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五十六章 战西南（二）

　　五兵团十六师是鄂军西进贵州的一支主力部队，军长贵州起义的革命党人杨荩诚。

　　当时武昌革命军与清军战事正酣，起义的贵州新军大多已北上助战：一部随贵州都督杨荩诚经湖南前往武昌，杨都督本籍四川秀山，实不是贵州人。他和朱老总相似，也是先冒籍贵州松桃，混入贵州武备学堂，后被保送日本留学的。所以革命后虽一度出任都督，但在排外的贵州位置不稳，只好出省助战。

　　十六师在谭延闿组织的湘军的掩护下，由萍乡、醴陵，经株洲渡过湘江，进至衡阳、邵阳地区，继又利用友邻部队经湘西南调为掩护，隐蔽地西进，于正月底进到湘西之黔阳、洪江、会同、洞口地区，准备向贵州进军。

　　当时，防守贵州的刘世显，判断鄂军向贵州进军时，主要沿湘黔公路西进。即以其贵州团练武装的两个团，分别部署在湘黔边的新店坪、晃县、玉屏和黔境内的三穗、镇远、施秉地区。另外一个团驻黄平、旧州为预备队。又以其巡防营驻贵阳作为机动。

　　刘世显的作战部署，是企图利用黔东的险要地形，成梯次大纵深的防御态势，重点卡住湘黔公路晃具、三穗、黄平一段，与锦屏西南之敌一起组成黔东防线，阻止鄂军前进。

　　五兵团司令员杨坤根据杨帆的作战意图，决定首先突破黔东防线，打开大迂回的通路后，再向敌纵深挺进。

　　十六师杨荩诚遵照兵团的作战意图，制定军的作战计划：四十六团沿托口镇、瓮洞、瓦寨、三穗方向，直插敌侧后，协同十七师歼灭该敌，尔后沿湘黔公路西进；四十八团由洞口向天柱、剑河方向进击，并负责对南面之敌警戒；四十七团为二梯队，随四十六团跟进。

　　二月3日，部队开始凶猛的向贵州进军。

　　在鄂军突然发动的强大攻势下，防守川湘鄂黄鹄举、钟体道，贵州护军使刘世显，袁世凯亲信贵州巡按使龙建章等人连连向成都告急，陈宦闻之大惊失色。

　　按照袁世凯的判断，鄂军主力将从川北方向进攻，可现在鄂军却在东部发起攻势。

　　陈宦心里犯开了嘀咕：“兵不厌诈，这究竟是主攻还是佯攻？”

　　沉默半晌后，陈宦望着站在身边的“军师”，“师爷”等四川巡按使的帐下幕僚，问道：“川北方向，川军那里有什么消息？”

　　“军师”答道：“经与第一事周长官部联络，告知目前川北方向未见鄂军发动攻击的迹象，秦岭、大巴山防线安若泰山……”

　　陈宦分析：假如东线是佯攻，那么，鄂军的主攻也将很快在北线开始；假如北线近期未见动静，那就说明鄂军的主攻方向确在东线。因此，陈宦非常关心北线的情况。

　　又过了十多个小时，川北方向仍未有动静，陈宦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当即唤来机要秘书，口授电报三封：

　　一封是发往北京的，告知“西南防线”的东部情况，请求袁大总统火速对李疯子发起攻击，减轻西南压力。

　　第二封是发给东线三位主将和四个兵团司令官的，告诉他们：“东线为四川基业命脉所系，必须死守。”

　　第三封是发给川军第一事周俊的，着令该兵团由川北东运基江，准备增援黄鹄举。

　　根据陈宦的指令，黄鹄举决心集中优势兵力向永顺方向鄂军发动攻势。为此，他将第122团调至四川忠县地区整补；以第124团阻击鄂军右集团；调第118团至龙山、来凤，令第2团由咸丰南下，以第15团进至来凤以北的沙道沟，令第79团西移鹤峰，准备集中四个主力团于6日起由北向南对鄂军第47师的两个团发动攻击。

　　针对黄鹄举准备对第47师发动进攻的企图，李西屏、杨帆部队密切配合作战。

　　李西屏令第47师在招头寨、洗车一带停止待机，并于5日致电杨帆：“无论敌是否按其规定计划进攻永顺，我3兵团盼能抽出两三个团的兵力，迅速进占酉阳向黔江前进，如敌不攻永顺地区，则由西阳直出彭水及其东北，断敌退路。”“为统一作战指挥，我47师两个团应归杨帆统一指挥与部署。”

　　杨帆则以第12师一团经永绥出秀山、酉阳，然后直出彭水，以第11师一团向大庸、桑植地区急进，配合第47师两个团作战。双方约定，从10日开始对龙山、来凤地区的川军发起攻击。

