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偷学

    长夜漫漫，终有黎明之时。


    就在田不适等人因聊城骑兵的追赶而慌不择路的时候，世家车队们也和土匪村民一起，度过了一个难熬的夜晚。


    倒不是说因为周遭环境而辗转难眠，毕竟这在奔波一路的众人眼里算不上什么，真正让他们心生波折的是，一夜间自家财富缩水一半的肉疼感觉。


    没错，正是苏长青打着‘明阳子大侠’的旗号，将各世家有名的珍宝统统收拢了过来，其量虽少，价值却高，比昨晚众人竞价时还要贵重数倍。


    天刚蒙蒙亮，各世家家仆便纷纷忙碌起来，喂马的喂马，做饭的做饭，唯独苏家家仆们聚于一处，练习着一套不知名的拳法，显得古怪无比。


    冷沐站在一旁，看得眼珠子都快掉下来了。


    这拳法……


    所谓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普通人站在这里，只会觉得这拳法并没有什么出奇之处，甚至比那些花哨的把式都略有不如。


    但冷沐不同，他功力深厚，已达一流高手境界，对周身各处可谓是了如指掌，这会儿看到苏家家仆们所修习的拳法，一招一式都充斥着一丝对身体极限掌控的韵味。


    每一个动作，都严谨苛求到极致。


    这种感觉，就像是普通人可以很随意的用手指捏着毛笔，却罕有人能成为画画书写的大师一样，苏家家仆们所练习的拳法，就是他们成为大师的捷径。


    假以时日拳法大成，冷沐实难想象到眼前这些气喘吁吁的低等家仆们，会达到怎样的境界。或许，单单论身体掌控能力的话，就连千锤百炼的一流高手都会略有不如？


    这定是一套绝世拳法！


    这拳法，应该是那位神鬼莫测的明阳子大侠所教授的吧？只是不知，那位大侠是否来自于大齐皇朝境内最为神秘的武学圣地——中原武林！


    冷沐不着痕迹的四处张望了番，只见周围除了皱着眉头不知在想些什么的红叶外，也就只有趴在地上如死狗一般的宋蓝书了。


    世家公子们虽早已醒来，但他们一向没有早起的习惯，哪怕正颠沛流离也不例外。土匪们对晨练更是没什么兴致，看了会儿拳法后觉得无趣，便各自散了。


    宋蓝书的眼中闪烁着诡异的蓝光，他的四肢不能动弹，浑身上下都散发着劣质金疮药的味道，浓厚刺鼻，这也是他主动要求手下们将他置于屋外的原因。


    毕竟这种独特的味道，若是待在屋中的话，就连他自己都受不了。


    对将自己重伤的明阳子，宋蓝书自然又恨又怕。自己所擅长的阴谋诡计，在这种实力强大的存在面前，发挥不出丝毫作用。


    这还是他出道以来，第一次如此绝望得咽下胸中恶气，甚至一丝丝挣扎的余地都没有。


    冷沐摇了摇头，大家同为四大势力之一，平日素有交集，彼此也都十分了解。此时此刻，他一眼便看出了宋蓝书的心思。


    不过他也没多说什么，又四处打量了几眼，接着便扭头将注意力全部集中在苏家家仆们身上。


    这拳法对刚入一流的他来说，大有裨益！


    一流高手内劲已成，虽然薄弱，但与二流相比，却如同天壤之别。只是他这次突破纯属偶然，并没有后续的内息运转功法，对劲气的控制也不如别人得心应手，甚至使出招式时身体会不由自主的发生轻微抖动，这是力道难以驾驭的表现。


    可是苏家这拳法，却如同黑夜中的指明灯一般，给了他丝丝希望。若能日日修习，定能克服初入一流时所产生的种种不适问题，达到对身体完美掌控的地步。


    冷沐强行压制住心中的激动，双拳骤然紧握在一起，他心中有一股强烈的火焰在燃烧着，这是对武道的渴求。


    可是这个地方，确实有些不合适了点。


    轻叹一声，冷沐只好老老实实的站在原地，绞尽脑汁得记下苏家家仆们的每一个动作。


    好在周围并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异常，不然这一大清早就满头大汗的模样，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苏家家仆早已打完了一套拳法，各自忙碌去了，唯独冷沐仍远远的站在一侧，双目圆睁，脑海中过滤着他们一步又一步的动作，像是着了魔。


    呼！


    不对，还是缺了一些！


    冷沐长舒了口气，这套拳法动作简单，就连普通人都能勉强做到，对他来说自然不在话下。只是这些普通的动作，在他脑中演练的时候，若是从中缺少了某一步，或是稍稍出错，那接下来整个人便会一团乱麻。


    越是高级的功法，强行记忆就越是落了下乘，只有用自己的身体去感悟，去练习，才能达到真正的大成境界，直到成为出手时的本能。


    这也是武林中各式各样剑法、拳法的由来，比如对方一剑迎面袭来，你可以选择抽身闪避，也可用武器格挡，其中闪避的方向和格挡的手段，大都是修习了某些功法之后的本能反应，毕竟人的脑子在面临危险时，并不是一直都有机会控制整个身体的。


    而所谓的功法相克，不过就是修习它们所带给人的本能反应恰好落入了别人的本能反应中，这种由于功法所带来的劣势，在武者迈入一流境界之前显得尤为明显。


    当然了，除了功法之外，决定胜负的还有速度、力量以及修行天资、战斗天赋等更高一等的等人体内在因素。


    “冷老大，你说他们为何非得要我们与那些官兵们同行呢？该赔罪的都赔罪了，周边地图也给了他们，他们还有什么不满意的？”


    冷沐刚回过神，便听见一阵瓮声瓮气的声音传来，回头一瞥，原来是四大势力之一的李水缸。


    “你要去杀人夺宝，结果反被制住，你觉得这是一句对不起就能解决的小事儿吗？”


    冷沐的语气有些不咸不淡，昨日明阳子召集众首领开会，提出的要求便是用一路护送车队的安全来还换回自己的小命，这种匪夷所思的事情，着实令众人不解。


    不过相较之其他人来说，冷沐却没有太大的抵触心思。这种能每日偷学拳法的机会，能彻底碾压他内心中所有的不满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