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6章 当年的强敌，今日的废人

　　真命天子竞选赛一事，宛如一颗不算沉重的石头砸入水中一般，水波静静涟漪着，发酵着，许多高门大户不屑一顾有之，视为奇货可居者有之，底下民众或引为饭后闲谈，或视为改变自身命运的道路，林林种种表现不一而表。

　　但无论如何，时空管理局百般宣扬真命天子降世便可扫平乱世烽烟，还众生一个朗朗太平乾坤的概念渐渐深入人心，在所有人有意或无意的关注之下，祈念之力因此而生。

　　众生一致求，则必有神应。

　　众多真命天子候选人在莫煌的密切关注和暗中操纵影响之下，或挥兵征伐，或施政治理，一点点影响着英恒山脉诸国的局势，这还不算什么，众多天命武将和谋士游走诸国，一边苦寻明主，一边在任务的名义下行诸多正义之举，这股势力才是目前给莫煌带来最大利益的力量。

　　莫煌将其命名为百万大侠网络游戏计划，一切能发放天命值的任务，必定是符合神武界普世价值观，符合道德观的义举，一方面在底层中扩大影响力，一方面收获不菲的功德之力。

　　天地无私，善恶有道，人或因为误会和歧见而茫然，而苍茫天道绝不会如此，救一人便有一人之功德，杀一人便有一分罪孽，一切后果都将获得最终的清算。

　　祈愿之力与功德之力自四面八方汇聚而来，虚拟空间内，真命天子神格从六面晶体进化成八面晶体，闪烁着无穷光华，呼吸间吐纳出愈发精妙浓厚的虚拟神力，晶体表面无数人影闪烁，或朝堂之上问政之景，或诸般陈恶扬善之景。

　　莫煌手捧住这颗虚拟神格，神色颇为满意，因为在众多真命天子候选人和天命武将的努力下，虚拟神格的成熟度上涨的非常快，众生繁杂祈愿之力汇集，在经过极度复杂的过滤和转换之后，竟为虚拟神格又增添了两个领域，分别是政治和正义。

　　如果一个虚拟神明的领域越多，就代表着这个虚拟神明的威能和权能所能涉及的地方越广阔，之前莫煌强行提取二十万人之心灵祈愿，才为真命天子神格添上王者，战争，统治，强者这四个领域，而且还是疏漏极多，完全不够精纯的领域，形成的虚拟神力也谈不上强悍二字，眼下这新诞生的两个领域则不同，相对成熟精微，甚至可以以此来形成神术赐予信徒。

　　六个神格领域的虚拟神格就算放到后世来说也算是颇为不错的神格了，放出来公开招聘的话就连先天强者都会为之抢破头，但相对于空白一片的神武界来说，这个神格领域数量完全不够。

　　开发殖民一个新位面的过程中，作为第一个出现的虚拟神明通常都是那个位面的至高神，拥有最少数以百计的神格领域，这才足以支持虚拟空间彻底根植在新位面中。

　　但这终归是需要许多年才能实现的成就了，莫煌并不急着立刻将真命天子神格推向神武界至高神格的地位，因为现在纵然出现了至高神格，又有何人能够承受得起这至尊的荣耀呢，难道要莫煌自己上位？

　　这个玩笑不好笑，一旦获得虚拟神位就代表一身荣辱尽数捆绑在成神的位面，除非将虚拟神格推向仅存在理论中的永恒神格，吸收了一个位面所有精华成为位面之子，这才可以走向所有的位面挥洒自己的道路，但这条路绝不会比莫煌靠自身修炼成为天位圣者来的容易，最起码天位圣者莫煌还听过其他位面种族有这样的存在，而永恒神格的存在与否还有待于地球文明科学家的探索。

