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三章求人不如求己

    今夜的小石岗山，被一层沉重阴霾笼罩，唯有被芊云兮一掌拍晕的李妙儿，能在这风雨飘摇中安睡。


    她双眼微眯，呼吸均匀，稚嫩脸庞上还带着一丝未醒懵懂，恰一朵在暴风雨中安然闭合花蕾。


    芊云兮坐在床边，美眸中倒映着李妙儿纯真模样，心中却陡然一痛。


    那痛，如同一把锐利的匕首，直直刺进她柔软心底。


    屋外，狂风裹挟暴雨，如猛兽般呼啸，山林在风雨中剧烈飘摇。


    一道惊雷轰然炸响，魏伯文悄然浮现，静静伫立在屋门外。


    他一袭长衫，负手而立，周身散发着中年书生独有儒雅气质。


    芊云兮并未抬头，只是静静凝视着李妙儿，语气平静问道：“魏伯文，我还有多久能入道？”


    魏伯文轻轻摇了摇头，无奈轻叹一声：“你如今心乱如麻，杂念丛生，这般心境，不适合入道。”


    芊云兮伸出手，温柔抚过李妙儿脸庞，随后，她缓缓回眸，尽管容颜依旧天生妩媚，宛如春日盛开繁花，可此刻，她的眼眸中却透着如霜寒意，平静得如同深不见底寒潭：“北蜀城过后，我与你回南州，带上妙儿一起。”


    魏伯文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笑容，问道：“怎么，和殿下闹别扭了？”


    “没有，只是想明白一些事。”芊云兮收回目光，望向窗外那道渐行渐远的白衣背影，声音清冷，道：“求人不如求己。”


    魏伯文无奈叹了口气，语重心长说道：“你这分明就是在赌气。”


    芊云兮背对着他，忽然轻轻一笑，那笑容中带着几分自嘲，道：“你说是，那便是吧。”


    始终没有跨过寨门槛的魏伯文，此刻却坐在门槛上。


    他望着屋外那如绵密雨帘般的模糊世界，缓缓说道：“以你的年纪，我本不该多言。但你可要想清楚，此次去南州，一旦踏上征程，便不能轻易回头。若不能修成儒圣，或许一年，或许十年，甚至一辈子，都与林去忧难以相见。”


    芊云兮身形猛地一滞，魏伯文的话语虽委婉，却如同一记重锤，狠狠砸在她心头。


    她的手，不知不觉间死死抓住衣角，指尖因用力而泛白。半晌，她缓缓松开。


    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的魏伯文，脸上露出温和笑意，问道：“想通了？不赌气了？”


    芊云兮摇了摇头，声音坚定却又带着一丝释然，道：“不赌了。”


    魏伯文应了一声，谁知下一秒，身着文人衣的芊云兮语气平淡却又带决然，道：“北蜀城之后，我往南，你往北。林去忧若是出了什么意外，我便自刎于南州。”


    魏伯文又是一声长叹，他那还算明亮的眸子里满是无奈。


    最终，他还是妥协般地点了点头。


    ......


    林去忧从山寨外缓缓走来，他本是打算去看看李妙儿那姑娘。


    手中撑着的伞，在风雨中摇曳，如一朵盛开在暗夜白莲。


    可当他来到屋外，却见魏伯文如同一座巍峨山峰，堵在门口，那气势，仿佛万夫莫开。


    林去忧心中暗自觉得好笑，这显然是不欢迎自己的架势。


    若是平日，他定会与魏伯文好好说道一番，看看这个名满天下的南州书生，今夜是如何不欢迎自己。


    可眼下，他还有更重要事情亟待处理，此次本就是忙里偷闲，既然人家不欢迎，也不愿自讨没趣，便转身朝着季莫寒居住方向走去。


    林去忧特意将季莫寒和林清婉安排在一起，美其名曰让季莫寒照看林清婉，实则他心中另有打算。


    而季莫寒，倒也算是尽职尽守，大半夜还在林清婉屋子里。


    当林去忧来到两人住所门前时，只见两位容貌出众的姑娘正不紧不慢喝茶聊天。


    屋外，狂风暴雨，屋内，茶香袅袅。


    林去忧大大咧咧一屁股坐下，刚想伸手拿杯喝茶，却被眼疾手快的林清婉一把夺过茶杯。


    她柳眉倒竖，满脸不满问道：“你来干什么？”


    林去忧佯装不乐意，撇了撇嘴：“我来看我未婚妻，关你什么事？小心我把你吊起来，饿上三天三夜，再叫这山间的好色匪徒盯着你屁股打，打到开花为止！”


    这话如同一把火，瞬间点燃了林清婉怒火。


    她本已将今早发生的事情忘得差不多，此刻却如一只炸毛猫咪，张牙舞爪就要跟林去忧拼命。


    好在一旁的季莫寒眼疾手快，连忙将她拦住。


    季莫寒看向林去忧，这个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俊朗非凡的男子，轻声问道：“你是何时发现的？”


    林去忧并不着急回答，反而看了一眼林清婉手中茶杯。


    季莫寒心领神会，给了林清婉一个眼神。


    起初，林清婉还满心不乐意，可当看到季莫寒认真的眼神时，她还是冷哼一声，极不情愿将杯子丢给林去忧。


    谁知，林去忧得寸进尺，手握茶杯，看向茶壶，嘴角上扬，笑着说道：“满上。”


    林清婉终于忍无可忍，破口大骂道：“林去忧，你别太过分！本姑娘迟早会收拾你！”


    林去忧对此只是一笑置之，摇晃着手中茶杯。


    季莫寒今夜格外好说话，她耐心给林去忧倒了半杯茶，随后再次问道：“现在可以说了吧。”


    “还是你可爱些。”林去忧微微一笑，那笑容如同春日暖阳，温暖而迷人，道：“这得问你呢，每次都如此大张旗鼓。林清婉的院子本就偏僻，别说我了，就连田浩府里的丫鬟伙计都知晓。你这般做法，我心里明白。”


    季莫寒应了一声，目光望向屋外另一个山寨的方向，问道：“李厚风，行动了？”


    林去忧微微颔首，神色平静说道：“现在估计快收尾了。走吧，今夜我们还有事情要做。”


    季莫寒扭头看向屋外，那瘸腿老马夫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门外。


    大雨中，他只是淡定喝了口酒，随后打了个饱嗝，那悠然姿态，仿佛这世间风雨都与他无关。


    ......


    周奎山寨外，李厚风等人本就是突袭而来，加之此次所带之人皆是踏入武道的高手。


    平日里，周奎等人在山寨中横行霸道，为虎作伥，周围百姓对他们恨之入骨，自然不会出手相助，只是紧闭门窗，躲在屋内，期盼这场灾祸早日结束。


    在李厚风与周奎两兄弟激烈交手之时，山寨外的战斗已渐渐平息。


    雨幕如同一层厚重的纱帐，将整个山寨笼罩在一片朦胧灰暗之中。


    雷光在天际不断肆虐，每一道闪电划过，都映照着周醒目和李厚风那激烈交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