阴沉，道：“白沙那边失手了，潇湘剑客莫念出了手。”

　　凭衫吃完点心，用一块绣花手帕慢慢擦着嘴，然后才斯条慢理地道：“无所谓，多一个马里千，也翻不起什么风浪来。”

　　左婷面露奇怪之色，强压住因对方忸怩作态所引来的内心的不舒服感：“也是……”说到这，她忽然露出一个耐人寻味的笑意，道：“萧不峰他们肯定意料不到我们的计划，根本不是消耗战，而是速战速决，用最快速的雷霆手段，一举将他们瓦解。”

　　凭衫冷哼一声：“就算估计到又如何，实力上的差距已经注定了结果。”

　　左婷忽而一皱眉：“孟寒答应得太过于干脆，我总觉得有些蹊跷。”

　　凭衫道：“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他本来就答应要出三次手，履行诺言而已。”

　　左婷欲言又止，终是把话头压了下来。她本来想说i，孟寒既然要觅食，怎会断了“食物”的根源？在他的心目中，江湖永不休止的杀戮才是其最为喜欢看到的呀。如果战天覆灭，明教独木难支，神州结义将一家独大，江湖形势自然而然会平定许多……

　　不过既然凭衫自信满满，十分绝对，左婷也就懒得多说了。说实话，对于她，左婷丝毫好感都没有。

　　“人、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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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君山之上，一片忙碌，忙得热火朝天，都在按照上层的指示，在完善所有的防御战斗设施。

　　兵器、药品、食物、各类工具，准备了满满一个帮会仓库。

　　后院，萧不峰、阿南，还有刚回到总坛的马里千，三人在喝酒。

　　酒逢知己千杯少，萧不峰已经很久没有这般开怀痛饮了，当身边真正可以称为“朋友”的人越来越少，喝酒，就会变成一件很没有意思的事情，没意思得，不再想去做。

　　水越喝越冷，酒越喝越热。

　　酒到酣时，三人的眼睛却愈发得明亮。

　　马里千忽道：“不峰，神州结义围在外面差不多有一个月了吧。”

　　“嗯，有了。”

　　“为何他们还不动手？”

　　“也许他们想围而困之，逐步逐步削弱我们的力量，然后在发起总攻吧。毕竟如此大规模的帮战，筹备的东西实在太多，在没有足够的把握之下，贸然开战，极易陷入泥潭之中。”

　　萧不峰回答道。

　　马里千把一碗酒一饮而尽：“你说这会不会只是一个幌子，暗地里他们却让高手直接潜入君山来？”

　　萧不峰一愣，很快就明白过来：“你的意思是，斩首？”

　　“不错。”

　　那边阿南插口道：“听说，前些时候的一个晚上，归平山那人、妖摸上了光明顶，并且和陈客交手了。”

　　萧不峰眼中精光爆射，站起身来，来回地踱着步子——所谓斩首，就是敌对帮会的高手直接闯入总坛，打破帮会基石，剥夺山河社稷令的属性作用。如此，这个帮会就等于就地解散、破灭了。

　　帮会不再存在，就不再具备系统认证。所有与之有关的一切，诸如总坛地位、总坛装备等等，都将瞬间化为乌有。

　　这，绝对是灾难性的一种灭顶打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