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7章 不同的人

　　江岸和甲平戈此刻的情绪都不算太好，两个人说话不讲任何的情分，丝毫不留情，让人不知道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变化，在这条路上……究竟发生了什么？

　　甲平戈微微眯了眯眼睛，身上的气势顿时就有些不同了，不再那么平易近人，拿出了自己的强者威严，即便是现在只有残存的灵识保留下来，依旧不容人轻视。

　　“你说我残忍？我如何残忍了，这场战争——难道是我引发的吗，是我愿意让战火四散，让友人西去的吗？”

　　甲平戈的声音越来越高，喝道：“我已经把自己的能做的事情都做了，来了多少强大的敌人，我全都把他们斩下，结果呢，最后的事情却是这样，你以为是我所愿吗？”

　　江岸完全不惧甲平戈的厉声咆哮，冷冰冰地说道：“你以为你做的足够了，发挥了所有的实力，可是最后还是难控大势，没法抱住他们的命，难道——这不是因为你太弱了吗？”

　　“我太弱了？哼……你还真是敢说，我的实力也能——”

　　“强大吗？你确定你的实力足够强吗，你只是你面对的敌人强，但是却并不够真正的强大，你若是真的强大，这些人岂会惨死，你若真的有能力一夫当关，这些人还会死吗？”江岸斜睨说道。

　　甲平戈的话让江岸打断，半天没有接上话来，许久才顿顿地说道：“什么叫真正的强大？我没有尽力去保护他们吗，你还想让我强大到什么地步，能够与这片天地相同吗？”

　　“是又如何，如果做到了这个地步，他们还会死吗？不管什么样的敌人，不管有多少困难危险，你不就可以轻松化解了吗？你还敢说你足够强大吗？分明没有做到极致，为什么要把责任推开？”江岸语气清淡地说道。

　　甲平戈站在原地久久没有说话，眼神闪烁。

　　“难做对吗？根本很难达到，凭借龙族的能力想要比别人强，这不是件太难的事情，想要比所有人都强，独挡一方，这确实很难，可是这不也是种办法吗，你没有做到，导致了这种结果的出现，这是你的责任，你心里……怪的究竟是谁，或者说你到底该怪谁，你不清楚吗？”

　　江岸继续说道：“你给我设下重重魔障，那条路看似平淡无奇，当我踏上去我才知道，你给我设计了如此残酷的事情，把你平生的遭遇全都加在了我的身上，之前我看着你的友人枉死，现在，你要我亲眼看着自己的挚友死在面前，而我却无力挣扎，这就是你的用意。”

　　“这个幻境太逼真了，完全把我的精神吸引了过去，身处其中，大战遍地，烽火残尸，我独抗敌军，可惜同伴却一个一个倒在了脚下，我每次向前踏步，就有重要的人惨死脚下，苏桐，直静，叶子……”

　　说到这里，江岸的情绪不再平静，盯着甲平戈的时候充满了愤慨。

　　“她们……一个个死在我的身边，我都看着，却也只能看着，没有任何的办法，那些场景逼真到我自己都害怕，每前进一步都有人死亡，我在颤抖，在害怕，肝肠寸断，那些灰暗下去的眼睛，无神的瞳孔，沾满鲜血的身躯，都出现在我面前，所有人……我脑海中存在的所有人都死了，就像你经历过的那样。”

　　“你亲眼看着自己的知音与红颜倒在了面前，却无从施以援手，愤恨自己，我当时也有这样的情绪，所有人都死了，最后，战争胜利了，我赢了，只有我，没有别人，举世寂灭，身边再无同伴，也无敌人，回头看过去，只能寻找到已经面目全非的挚友，尸体早已冰冷，红粉化骷髅，不过刹那时间——”

　　江岸的眼眶泛红，额头的青筋冒出，咬牙说道：“我看到的场景都和你经历的相同，独断乱世，可惜最后战争胜利了……身边也没有任何人剩下，我是踩着她们的尸体走上了胜利的王座，不是吗？你想要表达的，不就是这个意思吗？”

　　甲平戈说道：“没错，我就是想告诉你，战争就是这么的残酷，看我的事情你感觉不到，但是当这些事情出现在你身上，你就可以明白了，战争没有丝毫的情谊，生命如草芥，随时都有人死亡，当你看着你最爱的人倒下，而你无能为力的时候，你——什么感觉？”

　　“我自然悲痛欲绝，恨不能与她同死——”

