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369章 真心不是我们无能

　　这个数字一出，其实大家都看到了，小钢炮挺直的腰杆一下子松软下来，整个人靠在沙发里，不自觉的就将手里夹着的香烟点燃，狠狠抽了一口。

　　他抽烟很凶，这二十个小时的特殊庆功会，他自己就抽了足有两盒香烟，大家也都心照不宣，一部作品对于一个兼职创作的导演而言，就跟孩子是一样的，你要经历它拍摄和后期制作的十月怀胎，还要经历它出生健健康康的期盼，最后你还要期盼它能够茁壮成长。

　　一千七百万，就是这个孩子对于小钢炮导演而言的成长基础。

　　都是行业内厮混多年的老人，这个数字意味着什么大家心里都清楚，就算在香江、宝岛乃至国外都不吃香，这部戏就拿内地的票房，也能保证票房超过一亿五千万。

　　实则小钢炮的目标也就是在内地，对比《亲爱的》，这部戏的剧情更加局限，基本与外面没有太大关系，也没有大场面大制作，像是好莱坞大片那种你不需要懂文化，甚至你都不需要了解太多剧情，只需要欣赏那大制作该有的视觉盛宴即可。

　　内地这一千七百万的票房一出，小钢炮是长出了一口气，还嚷着跟大家干杯呢，没到十分钟，在场人的眼皮都耷了下来，杨以辰搀扶着一个又一个到楼上的客房去休息，紧绷的那根弦一松，这困意和酒劲一起上来，那滋味要多难受有多难受，恨不得立刻扑到床上，不管不顾的大睡一觉。

　　时间不长，别墅内就恢复了安静，这别墅在建造的时候质量非常好，房间的隔音效果要比现在的新房子好得太多太多，房门一关，几乎你就听不到任何的声音，容姐已经带着保姆开始收拾会客厅，沙发上滴上一些油渍酒渍那都是小意思了，保姆都已经习惯了更换沙发套和沙发垫，时不时你就会在上面看到一个烟头烫出来的洞。

　　一千七百万，比杨以辰的预期要好，这种票房会让他格外的自豪，因为这是在相同时段内，自己代替了刘德骅成为这部戏的男一号，不像是《亲爱的》，自己一下给提前了十年出来，一千七百万的票房让他会产生一种是因为我的出现才让票房有了这么大增长的感觉，事实也确实如此，冲了个澡，躺在床上，杨以辰反倒没什么困意了，打开电视，随便找了一个台，观看午夜的娱乐节目，一条新闻引起了他的注意。

　　《亲爱的》两亿多的票房基本到顶了，目前还有拍片，但也多数被《天下无贼》抢夺走。在香江，电影院要多一些，可即便如此，《天下无贼》冲进来的影响力也不小，让本来就摇摇欲坠的《喜马拉雅星》，彻底丧失了收复失地的可能性，只能黯然选择退出舞台，以不到两千万的票房，惨淡收场，只希望年后进军内地能有一些起色，不然这部影片只能算是对投资方有交代不赚不赔没有口碑的一部烂片，一部扔进历史尘埃中掀不起一点浪花无名之辈。

　　《喜马拉雅星》，用了一堆本土明星，成为了今年贺岁档第一个吃螃蟹并且悲剧的作品，很多人都选择躲开兄弟传媒车队战略，大家对兄弟传媒的判断很准确，杨以辰和他的团队不会无缘无故拿出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战略方针来，况且这几部片子要真的没有好票房好口碑好质量，他这样强占贺岁档的行为还会得罪很多人，所以聪明的人判断，杨以辰是有着很强的信心，才玩了这么一手，以现在的电影市场建设情况，除非你以对立题材，并且质量、明星数量都有保证，才可以去跟他竞争一下。

　　想要竞争真的很难，除非你也有一堆片子上来阻击，不然你一部片子，哪怕你跟兄弟传媒这边一样，同一天上映，十五天之后，马上又会遭遇兄弟传媒下一部大片，前后夹击你，人家那点上映时间重叠的损失，有人计算过，基本与宣传持平。

　　一个车队战略，无数的媒体争相报道持续报道，无形之中给兄弟传媒节省了四部影片分开宣传所需要的大量宣传费用，这些宣传费用，很大程度能抵消掉上映时间尾部被下一部覆盖的重叠损失。

　　现在《亲爱的》成功了，《天下无贼》的首秀也成功了，悲剧的自然就是以《喜马拉雅星》为代表的一大堆不怕死的小制作，妄图从乱军之中分得一杯羹，却不知杨以辰的四部电影轰炸，已经将所有想观影者兜里的电影票钱，全部掏空。

