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三章 还有天理吗？

    街边正和小乞丐说话的老乞丐，见到众人上了马车就要离开，先是用手在身上拍了拍，又伸出乌黑的手往自己的脸上抹了上去，就想往前走去。


    旁边的小乞丐见到老乞丐要往前走，连忙伸手拉住了他，不解的问道：“你要去干嘛？”


    刚才还聊的好好的，怎么这老头忽然一副打了鸡血的样子？


    前面那可是镇国将军府的人，怎么说也轮不到他们两个衣衫褴褛的乞丐往前凑，要是真出了什么意外，得罪了这些贵人，他们这两个乞丐的贱命还不是连狗都不如？他可不想被那些守卫当众打死。


    “你放开我！”老乞丐语气不善的说道。


    见到小乞丐还不动手，他用力想要甩开小乞丐，却发信这小子虽然年纪不大，但是手劲倒是不小，他甩了几次，居然没有甩开！


    “你他娘放开我！再晚了这些人就该走了！要是老子这次要不到银子，非杀了你不可！赶紧给我松开！”


    老乞丐双眼冒火的看着小乞丐，语气十分恼火的说道。


    特么的，这都多少年了，今天终于碰到了镇国将军府的人，还是两家，只要往前一跪，哭嚎两声，人家随手扔点碎银子都够他饱餐数日的了，这种千载难逢的机会，难道要折在这小子手里吗？


    老乞丐越想越气，抬起脚就往小乞丐踹去，很快，小乞丐就已经满身脚印了。


    但是，即使是这样，小乞丐仍然不肯松手，他抱着老乞丐的腿，说道：“不行！你上去不是找死是什么？我不能看着你白白去送死！”


    他倒是很讲义气，即使他和老乞丐不过是萍水相逢，但是还是想拉他一把。


    在他眼里，这些贵人是不能得罪的，他亲眼见过一个乞丐拦住了一位城主的马车，不仅一个铜板都没要到，反而被人家的随从当街打死。


    所以，他不能眼睁睁看着老乞丐去讨打。


    “你懂个屁！”老乞丐一声怒骂。


    眼见将军府的人就要离开，他还被小乞丐死死的抱着，根本不能离开，要是要不到银子，他这一个多时辰的蹲守岂不是如同傻子一样？


    于是，老乞丐急了，左右看了看，随手拎起一块石砖，也不管三七二十一，扬起石砖，用尽全力冲着小乞丐的脑袋就是一砖！


    “砰！”


    砖块应声而断，小乞丐也慢慢松开了手，躺了下去，鲜血很快就染红了地面的积雪。


    老乞丐四处瞅了瞅，还好，现在时间还早，街上没人。


    “呸！”老乞丐往小乞丐的身上吐了一口唾沫，表情阴狠，骂骂咧咧的说道，“狗东西，你爹娘没教过你，断人财路如同杀人父母吗？你特么的拦我？拦我？”


    说着，他又往小乞丐身上踹了两脚，这才解了恨。


    然后，老乞丐也不管小乞丐到底是死是活，反而微笑着，一瘸一拐的向着瑶城将军府和远东将军府的马车行去。


    还未靠近马车，老乞丐就开始哭嚎了起来，踉跄着跑到了马车前，噗通一声，径直跪了在了冰凉的地面上，面容悲戚的哭嚎道：“诸位贵人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乞丐吧！我已经三天没吃饭了啊！我现在又寒又饿，求求你们......”


    老乞丐还是有点本事的，别的不说，但是这一套行云流水的跪地哭嚎，就绝非一般的乞丐所能做到的。


    哭声的凄惨程度，简直达到了听者伤心，见者流泪的地步，可以说是一代宗师啊。


    “外面怎么了？”


    赵雪儿听到马车外面有哭声传来，掀开了帘子，看着窗外的丫鬟问道。


    “少奶奶，没什么，就是一个乞丐而已，九灵将军府的人已经过去打发了。”丫鬟回答道。


    赵雪儿轻轻点了点头，放下了帘子。


    老乞丐正趴在地上痛哭着，忽然感觉眼前一暗，一位老嬷嬷正冷着脸站在他面前，他赶紧抬起了头，伸出乌漆麻黑的脏手就要去抱这位嬷嬷的腿。


    嬷嬷十分从容的往后退了一步，随手扔下一粒碎银子，强忍着怒气，说道：“赶紧滚，要是惊扰了贵客，你担待不起！”


    嬷嬷心里很郁闷，也不知道今天是不是活该她倒霉，今天是瑶城将军府和九灵将军府的客人离开的日子，偏偏在这个时候灭妖城里来了一个乞丐。


    九灵将军府治下的主城里居然有乞丐？这不是让客人看笑话嘛！这让九灵将军府的面子往哪搁？


    老乞丐丝毫未觉，他先是捡起地上的碎银子揣进了兜里，然后又重新俯下了身子，继续哭嚎道：“求求诸位贵人赏口饭吃啊！可怜可怜我这个老乞丐啊……”


