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7章 双方达成共识
太阳西沉。
夕阳余晖染红了天边的晚霞。
接近傍晚时分，放学铃响彻整个校园，不多时，学生们也三三两两的走出县立北高中的大门，结伴而行，说说笑笑，身后的影子在坡道上拖得长长的。
只不过，也并不是所有学生都会在放学后，就选择第一时间离开校园的。
毕竟强制离校时间也还没到，而且很多社团也能够在这段时间里进行活动，不管是棒球、篮球、乒乓球，亦或者是茶道、书法、文学社，毕竟正处于青春期的青少年们，总得找点事情来做，消遣打发一下时间。
没有部活的打算，还急着回家的学生，多数是没什么朋友，也没怎么参与社团的类型。
当然，还有家庭条件比较困难，手头较为拮据的学生，也会选择利用放学后的时间去打工兼职，赚点儿零钱或是补贴一下家用。
而在这之外，还有例外——
那就是资讯统合思念体指定观察对象，一到放学时间就拿起书包，冲出了教室，却不是急着回家，而是跑去参加校内所有的社团活动……
明明她根本没有加入任何一个社团来着，这种行为就显得很古怪……
地球人都有些搞不懂，更加别说并非有机生命体存在形式的外星人了……
不过还好，总归指定任务只是要求“观察”目标对象的行为，并不需要去理解其行为背后的逻辑，所以倒也并不是什么很困难的任务。
唯一不好的点，就在于因为要保持“观察”的缘故，所以长门有希要在目标对象参加完社团活动，真正离开校园之后，才得以跟着走出了学校的大门，这个时候，天色已经几乎就要黑下来了。
而当她来到约定好的见面地点的时候，夜幕更是完全降临了。
暮春四月，温度不凉不热，晚风徐来拂面。
大地似乎陷入沉睡，世界都是如此安静。
————————
————————
光阳园车站前的公园附近。
一栋分售型的高级公寓里。
电梯徐徐的上到了七楼，然后稳稳的停了下来，接着缓缓的向两边打开。
穿着高中制服的纤细少女，有着白皙的肌肤，端正的脸蛋，面无表情的从其中走了出来。紧接着，就是同样从电梯之中走出来的少年，保持着一定的距离，跟在她的身后，一同走在楼道上。
前者的脚步如同机械般精准移动，每一步迈出的距离都像是用尺子量过一般。
后者的脚步体态则是显得更为自然……
只是诡异的是，他的每一步落下都正好与前面少女的脚步声重合，以至于明明看上去是各走各的，楼道里却只回响着一个脚步声。
若是只听声音的话，估计谁都会觉得是只有长门有希自己回来了。
片刻之后。
楼道之中的脚步声消失。
长门有希在708号室的门前站定，打开了紧闭的房门，然后回过头来淡淡的说道：“里面请——”
语气非常平淡，全然没有什么感情，既听不出邀请他人来自己家里做客的诚恳与热情，也听不出一个独居女生在晚上带着异性回家应有的那种忐忑与紧张，只有机械般的冷静与漠然。
“谢谢。”
夏至同样也很淡定，点头说了一句，便毫不客气大大咧咧的走了进去。
长门有希平静的看着这一幕，眼镜在楼道的灯光下似乎折射着光芒，只是镜片后的双眼仍是那样的淡然，古井无波波澜不惊的。
她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同时顺手关上了房门。
听着身后传来的响声，夏至也没回头，还很自然的脱下了鞋子，这才走进去。
室内的空间很宽敞明亮，看得出来是三房二厅一卫的设计，而且还靠近光阳园车站，毗邻公园的景色，估计价钱不是一个小数目……不过不谈日本房地产泡沫在1991年就已经破产崩盘这一点，对于外星人来说，房价也不会是问题。
真好呢，就连外星人都能够买得起房子……
想必对于本地人来说，就更加没有压力了吧……