　　静静思索着未来，手捧着进化成八面晶体的虚拟神格，一丝一缕具备无穷华光和色泽，兼具威能与威仪的幻象神力没入他的躯体中。

　　真命天子神格反馈而来的幻象神力，莫煌一点都没浪费的全部收集起来，虽然区区一个尚未封神的半成品虚拟神格无法将整个虚拟空间推向幻象神域，但眼下收集而来的神力已经足够让莫煌创造第二个虚拟神格了。

　　这个神格，将是莫煌将地球虚拟空降网络升华到幻象神域的关键所在，地球文明人口数量庞大，心思斑杂，心灵意识之力绝对足以支持虚拟神域的出现，但却没有足够的信念之力来推动燃烧，让最初的神格胚胎，由无数精神高度集中燃烧而来的奇迹之光降临，而眼下这一份相对成熟的幻象神力，却足以成为关键时刻推上一把的手段了。

　　英恒山脉的真命天子神格竞选赛非一时半会能够完结，莫煌已经升起回地球一趟的想法，但在回去之前，莫煌还几件事情必须去白月皇朝一行。

　　玉门关熟悉的景象就在眼前，白素贞颇为好奇地问道：“这就进入白月皇朝的地界了？和英恒山脉那里也差不了多少啊。”

　　“这只是白月皇朝最偏僻的边关之地，自然繁荣不到哪里去，等到进入腹地之后自然可以看见诸般远超英恒山脉诸国的繁华盛景，虽然眼下白月皇朝九大反王造反，又和大乾王朝处于战争期间，也依旧可以看见许多有趣的玩意。”

　　莫煌原本只打算一个人出行，但没想到临行前却被白素贞抓个正着，在那双水汪汪，却满含威迫的媚眼注视下，莫煌只能举手投降，权当带一个保镖随身了。

　　白素贞蠢蠢欲动的动机莫煌倒也能猜测一二，她本身就不是个甘于寂寞的人，对神武界的诸般景物充满了向往，这一年来宅在青松城中不出，一方面是为了熟悉转变形态后的实力，一方面也有莫煌请求帮忙照看武馆的因素，眼下实力也纯熟了，承诺也圆满完成了，自然不想继续呆在青松城中了。

　　白素贞强绝的实力保证了她的意志足以得到实施，莫煌自是无法，转念一想自己要办的事情也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绝密，就干脆将几个徒弟都带上，一边出行有人伺候，一方面也带他们长长见识，其余几人都不重要，悠世文锦和无名两人莫煌都是打算纳入组织的人才。

　　在玉门关前，莫煌等人驱车长驱直入，把守城门的兵丁看了一眼那奢阔，而且造型颇为华丽的机关战车，顿时变成了睁眼瞎子，对莫煌一行人视而不见。

　　车长十米，色作纯黑，通体雕刻着繁复符箓，隐隐有华光流动，层层纱幔遮掩，有着无穷神秘和威严的气势，六匹大马驱动，但却不是活马，而是制造的精致如生的机关战马，这种机关术造物能日跑千里，耐力无穷，堪称一等一的神骏，当然造价也是一等一的高，寻常富贵人家奢望一眼都难。

　　如此气派，如此招摇，自然证明里面的人非富即贵背景不凡，要么就是实力无双，在这般乱世之下，通常这两者都是合一的，面对这种人小兵们都不想去招惹麻烦，反正白月皇朝政事糜烂，已经很久没有发兵饷给他们了，何必为此卖命呢。

　　入了玉门关，颇有游兴的白素贞立刻要求绕城一游，莫煌露出一丝苦笑，也并不反对，反正他已经做好此次旅途耗时拉长十倍的准备了，就命驾车的悠世文锦在城中主干道游上一圈。

　　神武界纵然战乱连连，但生活节奏却并不激烈，一年前的景象和一年后的并没有什么变化，莫煌甚至可以凭借一年前听来的信息随口向白素贞解说周遭景物的来源和典故。

　　转了一圈之后，机关战车停在一个酒家的门口，这里就是当初第一次遭遇广寒仙子的地方，莫煌故地重游倒有几分感叹，如果今时今日还能遇见那个女人，莫煌敢保证自己可以把广寒仙子蛋黄汁都打的飙射出来，一报当日被砍的狼狈而逃的耻辱。

