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大白，小白

　　“叶兄弟，好手法！”

　　短暂沉寂后，上官龙喊出一声：“今天真是大开眼界！”

　　叶子轩搓搓双手：“上官大哥别取笑了，我这是路边杂耍水准，何谈大开眼界？”

　　上官龙意味深长的摇摇头：“叶兄弟，别谦虚，过于谦虚就是骄傲啊。”

　　“大白，厉害！”

　　上官宁也一脸赞许：“给你点赞一个！”不过她又很快哼出一声：“只是你表演过头了，你救起我之后，规避风险的最好法子，那就是任由汤锅掉在地上，而不是逞能把它挪到桌子上，万一把你烫伤，岂不因小失大？”

　　叶子轩悠悠一笑：“这么好的汤，掉在地上太可惜了，而且这锅也值不少钱啊！”

　　上官宁闻言却差点被气疯：“小农！”

　　见到毁容危机有惊无险化解，又见到叶子轩双手神奇的没有烫伤，缓过来的佟月儿对着上官宁，毫不客气开骂：“死丫头，怎么走路的？连一个汤锅都端不好，如果不是子轩出手，你就毁容了，这辈子都不用想嫁人。”

　　上官宁向叶子轩投去感激目光，随后又向母亲提出抗议：“妈，我本来端的好好的，是你突然开门吓我一跳，我没有埋怨你已经不错，你还颠倒黑白骂我？幸亏你女儿心眼大，换成其她子女，估计早甩门离家出走了。”

　　“离家出走，你走啊？”

　　佟月儿不置可否的哼道：“看你能走多远？”

　　“好了，你们两个消停一下！”

　　上官龙眉头一皱：“失礼客人了！”

　　见到女儿理直气壮的眼神，佟月儿也知道是自己理亏，于是一拍脑袋转移话题：“对，开饭，叶兄弟都饿坏了！”接着就热情邀请叶子轩入座，还不忘记叮嘱上官宁：“丫头，给子轩哥哥盛碗汤，好好感谢他的出手！”

　　上官宁撇撇小嘴：“我的容貌就值一碗汤吗？”

　　在四人坐下吃饭时，叶子轩的又瞄了那个砂锅几眼，眼里掠过一抹兴趣，随后还看看桌上的碗筷，全是古色古香，尽管佟月儿解释过，上官龙有收藏古玩的爱好，但又没什么钱买真品，所以就买了一堆仿制品附庸风雅，被她教训很多次却不思悔改。

　　她一怒之下，就把那些坛坛罐罐拿来做生活用品。

　　在上官龙摇摇头满脸无奈时，叶子轩却对此笑而不语。

　　“来，叶兄弟，吃块排骨，你老家在哪里啊？”

　　“叶兄弟，牛肉要趁热吃，你来华海多久了啊？”

　　“这是正儿八经的土鸡蛋，试一块，华海有没有亲戚啊？”

　　莲藕肉汤很快舀了出来，汤浓肉滑，佟月儿也把前台取回来的茅台，给丈夫和叶子轩倒上一大杯，上官宁像是贪婪的猫儿瞄了酒瓶一眼，刚刚舔嘴就被佟月儿一记板栗压住，随后，佟月儿就热情万分的招呼叶子轩吃饭。

　　期间，还不忘旁敲侧击打听叶子轩情况。

　　“你是请人家吃饭，还是探听人家底细？”

　　年仅五十的上官龙看起来比实际年龄要小，一米七的个子，五官跟影视明星李连杰有几分相似，此刻，他没好气的打断妻子话头：“熟悉你的人，知道你天生八卦，喜欢问这问那，不熟悉的人，只怕觉得你在找姑爷。”

　　喝着汤的上官宁俏脸一红：“爸，你说什么呢？当我死的吗？”她恨不得把脑袋埋入桌底下，哪里有这样摆女儿上台的父亲，随后又瞪了叶子轩一眼道：“我将来的男人，肯定要高大帅气，聪明伶俐，还是人中之龙！”