　　正常情况下，十一月来一个好片，看一下没问题，到了圣诞节左右再看一部，也没多大经济压力，这是普遍国内工薪阶层观影消费的心理常态，在这之间，真要再出来一部好片子，好吧，我就将元旦过后可能要看一部电影打算挪到前面来，真要还有好片子，那可能要犹豫了，有些人可能会咬牙观看，有些人可能会选择放弃，但按照杨以辰的计算，一个人在这两个多月的时间内，看上三部电影，其中还有圣诞节元旦这样的大节日，工薪阶层的压力也不大。

　　而在贺岁档，那些一年舍不得看一次电影的人，基本上都会把这一年可能就一次的观影消费，就留在圣诞节前后，毕竟新年兜里宽绰可时间不充裕。

　　至于学生、年轻情侣之类的，就不在杨以辰考虑范围之内，年轻人哪怕他不赚钱，消费起来也要比一般的工薪阶层要狠，这是华夏长久以来的通病，非是教育或是什么单一产生的问题。总之，家里父母一天伙食费要扣出十块钱给儿子，儿子在大学里可能很随意花个一百块跟女朋友去吃肯德基。

　　小钢炮等人这一觉是直接睡到了第二天下午，已经有公司专门在外面负责跑市场的人员回来进行了汇总通报，在燕京、魔都、羊城这几个内地的大都市，电影院销售情况不错，正值周末，情侣观影较多，学生依旧是上午场的主体。在香江和宝岛，年轻人居多，跟《亲爱的》状况相似，冲着杨以辰个人而去的观众，占据了接近半数，小钢炮的名气，在香江稍微好一些，在宝岛目前认得人不太多，所谓的大导演要么你是在我们认可的奖项上拿过奖，要么你弄出过大制作，场面宏大让我们看了就能记住你，现如今的小钢炮，还差了点意思，他自己也开玩笑说，在内地自己还有胜周星迟的机会，到香江宝岛，就要靠杨以辰厉冰冰赵微这几张牌了，星爷可是个人号召力排行前三的导演，冲着他去观影的人数并不会比杨以辰少。

　　第一周，《天下无贼》顺利内地票房破亿，将将过了一百万；整个亚洲地区总票房经过核算，包括香江宝岛，大体在七千万左右，冲着杨以辰来的都是铁杆，票房也肯定就集中在第一周，情况跟《亲爱的》一模一样，在内地观众觉得很炫的贼斗画面，在外面大家都没有觉得如何稀奇，小钢炮也只能一声叹息，这就是体制的问题，外面才不管你宣扬贼会有什么影响，你电影拍的好就行，在内地，《天下无贼》的很多镜头，都是将将过线，杨以辰和公司出了很大的气力，不然还要剪，剪到你根本无法在外面观众的眼中产生一点兴趣。

　　杨以辰的记忆里，有郭德纲的一句话，当时他在燕京一个剧组，专门花了二百块钱，到天桥听了郭德纲一场相声，重生之前，满打满算赚得多的时候去掉花销，一个月也就剩两三千块，花二百块钱去听一场相声，对那时的杨以辰，绝对是一件奢侈的行为。

　　那句话原话是什么他记不住了，但意思是这样的：“相声是逗大家一笑，茶余饭后，开怀一笑，心态健康，如果相声存在的目的不是搞笑，那就真的太搞笑了。”

　　一个孩子的成长，有家长、有长辈，有学校，这些都教育不了，一部电影一个相声就能教育地了，就能教育坏？

　　杨以辰没老郭那么偏激，但他信奉一个道理，堵不如疏，身边人的引导最为关键，一味的禁止绝不会产生效果，十年后的网络信息大爆炸时代，手机智能时代的来临，堵得住吗？只能是越堵让人兴趣越大，越想要一探究竟，说白了那些东西有什么，你真让他看了，他就不感兴趣了。

　　看着内地之外的票房，小钢炮只是诡异的一笑，那笑容，充斥着某种不屑，早有预料会是这样的状况，他对自己有信心，对自己的作品也有信心，他甚至想跟上面喊一句，你给我一刀不剪的权力，我还你一部享誉国际的好片子。

　　杨以辰从前并不知道，这段时间也是从小钢炮和吴宇森、许鞍华嘴里听到的，后两者是不想来内地拍片，也不想给拍摄适合内地的片子，他们想说就一句话，明明一个漂亮洋娃娃般的女孩子，你非得把人家头发剪得破烂，戴上瓶底厚的眼镜，换上难看到死的国内校服，扔进某个校园操场上成为数百人上千人中的一员，谁舍得把自己孩子被这么祸害，让自己优秀的孩子变得那般平庸。

　　小钢炮就比较伤感一些，有一次喝多了，直言道：“真心不是我们这一批的导演无能啊，我们想要天马行空的自由，结果却只得到画地为牢的一小块区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