　　虽是故地重游，但已经没人记得莫煌的确切模样了，倒也坐的安心，只是落座一会之后莫煌就觉得有些心烦，因为在酒家的中心，一个说书人正高谈阔论，说书的内容正是广寒仙子仙架光临，在玉门关中以无边神功斩杀天魔传人的故事。

　　听了一会之后，莫煌就觉得别扭之极，以莫煌的心胸而言，还不至于狭隘到听见自己实力卑微时被敌人打得狼狈而逃的事迹而感到愤怒，反正当初以四品之力和半吊子的天魔真身抗衡一个先天强者，能胜利逃亡莫煌就觉得挺不错的了。

　　但听着说书人口沫横飞的描述着那个天魔传人是如何如何的狰狞邪恶，其中注重宣扬诸如日食三百童男童女，夜寝三百处女等等豪夸邪恶战绩，而后广寒仙子又是如何如何的美丽和圣洁，而后出手时如何神威无限，打的天魔传人跪地求饶，期间还穿插着两人间过往的诸般恩怨情仇，如果不考虑情节的真实和合理性，这说书倒是说得极其引人入胜，热血沸腾，最起码白素贞已经深深的沉浸进去，随着故事情节起伏或喜或悲。

　　但作为其中主角之一的莫煌就没什么好感了，混账，他什么时候深深的爱上了广寒仙子，为了获得将其从广寒宫中解放出来的力量为爱入魔了，待听到广寒仙子强忍悲伤，挥泪斩天魔传人这一节的时候，莫煌终于忍不住打算出手给个教训，但却有人比他更快。

　　一道细微刀气破空而来，说书人立马浑身如筛糠般抖个不停，然后口吐白沫倒下了，莫煌心头暗暗解气，这种人就需要好好教训一下，让他知道在神武界这种强者为尊的乱世中捏造编排强者的绯闻，可不像地球文明那般简单。

　　然后莫煌朝酒家角落看去，一个身穿青衫，披头散发，模样甚是平凡，浑身都带着落魄气息的女子搂着一个酒坛，一边大口喝酒一边不知在呢喃些什么，莫煌清晰的察觉到方才那道刀气就是这个面目平凡的女子出的手，而且这招刀气给莫煌的感觉还极其熟悉。

　　莫煌双眼微眯，记忆中诸般景象被提取出来，面目，体型，身材，四肢长短都一一对比着，随后，一股纵然被百般掩藏，但还是丝丝缕缕蔓延出来的幽香提醒了莫煌眼前女子的身份。

　　“居然是她！？居然能在这里相遇，命运实在是太有趣了。”确认了身份之后，莫煌陡然起身，拎着一壶酒落座到女子那桌上，自己给自己满添上一杯，然后带着三分笑意说道：“小妞，有什么不高兴的事情，说出来让爷高兴高兴。”

　　“是……你！？你居然还敢出现在我眼前！”女子醉眼迷离，在莫煌开口的第一个瞬间露出了一丝精芒，宛如雪亮渗人的刀锋一般让人不敢直视。

　　“本来我就想要找你，又有何不敢。”莫煌身躯微微前倾，笑容依旧，但话语也冷了下来，酒杯一顿，无形的威势开始蔓延，酒家中许多人都感到身躯莫名其妙一寒，似乎有无数阴风吹拂而过，身体也陡然沉重了许多。

　　许多人都对此感到莫名其妙，配合说书人诡异的倒下，许多人不由得联想起这里是不是闹鬼了，但事实的真相却不是这些实力卑微的人所能知晓的，在女子的眼中，眼前的这个黑袍少年在这一个刹那间，从身体中扩散出一股玄奥漆黑的气场。