　　根据统一部署，鄂军左右两路同时发起猛攻，一举突破了黄鹄举集团的一线防御。担任右路进攻的第50师和第42师，迅速攻占建始、恩施等敌人防御要点后，继续向咸丰挺进；担任左路进攻的第11、12团部队在，攻占秀山，直奔黔江，与右路军形成南北钳击之势。

　　二月7日，被鄂军打懵了头的黄鹄举方才清醒过来，眼看自己的部队快要陷人鄂军的合围，便急忙部署部队向乌江以西撤退，企图后退至黔江、两河口、龚滩、彭水地区组织防御。

　　这一带，山岭连绵，地形险要，并有唐岩河、郁江做天然屏障，易守难攻，素有“川湘咽喉”之称。

　　李西屏和曾高发现来凤、龙山地区的川军于8日晨开始西撤后，遂命令第47师发起追击，要求每天以百里以上速度南进，并强调，此次追击须准备直追至丰都、涪陵一带，在长江与乌江边歼灭全部敌人。同时将情况通报杨帆知道。

　　8日，湖南常德，进军西南作战会议正在进行中。杨帆等军团首长也是刚从汉中乘飞机抵达常德不久，正准备在第3兵团之后跟进。眼下召开的作战会议，主要是根据一周来战局的进展情况，确定下一步的行动方针。

　　会议由年轻的参谋长首先介绍情况，他说：“自二月1日我全线发起进攻以来，5兵团和第10师已解放湘西凤凰、晃县，贵州钢仁、镇远等县；3兵团主力和四野第47军攻占鄂西之来凤、咸丰和四川的秀山、酉阳等地区。从总的态势看，敌人‘西南防线’已经被我从中央突破。目前各部队正向敌人防线的纵深插进。”

　　位年轻的参谋长被曾高选入参谋部，就是因为其思维敏捷、记忆精确、表达简练、逻辑严谨的风格。对于错综复杂的战况，他能条分缕析，总能把最关键的问题、最新的进展报告给司令员。

　　杨帆接着谈了自己的判断和下一步决心。他认为：“在川黔敌军主力向黔滇边境退却的情况下，我们当前的战役重心，仍在隔断黄鹄举、刘显世部向云南的退路，并力求在长江南岸歼灭之。因此，我们的部队，尤其是担负迂回阻敌的部队，必须和亡命奔逃的敌人抢时间、争速度，否则将会丧失进攻所形成的主动权。特别是5兵团，攻占贵阳后要继续追歼逃敌，坚决把敌人截住，为我全歼川黔境内数十万敌军创造条件。”

　　最后不忘做动员，道：“我们这支部队有着光荣的传统，曾在湖北保卫战中长驱数千里，多次追击北洋军！这次长途追敌，正是发挥我们优势的时候。一方面，要加强政治工作，激励士气，提高广大指战员解放大西南、将革命进行到底的信心；另一方面，要加强后勤保障。目前正值南方的春季，阴雨绵绵，部队在这样的条件下连续行军，体力消耗大。因此，我们各级后勤部门，要保证战士的给养和健康，千万不可因小失大。”

　　第3兵团司令员陈小春奉命统一指挥右集团作战，即于8日19时作出部署：第12师占领酉阳后，速沿乌江两岸进取彭水；第47师应立即经两河口及黔江以南向黔江以西截击；第11师尾第47师跟进；各追击部队均应轻装，排除万难，兼程前进，只要能抓住敌人即是胜利。

　　于是，在川鄂湘边战场上出现了两种绝然不同的情景。

　　鄂军方面，以每天100里以上的行军速度，向敌人的防线内猛插。在通向敌人防线纵深的各条大路、小路上，在山涧、隘口等狭窄地段上，有时数支部队并列行进，你争我赶，惟恐落后，干部战士的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向前，向前，追歼逃敌，解放西南！”

　　敌军方面，则是成群结伙地往西逃命。一开始，撤退还是成建制、有组织的；但随着狂奔的速度加快，大家只好各人顾各人。在为数不多的几条公路上，从东往西狂奔的散兵川流不息。大一点的官带着太太坐马车在前面跑，不大不小的官骑在马上跑，小官和当兵的在后面用两条腿跑。

　　攻占黔江、彭水等要点，是切断敌人西退之路的关键一着。

　　为了加快行进速度，第12师师长命令第36团乘汽车开进，沿川湘公路急驰，于9日进占乾城、永绥、秀山等地。与此同时，该师的第34、35团则沿大庸。永顺。保清、永绥之线攻击，并尾随第36团跟进。14日，该师西进部队攻占龚滩并乘胜强渡乌江西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