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星杀易主
“果然，我也不行。”
蕾克有些沮丧。
这就像是打游戏，好不容易爆个金装，点击装备，却显示……
职业不匹配/等级不够/充钱解锁等等奇怪的条件将你拒之门外——只能看却不能用。
换做谁，心情也不会太好吧？
但魄罗的眼睛，却仍旧盯着剑身那道裂痕，忽然说道：
“蕾克，你是为了拯救森林女巫，而踏上这段旅程的，对吧？”
“对，但好像……星杀剑并不认可？”
“王后在笔记上记录的答案，应该不会有什么错漏，而裂缝也说明，星杀剑应该是认可了的。”
魄罗沉声道，“只是，还不够！”
“不够？什么意思？”
“需求的急迫感，或者……利己心态的占比。”
魄罗看着蕾克的眼睛，少女的瞳孔，依然是透彻的湛蓝色。
在先前的旅行中，魄罗对少女的认知，也愈发完全，他明白，这个少女，拥有绝不寻常的韧性以及一颗……同样璀璨的内心。
美德，人尽皆知的特质。
每一个人都希望，能与拥有更多美德的人相处，但对于任何人而言，保持美德，却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但不论是高尚者，还是卑劣者，所有人，都更喜欢与拥有美德的人相处。
星杀剑所选择的人……是因为守护与拯救他者，而选择战斗的人
守护、拯救、并且着重强调对于他者。
毫无疑问，守护、奉献、牺牲……同样都是美德。
“蕾克，我觉得……你有资格拿起这把剑，剑身上的裂缝，便说明了这一切。”
魄罗深吸了一口气，他看着星杀剑表面的裂缝。
但在裂缝深处，只有一些微小的黑暗，看不出什么东西，但在蕾克的手，与剑柄接触面积的变化时，这些裂缝，也像是有了生命一样起起伏伏。
“可为什么，这把剑，还是这样灰扑扑的？”
“因为你还没有准备好，蕾克。”
魄罗将目光移开，向蕾克咧开嘴，露出一个鼓励的笑容，“你的心中，其实已经有了某种去守护的雏形，只是因为某些事情——
让你有所顾虑，不是吗？”
“我……有吗？”
蕾克愣了一下，瞳孔之内光华流转
“让我猜猜……你可能有一些为了守护而战斗的想法，但却为了某些事情，而放弃战斗，偏向于了逃避。”
魄罗抬起爪子，摸了摸自己的下巴，“你其实，是想去帮这些泊壬人，去对抗那即将到来的赛文，和那群巨人的，是吧？
但没有人，敢说自己在面对这样的强敌之时，能够毫发无伤，即使有了星杀剑——
你也不能保证，在这过程中，不会让自己更在意的人，受到伤害？”
“欸？好像，我好像确实……有这样的想法。”
蕾克顺着魄罗的话思考着，湛蓝的眼睛渐渐瞪大，她看向魄罗，露出难以置信的神色，“魄罗，你是不是得了什么读心的能力？！”
而想到魄罗最后一句“更在意的人”时。
蕾克偷看了一眼魄罗，白净脸颊上，忽地泛起一阵粉红。
魄罗……应该不是人吧？
“没关系的，蕾克，你不需要担心我们，怜悯、正义、仁慈……虽然大多数时候，它们并不会带来什么直接的利益……”
魄罗拍了拍自己的胸膛，又指了指少女的胸脯，“但我从来不会因此而贬低它们。
我同样知道它们的珍贵，那是人性中闪亮的成分。
就像是……黑夜中的火光。”
魄罗一边说着，一边将目光，看向蕾克手中那把被石皮覆盖的剑。
从剑柄处裂开的缝隙，好像更大了一些，这是一个好兆头。
“你和我并不一样，蕾克，你的心灵，比我更加清澈。”
魄罗稍加回忆，过往的夜晚，在眼前飞快流逝，那一幕又一幕的细节，在眼前轮番上演，
“在第一次看到那个……被巨人屠杀殆尽的村落，你的哀伤和怜悯，远比我们，要持续的时间更长。
在艾姆城的那个夜晚，你因为那些被轻易屠杀的泊壬人，而感到怜悯，对那人类叛徒赛文，而感到愤怒。