　　这气场宛如宇宙夜空，宛如地狱深渊，延绵无边，轻而易举就将整个酒家笼罩在其中，无数银色星光斑斑点缀，盘旋袅绕，凝聚着至大至沉的浩瀚伟力，黑袍少年端坐其中，宛如统帅整片星空的君王一般威严和恐怖。

　　“先天……气场！？这怎么可能？”女子不可置信的呢喃着，些许酒意立刻从美眸中退去，她还清晰的记得一年前这人的实力虽然诡秘，但究其根底也不过四品而已，就在这里被自己杀的狼狈而逃，但一年过去实力居然跨越如斯，观其先天气场的范围和景色，都无一不昭示着他的强悍。

　　“少女，虽然一年前你将我打的很是狼狈，但我怎么会和你一般见识呢，所以亮兵器吧，我要和你单挑，这次绝对要把你蛋黄汁都打出来才罢休。”莫煌言行合一，先天气场逐步增强，气势威迫一点点变强。

　　少女握上随意摆放在桌子上的长刀，锐利的气势冲霄而起，无形的气场蔓延开来，却没有扩散蔓延，而是高度凝聚，隐隐形成了一把撕裂天地的气刀之形，但在此时此刻，这把气刀气场却撕不开莫煌布下的宇宙黑幕。

　　“啧，我突然没兴趣了。”莫煌战斗意志全消，因为眼前的这个广寒仙子和一年前的广寒仙子判若两人，之前的印象中，她的先天气场宛如一把天神巨魔手中的屠刀一般，带着一股杀戮万物，唯坚唯精的意境，但眼下她的先天气场却仿佛变了个模样一般，虽然依旧有着气刀之形，但却散乱不堪，处处透着茫然彷徨的意味，一点也没用刀武者该有的杀伐果断，规模也缩减了许多。

　　先天气场是先天武者精气神和信念高度与天地元气结合，凝聚升华而来的产物，广寒仙子的先天气场崩坏如此，就可想而知眼下的她实力还剩多少了，莫煌甚至都无需动手，仅仅靠着先天气场对撞这般手段就将广寒仙子给压的喘不过气来，如此一来，顿让莫煌觉顿时觉得索然无味。

　　“你……”广寒仙子似乎也是大受打击，昔日随手便可打发的敌人，一年后再见居然可如此轻而易举的碾压自己。

　　“作为武者而言，你已经废了，能依旧保持先天级的实力，也算你往日根基深厚，但长此以往下去，你的未来也甚是不妙。”

　　将气血升华为真气算是一品武者，二品武者打通周身主经脉，让真气形成小周天之态，三品武者打通浑身细微经脉，滋润窍穴开发潜能，四品武者以肉身之力反馈精神，五品开始反向将精神领域作用于现实，待到身心完美和谐统一之后，叩开玄之又玄的先天之门，踏足以自身之力只配天地间冥冥浩然伟力的六品先天境。

　　眼下的广寒仙子，分明就是精神方面遭遇了什么莫大打击，从自身信念和精神领域开始崩溃，先天之基开始一点点粉碎，一身实力开始不受控制的衰退。

　　“原来如此……原来我已经是个废人了吗？连昔日的手下败将也可以如此断言，甚至因此放我一条生路吗？”

　　悲沧苦笑着，柔荑松开刀柄，任由往日珍爱无比的宝刀跌落地面，只是大口大口的吞酒，此刻的广寒仙子全然不见昔日的美艳绝伦，当然面目可能画了妆，掩盖住了那天生绝美的玉容，但神态之沧桑落魄，和那副接近涕泪横流的模样，实在和美这个字扯不上什么关系。

　　莫煌甚至懒得去问广寒仙子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信念和精神的崩溃，只可能来源于自我的质疑和动摇，除此之外别无他物，换句话来说，不管广寒仙子遭遇了多么凄惨的遭遇沦落到眼下的境地也是自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