可喜可贺，可喜可贺。
夏至迅速的打量了一遍四周，这房子虽说是很宽敞，但是并没有什么人住的气息和热度，或者应该说是没什么烟火气，除了刚刚经过的客厅摆了张暖被桌外，其他什么都没有。
没有窗帘，十张榻榻米大小的木质地板也没铺上地毯，露出茶色的木纹。
很整洁，也很简洁。
非常干净。
只是在明亮的灯光下，宽敞的房子灯火通明，却是显得更加空旷，仿佛完全没人住过的样子。
这显然是不正确的，因为长门有希就是这708室的住户……夏至回头看了一眼，那个脸上的表情变化只有几毫米的差异的女孩，她正从厨房里端出热茶和点心，走到桌子边放下。
或许她的确不能算是“住”在这房间里……
除了必要的伪装之外，这个房子应该就是这个女孩子用于“待机”的场所。
“请坐。”
长门有希开口说道：“要吃点心吗？”
“可以试试……”夏至淡定的取过一块甜点，咬了一口，同时笑着开口说道：“怎么样，今天有什么发现吗？”
“观察对象今天没有如何与人接触，不过在放学后去了手艺社，参与了社团活动，跟随手艺社的社员们缝制了一个枕头套，看得出来她的兴趣不是很大，明天应该就会直接放弃了……”
长门有希眼睛眨也不眨的这么回答道。
“缝制枕头套……”夏至皱起眉头，尝试认真地对此深入思考一下，然后觉得自己或许不用那么认真。
虽然他已经接受了事实，知道那位「大能者」目前只是个刚刚读高一的女生，甚至还不知道自身的能力。但是在听到这个日程的时候，还是禁不住有种微妙的违和感，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摇了摇头，他打量了一下对面坐得端端正正的少女：“这就是你平时的「观察」？一直都是这样？”
在上午经过一番短暂的交谈之后，他和长门有希背后的势力阵营，都彼此有了一定的合作意愿。只不过长门有希作为主要负责人，还肩负着观察的任务，再加上兹事体大，也没那么容易轻率的做出决定……
因此，当时双方也就是展露了一番彼此的诚意，交换了一小部分珍贵情报。同时也约定了晚上再次见面，再做决定。
也正是通过上午的交换情报，他知道了一些大致的状况。
就在三年前，长门有希背后的外星势力。发现地球的行星表面出现了不同于其他人类的异常信息亮点。从弓状列岛某一区域所喷射出来的信息火，瞬间覆盖了整颗行星，并朝行星外的空间扩散。
而那个中心点，是一个名为凉宫春日的小女生。
那场不同寻常的资讯爆发，对这颗星球的当前格局以及未来历史，都造成了相当程度的影响与冲击。
最重要的还是让长门有希背后的外星势力，判断凉宫春日的身上可能隐藏着自律进化的可能性，甚至拥有操纵周遭资讯环境的能力。而这便是长门有希出现的理由，她被制造出来，投放到这颗行星上，用于就近观察凉宫春日。
除此之外，貌似还有未来人、超能力者之类的被影响到的本土势力，同样意识到了那份影响的源头，并且开始对其保持关注。
该怎么说呢……
这可真够热闹的。
“资讯统合思念体对你的重视程度极高，也已经思考过你提出的建议，虽然我能够用言语表达的信息非常有限，无法将资讯统合思念体的思考完全传达给你，但是可以明确的一点就是，我们都希望进行合作……”
长门有希平静的开口说道：“目前唯一的问题，就在于你是否能够全权代表「异世界人」？”
“这个……没问题……”
夏至稍稍沉吟了一下，然后肯定的点了点头：“至少在这个世界里，我可以全权代表「异世界人」的立场。”
他没有对此惊讶，大概也能够明白，这应该是资讯统合思念体察觉到了什么。
毕竟根据长门有希的说法，这种没有肉体的超高知性信息生命体，已经进化到非常高级的程度，它们最初是以资讯的型态诞生，然后各种信息相互结合后会产生意识，最后再靠撷取其他信息进化。
