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大规划（上）

　　神殿的笨钟敲响了十二下，中午时分已经到来。

　　站在班达加皇宫的最顶楼，罗德与女儿丹尼斯俯瞰着整座城市。即便经历了数次劫难，它依旧庞大而密集。虽然说不上繁华，但是这里聚集的居民却是郊外的数倍之多。三十万基斯里夫人居住在这里，房屋密集，一眼望不到尽头。

　　远处，是三座大圣殿的穹顶，厄孙、达哈、托尔，基斯里夫三神神祗。三座巨大的神殿成为了三神在基斯里夫人心中的寄托。好似只要进了神殿祷告，他们的神便能听到他们的声音一样。然而，罗德知道，诸神并不是你有多虔诚，他就会多赐福给你。很多时候，神选者早已在出生那一刻便已命定。普通人终其一生也无法追得。世界便是这么残酷。

　　“父亲，探险队的人已经出发一周了。”

　　“你在担心他们的安危是吗？”

　　“算是吧……”

　　“很奇怪，他们出发前，是罪犯，是叛乱分子，是暴民。但是当他们带着使命离开基斯里夫时，我却有些担心他们的处境。”

　　“这很正常，因为他们是带着全基斯里夫人的希望而去的。事实上，敌人和朋友没有永恒之说。上一刻，他们是你的敌人，下一刻，便可能是你的盟友。”

　　从阳台走进屋内，父女俩你一句我一句闲聊着。丹尼斯为第一个向东出发的探险队感到担忧。而罗德则宽慰女儿，诸事只要尽到自己努力就行。能不能成功，有时候并不是凡人说的算。探险这种事，运气很重要。事实上，开辟通往东方的丝绸之路，罗德并没有太过放在心上，它十分重要，但通往震旦的路途实在太过遥远，中间要经过的未知领域又是何其多。没有三五年，估计没个苗头，就算穷尽五十年，也未必可以找到那条通往东方的商道。

　　眼下，相比于开辟东西方的贸易商道，罗德更注重的是眼下基斯里夫内部的发展。

　　看着窗外的基斯里夫城被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下，罗德心里起了一个念头。

　　“丹尼斯，你过来。”

　　说着，罗德将女儿叫到了身边。

　　“基斯里夫城不能再无序发展了。我们必须规划好它，就像当初规划厄伦格拉德那样。”

　　罗德说着，将手指向城市大地图。

　　“这里，是目前工业最密集的地方。然而，有个问题，它在整座城市的上风向。”

　　“上风向？”

　　丹尼斯眨了眨眼，一脸困惑。

　　“简单来说，就是风向的问题。基斯里夫长年刮西北风，大风会将工业废弃吹向城市主街区。所以，我们看到的，整个居民区都被浓烟所笼罩。旧工业区能够搬迁就搬迁，不能搬迁的，等到新工厂建成，必须选在城市的下风向位置。这样，才能保证工业废气不至于飘向城市。”

　　罗德解释到。丹尼斯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的确是个问题。”

　　这当然是个问题，还是个大问题。糟糕的空气环境会影响居民健康，搞不好还会滋生各种呼吸道疾病，那时候就又会让某个邪神有可趁之机。只不过这个世界的人们对于环境保护这种事并不重视。罗德那次从帝国阿尔道夫回来，便深深感受到污染的问题之严重。人口达百万的阿尔道夫城内，各种工业污水和生活污水随意排入瑞克河里，将原本清澈的河水染得浑浊泛黄。而这样的河水，还要养活整座城市里近百万的平民。别的不说，就单单这点，就可以让罗德无法接受了。所以，有办法亲自治理基斯里夫，罗德必须想办法制止这种情况的发生。

　　“那么，父亲，你这是选好工业区的地址了吗？”

　　女儿丹尼斯问到。

　　“还没定下来，我要和阿尔维斯再去实地勘探几次，除了不能位于上风向以外，工业区还不能位于城市河流的上游。也就是说所有乌斯科河的上游地带，都无法成为工业区的选地。最好地势平坦，利于交通运输。我和阿尔维斯挑选了几个地方，但是都不是很理想。”

　　罗德说到。

　　“是需要考究一番……”

　　丹尼斯点了点头。

　　“需要考究的地方还很多。”罗德笑着摸了摸女儿的头，“你关注过现在基斯里夫城的农业区分布吗？”罗德继续问到。

　　丹尼斯还是摇了摇头，自从成为女王之后，她一直将工作重心放在处理内政上，对于城市规划，将来的发展，虽然偶尔也想过，但是没有精力操心过多。当然，这背后还有一个更主要的原因，她相信自己的父亲。她相信自己的父亲在这些方面比自己考虑得周全和长久一些。是啊，一路走来，唯一可以信任的，也只有自己的父亲了。

　　丹尼斯以一种近乎痴迷而期待的目光看着自己的父亲。

　　“基斯里夫城的食物由外围农场和庄园供应。然而，我视察过了，农业带的分布也不是很合理。那些贵族庄园占据了最有利的耕作带，占据了水源优势。然而，那些农场，有的却种植着小麦和土豆，还有得的庄园，甚至圈养着动物，成为贵族们的私家猎场……这是对资源的浪费。距离城市越近的地方，应该种植不易保鲜的农作物，比如瓜果蔬菜这些。因为容易腐烂，所以运输距离越近，越能保证食材的新鲜。另外，瓜果蔬菜成熟周期短，可以使得效益达到最大化。而外围一些，可以种植季节性林业，整座城市冬季里需要大量的木材做木炭原材料，而距离太远，运输成本是十分巨大的。”

　　罗德解释到。当然，这有着时代特殊性，这里没有火车，没有轮船，运输成本是所有经济活动中必须考虑的最主要的因素。所有远距离输送货物，中途的损失都是十分可怕的。譬如给前线的军团运送粮草，满满的一车粮食，到了前线可能只剩下一半了。因为路上，运输队也需要吃，也需要消耗……

　　“更外围的地方，才是种植谷物的地带。这些作物一年就成熟一次。占据核心地带实在浪费。最外围的地方，可以安排畜牧业。”

　　罗德认真的说，丹尼斯也认真得听。显然，要达到父亲的规划，基斯里夫还要很长的路要走。现在的基斯里夫城外，几乎就是一片无序发展的地带。权势贵族占据最有利的地区，在那里建起庄园和别墅。而外围地带，则是小贵族经营的。每座庄园和农场里种什么完全就是贵族们自己说的算。他们只需要每年交税即可，历来没有哪个沙皇会闲得去管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