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 齐浩然(4)

    齐浩然不管底下的人暗潮涌动，让他们各自管好自己的财产，把自己的那份交由祝良后就带着阿灵走了，孩子们怎么拦都拦不住。


    等皇帝和皇后赶到荣亲王府时，人都快出城了，反倒是范子衿赶在前头把人拦住了。


    但他不是来劝人回去的，而是来送行的。


    拎了一坛二十年的花雕给齐浩然，笑眯眯的道：“此一去不知何时才能回，我知道拦你不住，只是有句话叮嘱你。”


    范子衿看着俩人叹气道：“你们可得平安活着回来啊。”


    “爷是出去玩的，又不是去打仗，千军万马都闯过了，怕什么？”


    范子衿则看向穆扬灵，细细地叮嘱道：“他性子野，你多看着他一点，别让他做危险的事。”


    穆扬灵郑重的点头，“你放心。”


    范子衿叹息一声，表示自己一点也不放心。


    齐浩然早就想出去完了，现在诸事完备，以后小豹子的婚事自有小熊及其妻操持，大不了还有他和大表哥，俩人只要回来看过准儿媳参加婚礼就成，这一出去只怕就停不下来了，除非俩人病了或老得走不动路。


    这天下何其大，世间万物何其丰盛，一年四季景色又各不相同，又怎么能看尽天下？


    所以范子衿现在看着俩人就如同看着两只即将要出笼高飞的鹰，他知道，将来除了偶尔的驻足，他们是不会回来了。


    范子衿既羡慕嫉妒，又满心复杂的把人送走了。


    齐浩然却一点也不伤感，爬上马车就走，确定范子衿听不到他的话后就扭头跟阿灵抱怨道：“我就在江南转转，过年还得回来呢，如今离过年也不过四个月的时间了，他们到底为何做出一副生死离别的模样来？”


    穆扬灵：“……”


    江南烟雨朦胧，秋风萧瑟，的确有一番情味，除了京城附近，齐浩然还真没到江南其他地方玩过。


    这次时间充沛，而且心里没压着事，他干脆带着阿灵将有名的景点都玩过去，还去了许多偏僻之地，将每一个景点都点评了一番。


    到扬州时，穆扬灵有幸逛了一把青楼画舫，不过她并没有女扮男装，而是大大方方的穿着女装跟齐浩然上船的，人家也见怪不怪，上来的是女客便以女客的规矩招待，着实让穆扬灵开了一番眼界。


    她本来还想多逛几家，好对比一下各家的服务，谁知齐浩然却再不愿意去青楼画舫。


    原因很简单，里面的姑娘，甚至是老鸨都更喜欢穆扬灵些。


    去的时候两人身边服侍的人一样多，而且因为有穆扬灵在，齐浩然连眼睛都没敢乱瞟，老老实实地听曲喝酒，穆扬灵却不一样，她在去之前特意了解了一下扬州的娱乐事业。


    知道齐浩然带她去的是清倌坊，都是卖艺为主，即使那些姑娘们有入幕之宾也大多是私底下接待，且老鸨不会多加干涉。


    在这个行业中属于上等，不敢说有多干净，却比一般的青楼少了许多的污秽。


    关键是其他地方齐浩然也不会带穆扬灵去。


    因为提前知道，所以穆扬灵只当是去参加演唱会了，只不过观众只有她和齐浩然两个，一群表演者专门为他们表演，节目单还任由他们点。


    最关键的是这些艺妓不仅琴棋书画皆通，就是于时事上都能接上两句，抽出几张报纸来她们就能说一个晚上，


    在这个时代，沦落为艺妓的总有伤心事，穆扬灵虽没有将可怜同情这样的情绪表达出来，却也不会因此看轻她们，就当是花钱买演出，对她们相当和颜悦色。


    能在这行混的人都是人精，穆扬灵对她们抱有好感，虽然那抹好感很浅也足以让她们心喜了。


    而且穆扬灵见识渊博，又会体谅人，一开始还跟她们天南地北的聊着，后来的话题却只围绕在她们擅长的或感兴趣的方面，而且她还会低声叮嘱她们些注意事项，小心被人蒙骗及注意身体。


    这样的佳人……这样的佳人怎么就嫁了一个板着脸的大老粗？


    齐浩然坐在一堆女人中间简直如坐针毡，他想，亏得阿灵是女人，不然她们还不得跟他抢？


    于是他什么也不乐意再带她去画舫了，还很快离开了扬州，直接把人拉到野外，指着青山绿水道：“那些环肥燕瘦哪有绿水青山好看，还是这些山山水水养眼。”


    穆扬灵就坐在养眼的山水间扭头问他，“大家都说你稀罕我，可你到底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我的？”


    穆扬灵想这个问题想了许久，也问过齐浩然几次，但总得不到答案。


    昨日扬州城中的袅袅情意似乎还没散，穆扬灵就忍不住问出口了。


    齐浩然则红了脸，小心的左右瞟了一下，见侍卫和下人们都远远的站着，这才有些不自在的低声道：“怎么突然问起这个了？”


    穆扬灵就爬到他身边坐下，直接抱了他的胳膊，把头靠在他肩膀上，盯着他的侧脸道：“就是突然想知道了。”


    齐浩然脸色通红的呆坐半响才吭哧吭哧的道：“爷也不知道，反正就是喜欢了。”


    他是真的不知道，如果不是子衿跟他抱怨他对穆扬灵太好，他可能还不知道自己心悦阿灵，但要问他从何时喜欢阿灵的，他却是真的想不起来。


    记忆中，穆扬灵给他的第一感觉就很好，就好像一个浑身冰凉的人看到了一轮小太阳，浑身都被照得暖洋洋的。


    当然，齐浩然早已知道他那是饿得狠了，在吃了阿灵送给他们的野鸡兔子之后从胃到身，再到心变得暖洋洋的，至于一轮太阳之类的全属自己多想。


    但他就是喜欢阿灵，就是喜欢跟她一起玩，觉得跟她在一起很欢喜，心里好像浸了蜜糖一样。


    这种喜欢在年少时只是简单的喜欢，但随着年纪的增长，这份喜欢越来越重，加之他们一起闯荡过风雨，承担过责任，喜欢就变成了爱。


    齐浩然抱着穆扬灵坐在山坡上，望着山下流过的河水及远处的山峰，忍不住回忆。


    阿灵第一次提起婚姻中的无第三者问题时，齐浩然还处于三观形成的懵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