几乎和宇宙同时诞生的它们，随宇宙的膨胀而扩大，相对的信息网也逐渐宽广、巨大化。
在银河系，甚至是全宇宙如此广大的信息大海里，都存在着这样的生命体。只是没有实体，只能以资讯型态存在的它们，几乎不可能被直接观测得到，所以人类才对此一无所知。
而长门有希背后的资讯统合思念体，也是其中之一，是统括这个银河系的存在。
就目前而言——
这的的确确是夏至所能认知到的最强大的存在，而且主要的进化方向，就是关于“资讯操作”、“资讯联结”方面的特化，在这样的情况下，能够察觉到他的一些异样，似乎也很正常。
他只是一个分身，而不是本体。
资讯统合思念体或许就是察觉到这个，所以没有将他判定为偶然穿越到这个世界的个体，而是将他当作是另一个势力阵营推出来的代表。因为他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而是还能够与身后的异宇宙势力保持联系……
“那就好……原则上来说，我们都不会干扰彼此的行动，但是只有一点共识需要维持——”
长门有希表情淡漠，双手放在膝盖上。
“资讯统合思念体的意识大多认为，如果凉宫春日察觉到自己的存在价值和能力，铁定会发生难以预测的危险，所以不希望你贸然打破这个状况。”
意识大多认为……
大多……？
夏至敏锐地捕捉到一点关键，但他没有说些什么，只是点头肯定道：
“这个我不敢保证，但是就目前来说，我也倾向于暂且低调行动，不刺激那位凉宫小姐……”
“明白了……”长门有希没有在意他的保留，只是微微移动目光，上上下下打量着他，“我可以帮忙让你合情合理的进入学校，但是你的外表仍然需要再调整一下，不然可能会成为麻烦……”
“调整么……”
魔术师稍稍思考了一下。
说得也是，他现在虽然也是少年模样，但是要合情合理进入高中的话，还是多少有些违和感，至少要调整到十六七岁的阶段。
只不过——
“话说，我能不能直接去应聘当老师？”
他伸出一根修长的食指，挠了挠脸颊，认真的问道。
————————
————————
与此同时。
同样是在这栋高级公寓之中，五层的505室。
留着一头及腰且整洁的蓝色长发，穿着一件以蓝色和白色为主基调的北高的长袖水手服，仿佛刚刚放学回家的女生，从仿佛坐着待机一般的姿态中抬起头来，澄澈的瞳眸之中闪过微光。
信息传输很快就完成。
她接收到了来自资讯统合思念体的情报更新。
“……疑似发现因为凉宫春日的呼唤而来，出现在当前时空连续体之中的「异世界人」……”
“……初步判断对方的定位也是人形介面，本质疑似未知的超高等级宇宙生命体，制造出来的对有机生命体接触用人形联系装置……”
“……当前已经接受中立派的提议，准备低调观察凉宫春日……”
更新的情报梳理到最后，这个梳着姬发式的美少女，顿时轻轻皱起眉头：“居然还是要选择继续观察吗？明明继续这么下去，也不会有任何的变化。”
作为激进派代表的她，对此隐隐萌生出极大的不满。
认真地思索了好一番，她又突然重新坐直身子，恢复了那安静而又优雅的姿势，继续进入待机状态，只是轻微的仿佛自言自语着：“是的，接下来要尝试接触异世界人……”
资讯统合思念体之中，也分为不同的意识派系。
当前主流的中立派，倾向于对凉宫春日保持观察而不干预的决定，因为迟迟没有成果，而已经引发了激进派的不满。
而现在，激进派意识到一个非同寻常的契机的到来，那就是——
异世界人。
因为将夏至的分身判定为类似于它们制造的有机终端一般的定位，资讯统合思念体也将夏至的“上级”判断为极其强大的存在……就和夏至的思考一样，它们也认为自己遇到了未知的超高等级宇宙生命体。
在这一点上，双方目前达成了一致共识。