　　叶子轩嘴巴变化了几下，上官宁读懂了他的意思：我就是这样的男人！

　　她也张张嘴唇：混蛋！

　　叶子轩忽然出声：“你说什么？”

　　上官宁下意识回应：“我说你是混蛋！”

　　“得得！”

　　话音刚刚落下，上官宁头上又多两个板栗，佟月儿恨铁不成钢的呵斥：“你说谁流氓呢？有没有一点淑女样子？还有，你爸就是随口比喻，你扯什么男人？我告诉你，你现在任务就是努力读书，三年后考入清华大学！”

　　“千万不要给我扯花花心思，让我见到你早恋，我一巴掌把你拍在墙上！”

　　上官宁端着饭碗一哼：“独裁，暴君！”

　　“你们母女又闹腾？能不能安心吃顿饭？”

　　上官龙脸上掠过一丝无奈，随后端起酒杯向叶子轩笑道：“叶兄弟，今晚本意请你来吃饭，没想到让你看笑话了，只是内人和小女虽然口无遮拦，但本质还是纯朴善良，不说废话了，来，让我敬你一杯，谢谢你援手！”

　　叶子轩也端起了酒杯，跟上官龙轻轻一碰，随后一口把杯中酒水喝个干净，悠悠开口：“上官大哥客气了，举手之劳，根本不需放在心上，换成其余人，也会这么做，今晚佟老板好酒好菜款待，着实让我受宠若惊啊！”

　　“区区家常便饭，说什么受宠若惊啊。”

　　佟月儿拿着酒瓶又给两人倒酒，还趁热打铁把事情敲下来：“以后就在旅馆搭伙吃饭，饭点回来一起吃，你工作繁忙误了饭点，嫂子给你留菜，总之，你回来就有一口热饭吃，你也别拒绝，毕竟你每天总是要吃饭的。”

　　“对了，子轩，你在哪上班啊？”

　　“今天是我来华海第一天。”

　　在上官龙父女对佟月儿快要抓狂时，叶子轩从嘴里吐出一块骨头，随后笑容温润的回应：“老家在千里之外的山里，在华海也没有什么亲戚，不过运气还算不错，来华海几个小时就找到了工作，我明天就去警局报道！”

　　上官宁咯咯娇笑：“你是警察？我看更像是流氓！”

　　佟月儿眼睛亮了起来：“子轩，你在警局上班？没骗嫂子吧？”得到叶子轩的确认后，她想起叶子轩对付辰哥时的底气，下意识把他当成正式警员：“我就说嘛，叶兄弟这么正气，肯定是吃官饭的人，果然不出所料！”

　　“警察好啊，福利高，地位高，前途无量。”

　　自我认定叶子轩是一名警察后，佟月儿心中悬着的石头彻底落了下来，林警官见到旅馆有叶子轩罩着，肯定不会对旅馆下绊子，也不会因辰哥他们的伤反目成仇，毕竟公门中人讲究和谐，心里担心的危机九成就此消去：

　　“叶兄弟，来，嫂子敬你一杯，算是感谢，也算是庆贺！”

　　还没等叶子轩纠正自己是临时工时，佟月儿已夺过丈夫的酒杯，满脸笑容亲自跟叶子轩碰杯，一杯酒喝下后，她咧咧嘴补充上一句：“叶兄弟，相识就是缘分，你安心在旅馆住下来，你要住多久就多久，别担心房钱！”

　　“知道你刚工作没多少钱，也清楚你是有原则的人。”

　　“你终究要租房的，我就按周围出租屋收你租金，一个月八百，包水电包网络，如何？”

　　上官宁睁大眼睛：“妈，你每天认识那么多房客，怎不见你收人家八百？”

　　“多嘴！”

　　佟月儿瞪了女儿一眼：“吃你的饭，这么多菜都塞不住你嘴巴！”