    特么的，什么玩意儿，那么大的一个镇国将军府，随便派一个随从，一两银子就想打发了他？看戏呢？


    见到老乞丐的做派，嬷嬷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彻骨的阴寒，没想到今天居然碰上了一个不知死活的乞丐，一两银子还不够，真想把自己的命搭上去吗？


    要是换做往日，她还就真出手解决掉这个不知好歹的老乞丐了，但是今日不行，有客人在，她一个嬷嬷当街杀人算怎么一回事？


    “安嬷嬷，怎么回事？怎么还没弄好？大将军都问了！”


    嬷嬷刚想再给乞丐几两银子，府前就走来了一个穿着华贵的老人，看到嬷嬷久久没有解决，他直接走了过来。


    “大管家，我给他银子了，但是这个乞丐不肯走啊！”


    嬷嬷看到老人来了，连忙往旁边挪了挪，解释道。


    大管家不耐烦的摆了摆手，催促道：“再给他几两碎银子，让他赶紧走！”


    “是。”


    嬷嬷应了一声，就准备再给老乞丐一些银子。


    老乞丐顿时喜笑颜开，笑着伸出手，嘴里不停的道着谢。


    “慢着！”


    正在这时，画着白色吊睛猛虎的马车上，走下来一个身材壮硕，虎背熊腰，十分威严的老者，正是姜祁。


    他瞥了一眼老乞丐，冷冷的说道：“不用给了，这种贪得无厌的人，死不足惜！”


    虽然只是瞥了他一眼，但是姜祁眼神中的杀意，却让老乞丐如芒在背，身体像是筛糠一样抖了起来。


    姜祁看着老乞丐，接着说道：“我真不明白，像你这样有胳膊有腿的人为什么会沦落为乞丐？天云大陆这么大，难道就没有一个地方能成为你的栖身之所？”


    他一像是这样，愤世嫉俗，但是却从来不会因为别人可怜就放下一切去怜悯。


    因为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命运不会平白无故的折磨你，人会变成什么样子，一定有着不为外人所知的原因。


    “我......我只是想要一口吃的而已。”


    老乞丐趴在地上，不敢抬头去看姜祁，可是，即便面对姜祁的质问，他有些害怕，却还在兀自的嘴硬着。


    “哦，是吗，原来你只是为了要一口吃的。”姜祁的眼神越来越冷，但是语气却越来越平静，他看着瑟瑟发抖的老乞丐，说道，“那你能告诉我，你一个三天没吃过饭的乞丐，怀里的碎银子是哪里来的吗？”


    他虽然没有下车，但是老乞丐和嬷嬷的交流他在马车上看的一清二楚，尤其是老乞丐贪得无厌的嘴脸，让他十分厌恶，所以，他才会亲自下来。


    “这......这银子......是......”


    老乞丐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吞吞吐吐的回答道。


    忽然，他眼睛一亮，十分确定的说道：“是我捡的！”


    旁边的嬷嬷看到老乞丐这样说，有些不忿，就要开口拆穿老乞丐的谎言，却被身边的大管家一把拦住，冲她摇了摇头。


    示意嬷嬷这件事他们不需要再插手，任由姜祁做主。


    “哦，是你捡的？看来我还错怪你了？”


    姜祁闻言，哈哈大笑，没有一点不愉快的样子，像是相信了老乞丐的话一样。


    这时，街上已经开始有人看到了这里的情况，远远的围了上来，两三个人交头接耳的低声议论着。


    “这是怎么一回事？”


    “谁知道呢？”


    “看着架势，是这个乞丐在拦车要银子，这些人没给吧？”


    “我觉得也差不多。”


    “你看看都给人家逼成什么样子了！”


    “就是，真过分！不就仗着自己能修炼吗，净会欺负我们这些人！”


    “连一个乞丐都不放过，什么镇国将军府的人，我呸！”


    ......


    这些不清楚事实真相的人，仅仅相信自己所看到的，就开始大放厥词，凭着自己的感觉，来判断对错，实在是可笑。


    老乞丐感觉到了周围的变化，顿时送了一口气，庆幸自己逃过一劫，尤其是从这些人的闲言碎语中，老乞丐似乎找到了反咬一口的方法。


    “诸位长长眼啊！我一个老乞丐，手不能提，肩不能挑的，就想讨口饭吃，还被如此对待，不仅如此，他们还不相信我捡到了银子！怎么，我就不能捡银子吗？老乞丐就该死吗？这世界上还有天理吗？还有天理吗？！”


    老乞丐呼天抢地的大喊道，似乎自己受了无尽的委屈，已经心痛到无法呼吸一样。


    他就是依仗着这些镇国将军府的人爱惜名声，不会当众对他出手，九灵将军府为了息事宁人，一定会给他一些银子，让他赶紧离开。


    这样，他赚到的，可就比刚才要多的多了！


    听到老乞丐的话，不明真相的群众一个个无名的怒火冲上心头，一股名为“正义”的力量涌遍他们的四肢百骸，让他们义愤填膺，纷纷涌了过来，没有一点害怕的感觉。


    “放开他！”


    “你们镇国将军府就可以这样欺负人了吗？”


    “我呸！欺负一个老乞丐！你们还要脸吗？”


    “远东将军府的人全都滚出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