在那些泊壬士兵，以生命为代价，去阻拦巨人时——
我知道，那时，你就已经将他们的牺牲，真正放在了心上。
而在王都，你看到那个被围在人群中，被欺凌的老人，看到那些发泄着的人群，并非暴民或恶人，却同样是充斥哀伤的受害者时。你的美德和心灵，更是在天人交战——
这你无法视之不见……”
魄罗一字一句地说着，每一句话，都好像直击心灵！
蕾克脸上的惊容，愈加明显，她微微低下头，眼圈显得有些红：
“魄罗，你……怎么记得这么多？”
“因为我一直在你身边啊，在我旁边，你一向不怎么遮掩情绪的。”
魄罗笑了笑，他朝着蕾克眨了眨眼，“你其实，早就想帮助这些泊壬人了吧？
但你怕我、老兵还有丹丝，因为你的决定，而在与巨人的战争中受伤乃至于危及生命，才压下了这个想法，对吗？”
“我，我只是……”
蕾克的脸上的红晕，愈发明显，她握住星杀剑的剑柄，小声嗫嚅着。
“没关系，蕾克，不论你做出什么选择，我都会站在你旁边。
而老兵和丹丝，隐身斗篷，足够让他们在几乎所有的混乱和冲突中，都全身而退。”
魄罗收敛笑意，正色道，
“为泊壬王国抵御巨人，对我们所有人而言，可能都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但是啊……
蕾克，行事的动机，从来不只有利益和私欲！
我更不想让你因此，而压抑自己的内心。
你要知道，所有的美德、品格，最初的清澈的赤诚心灵，都会在一次又一次面对现实和利益进行的‘妥协’之中消逝……
你可能因为这些抉择，而得到了财富、力量或者保住了生命——
但同时，也必定失去了一些东西。”
魄罗顿了顿，暗室失去了阵刻的光纹，显得昏暗难明，只有外界，公主卧室中，几根灯烛，还在闪烁着微弱的光。
魄罗的精神世界中，那一页又一页，象征着童话的金色书页。
发出的亮色，带着虚幻的光雾，显得美轮美奂……
“你的内心、灵魂，现在所拥有着的——才是对于童话世界而言，最为可贵的至宝。
它远远超越任何魔法，一切的神兵！
我并不想让你失去它们！”
“咔嚓——咔——”
蕾克手中，那柄星杀剑剑身的裂痕，加速蔓延，黑色的裂缝深处，终于有一抹亮光一闪而逝，映在魄罗的眼里。
魄罗再次笑了起来，仰头看着蕾克，认真地问道，“直面内心，蕾克，再想想，如果，你真的拥有这把剑的力量——
你会放任那些巨人，在这片王都肆意地杀戮吗？”
蕾克看着手中，那柄已经布满裂痕的石剑，裂缝中的光晕，透彻、明亮，就像那些它所代表的美德一样。
没有了那三枚星星所制作的封印，自己等人大可以直接将这柄剑拿走，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泊壬王国。
但……
蕾克眼前，再次出现了那一个又一个灾难之中，失去至亲的泊壬人。
又浮现出，那些泊壬士兵，面带恐惧和泪水，依旧冲向巨人的场面。
这柄剑，曾经保护着泊壬王国。
而这柄剑对执剑者的抉择，也象征着守护和拯救。
难道，自己真的可以就这样一走了之吗？
在灾难前夕，带走这一柄……本可能阻止这一切的宝剑？
“魄罗，如果这柄剑，真的能够给予我们……足够的力量，以阻止这场巨人带来的灾难……”
蕾克嘴唇被咬得有些发白，说出最后几个字，“我……想要试试。”
“好啊，蕾克，我会和你一起——”
魄罗将爪子，轻轻压在少女握着剑柄的手背上，“迎战这场灾难，就像……真正的童话里那样！”
“咔——嚓——”
最后一声彻底的碎裂，不再是石块破碎时的沉闷，更像是玻璃的清脆。
脱落的石皮，在空中化为粉尘，消散于无形——
其下，无尽星光，璀璨乍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