　　甲平戈看着江岸斩钉截铁的样子，冷笑道：“不过是死而已，比死恐怖的事情多了去了，死亡有什么好害怕的，可是你没死，这就是宿命，你和我都将迎来这样的结果，我已经是前车之鉴了，胜利了又如何？妖界不会善罢甘休的，现在轮到你了，你早晚也要站在和我同样的位置，率领所有的支持者，展开血战，就像刚才那场战争——”

　　“不，我不会，我和你不同，如今的情况和刚才也不相同，我不会让这种事情发生。”江岸坚定地说道。

　　“你拿什么确定，这些事情不是由你说了算的，是由尸妖，他们若是举兵来犯，你该如何，退而不战？从你刚才踏上这条路的时候，你恐怕就不会选择这条路，那么结果呢，就算胜利了，你能获得什么，无非是永远的孤独——”

　　江岸略微沉默下来，说道：“甲平戈，我再说一遍，我和你——我们不是同样的人。”

　　“这句话有什么意思，人性不同，但是我们两个要做的事情相同，你为何不愿意放弃，带着她们远遁，尸妖奈何不了你，这不够好吗？”

　　“够好，当然够好，我可以有很多办法拿到很多钱，带着她们远离这片战乱之地，不去管尸妖的阴谋，任由它们去胡闹，我只管躲避，然后静等寿命殆尽，不必承受如此痛苦，是吗？”

　　甲平戈表情复杂地说道：“你我有相同的命运，我不希望你也经历我这样的事情，那真的太痛苦了，我是为你好，不要再斗下去了，可以和尸妖保持平衡，那就保持吧，不要挑起战端，战火一旦烧了起来，真的就没法扑灭了，这份痛苦，我尝过了，你就不要去执着了。”

　　听到甲平戈的语气缓和下来，江岸也不再那么强势，他知道甲平戈是为了他好，不希望这种事情发生，所有用那场幻境来打击他，希望他能够明白分寸，不要再去主动战斗了，安稳度过余生，体会难得的平静。

　　这都是好意，江岸知道，刚才的事情对他打击太大了，不经历过真的想象不到那又多么的痛苦。

　　浴血厮杀，可是你的挚友渐渐倒了下来，看着苏桐让人划破咽喉，满脸的期待化成冰冷的笑容，看着晴楠倒在自己怀里，看着叶子，安笑，重鸣老师……看着她们所有人倒在自己身边，尤其是洛伽……

　　那份痛苦，简直如同三千业火加持上身，根本就没法抵挡，还不如自己也死了了事。

　　可是他不能退后，正是因为经历了这样的幻境，看过了如此痛彻心扉的事情，他才明白，那些人对自己有多么的重要，自己对她们有多重视，为了她们，自己做什么都可以，只要能保护她们。

　　为了想要去守护的东西，人都会变得强大，江岸不会放弃，不会放弃战斗，也不会让她们受到伤害！

　　“我知道你的用意，战争自然是残酷的，流血是难免的，可是无论如何，都该有人去做这样的事情，我不是什么大英雄，没有那种舍身为国的志向，我想好好陪着她们，陪着我的女朋友，上完大学，然后找个工作结婚，最后生两个孩子，这是我想做的事情，可是……为了做到这些事情，战斗是必须的，我不能让危险潜在，只有把危险清除，我才能享受自己喜欢做的事情。”

　　“我需要去面对这些敌人，不是因为我是有史以来的第一位真龙妖主，而是因为我不能让他们来打乱我的未来，既然我和他们已经对立了，血战已经拉开，那么我便没有了后退之路，除了战斗，杀掉他们，我没有任何的路可以走，没法逃避——”

　　“这才是我的宿命，我们两个的出发点是不同的，结果，自然也不会相同，我为你感到可惜，可是我不会重蹈覆辙，绝对不会——”

　　声音铿锵，掷地有声，江岸的战斗信心从没有此刻这么强大。

　　甲平戈看着他，难以明白：“为什么非要这么执着，这不是简单的事情，你能活着，她们呢？这有什么用，这是你希望看到的事情吗？该退让的时候可以退让，没有人会说你的，你不去战斗，世界也不会怎么样，可是一旦战斗了，那就真的晚了……”

　　“你知道我刚才看到那些场景之后，为什么还会做出这些决定吗？还要坚持拿到振龙佩吗？”江岸忽然问道。

　　“为什么？”

　　“因为振龙佩对我来说不光是提升实力的，也是保护我同伴的法宝，你没能做到的事情，我现在要来做，我要让自己变得足够强大，真正的强大，无与伦比，可以保护她们所有人，很难吗？一点都不难，当我知道我有多重视她们，这件事情丝毫不难，我就要凭借自己——斩断所有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