　　叶子轩心里微微一动，一个月八百还包水电网络，再加上每天一顿免费晚餐，一个月衣食住行估计一千块可以搞定，天大便宜，而且这样一来，两千块工资还能剩一半，日子可以变得从容很多，也不用让龙秋徽看笑话。

　　当然，他也清楚佟月儿的心思，那就是替旅馆遮遮雨，叶子轩嘴角勾起一丝笑意，随后望着佟月儿他们开口：“佟老板，我需要补一句话，我确实在警局工作，但我只是一个月薪两千的临时工，不是你们想象的警察。”

　　佟月儿一怔：“临时工？”

　　“叶兄弟跟你开玩笑呢。”

　　上官龙发出一阵大笑，端起酒杯抿入一口：

　　“你觉得叶兄弟这种人才会是临时工吗，如果不是年轻，资历不够，他做一个局长都绰绰有余。”

　　佟月儿也很快反应了过来，想到叶子轩驱赶叶良辰他们，又想到他刚才展示的身手，一个临时工哪里有那种胆魄和能耐，肯定是叶子轩跟自己开玩笑，试探自己是否利用他身份留他，当下拿起酒瓶给叶子轩倒满一杯：

　　“临时工也好，警察也好，我看重的是你这个人，又不是你身份。”

　　在上官宁笑而不语瞄着母亲时，佟月儿又补充一句：“总之，你住下，不然姐不高兴。”

　　叶子轩苦笑一声：“我真是临时工。”

　　“好，好，临时工。”

　　佟月儿把酒杯塞在他手里：“不谈这些了，来，喝酒，喝酒。”

　　在叶子轩念头转动中，上官龙笑着拍拍他的肩膀：“叶兄弟，住下吧，我这里不缺好酒好菜，但缺一个喝酒的好知己，虽然第一次跟你相见，但看得出你是一个实在人，住下来，有空没空陪哥喝几杯，也是人生快事！”

　　“何况在家靠父母，出门靠朋友，多一个朋友多一条路，你说是吗？”

　　上官龙的笑容很深邃！

　　叶子轩看着上官龙笑了，笑的很灿烂很阳光，可是笑容深处却多了一抹思虑，上官龙朴实无华，在这个家甚至没有一家之主的地位，更多是母女之间的调和剂，但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自己有点看不透上官龙深浅。

　　这顿饭吃到九点才散场，叶子轩最终答应佟月儿的要求，在旅馆准备长住下来，面对这个结果，佟月儿很是高兴，把没喝完的半瓶茅台塞到叶子轩手里，还把上官宁的零食分了一半给他，让他满载而归走回尽头的房间。

　　“等一等！”

　　在叶子轩掏出房卡打开门要进去的时候，走廊忽地奔来一个裹着清香的身影，上官宁一脚卡住即将关闭的房门，气喘吁吁的看着叶子轩：“大白，你怎么走的这么快？担心我妈反悔收回刚才的话？让你少捡一个便宜？”

　　叶子轩笑着回应：“怕你抢回零食啊！”

　　上官宁胸部一挺哼道：“小人之心！”

　　叶子轩懒洋洋的开口：“说吧，小白，什么事？”

　　“诺，给你一瓶药油！”

　　上官宁掏出云南白药塞到叶子轩怀里：“擦擦双手！”

　　叶子轩一愣：“谢谢！”

　　上官宁转身奔跑：“该我谢谢你出手，不然就成丑八怪了！”

　　“好了，我回去做作业了，对了，以后不准叫我小白！”

　　“好的，小白！”

　　“你妹啊，不可以叫我小白，我智商秒你！”

　　“明白，小白！”

　　“死大白，不理你了，自己小心点！”

　　“怎么？还怕我遭受辰哥报复？我真在警局上班！”

　　“临时工？”

　　“一语中的！”

　　“滚……”

　　望着上官宁消失的背影，叶子轩脸上褪去玩世不恭，多了一丝淡淡思索：

　　“明清碗筷，民国砂锅，这一家究竟是什么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